混亂年代_第77章 第七十七章局勢再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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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黎黃陂如此說,皇甫淳也不知道該從哪裏去說了,看著黎黃陂那渴望的眼神,他覺得還是得說點什麽,要不,這老哥可能就真迷糊了。

    “黎大哥,你認為我們現在麵臨的最大難題是什麽?”皇甫淳思索了一陣後先問黎黃陂,“我們麵臨的困難很多,但在所有困難中最大的是什麽?”

    黎黃陂還真是被皇甫淳給問住了,他似乎一時半會還理不出頭緒來,要說困難他幾乎可以一口氣說出一大串來,可哪個才是最大的?他真是捋不清。

    “辛亥革命前,許多人認為是國體的問題,於是,推翻了滿清,實現了民國,可民國後,國家更加麻煩,至今都沒有統一起來。”皇甫淳接著自問自答起來,“其實,我也不知道哪個是最大難題,新的國體強調了皿煮,可實際上真能做到嗎?至少你我都沒有看到,而現在許多台麵上的人,就像是荷葉包針,各個出頭。”

    “是啊是啊!的確是這樣,一會張三說這樣,一會李四又說那樣,在京師的學子中不是在爭論德先生還是賽先生嗎?在我看來,大家的想法都混亂了,搞得像是在一個家裏的公婆吵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亂套了啊!”黎黃陂說。

    “我是個平民百姓,平日裏對你們上麵的事情想的也不多,不過在我看來,這不單單是我們自己內部的事情,而是國外列強,也就是帝國主義強加給我們的,看看皖係和直係,還有現在的奉係,哪個身後站著的不是外國人?”皇甫淳說。

    “這個……我沒有成為一個手握重兵的軍閥,說起來也是身後沒有外國人啊!”黎黃陂點點頭看著皇甫淳,“當年在武昌的時候,我是有機會搭上洋人的,可那個時候我拒絕了英國買辦的提議,讓我拿湖廣地域的利益去換,我沒幹。”

    “所以,首義之後,袁項城把你調進京,從此你也就成了孤家寡人,如果你繼續在湖廣那邊,要麽你也成為洋人在長江中遊的代理人,要麽你早就下野去種田了,不過北洋將軍裏似乎還沒有人真的去解甲歸田,這也許是時代的特色。”

    說到這裏,皇甫淳的話裏顯然是有所指,黎黃陂要是堅持留在武昌,十有八九會成為與皖係直係一樣的新軍閥,那不是以個人意誌為轉折點的,是潮流必然推著他走,不走,就死無葬身之地,不走,下麵的部下就可能打他的黑槍。

    “聽你這麽一說,在各派係後麵站著的洋人才是我們最大的困難,這是不是有些誇張啊?”黎黃陂想了想後問皇甫淳,“雖然當下民生凋敝國力羸弱,可現如今的新軍畢竟不是當年滿清的八旗兵可比,軍官也多是留洋回來的,洋人有的我們現在也有,大不了就跟他們來個魚死網破唄,還能像前清那樣割地賠款?”

    “這個可是不好說啊!”皇甫淳搖搖頭,“看看巴黎協定就清楚了,一戰我們是戰勝國,可是我們哪點像是個戰勝國了?就連戰敗國在我們這裏的租界都可以在他們內部轉手繼承,人家跟我們商量了嗎?拿正眼看過我們嗎?”

    說到這個,黎黃陂也是憋悶的透不過氣來,“在這點上,我最生氣的就是那個段合肥,對外軟弱無比,處處跟著歐洲列強走,可是對內,非要搞武力統一,結果,把自己給統一的下野了,把偌大一個皖係給整沒了,簡直是活見鬼!”

    “嗬嗬……”皇甫淳看到黎黃陂的天真表情,竟然小聲的笑了起來。

    “黎大哥,此次直係給你的暗示其實是拿你當台階,沒有你這個台階,曹錕想去當總統就名不正理不順,不過他有一點比段合肥要強,是北方人的個性,自己想要什麽就直接要,去爭取,不像段合肥,明明想大權獨攬,卻偏偏要讓位於前,顯示自己的高風亮節,可在政務上,卻又不配合,袁項城死後,如果不是他那樣的霸道和獨裁,就以老哥這秉性,如何搞得出來府院之爭啊?”

    “唉!段合肥的為人著實是有些不妥啊,他是既要撈好處撈利益,卻又不願意在大是大非上承擔責任,就說二年前的學生運動吧?把三個小卒子甩出來,而他還穩坐釣魚台,徐世昌要是不能忍,怕是早就跟他鬧翻了!”黎黃陂說道。

    “徐世昌拿什麽跟段合肥翻臉啊?一個迂腐的文人,段合肥拉他出來本身就是說好了的當傀儡,這是現如今各種報紙發達,消息傳的也快,要是在過去,徐世昌不就是被圈禁在贏台的光緒嘛!”皇甫淳的這個比喻讓黎黃陂的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段合肥當時手上有個安福國會,如果選他自己上台是很容易的事情,可他為什麽沒讓自己上去呢?有人說他是高風亮節,有人說他資曆不夠,這些話其實都不對,他要是高風亮節就不會把馮國璋給軟禁在京城了,他資曆不夠,難道馮國璋都可以上他就不能上嗎?”黎黃陂說到氣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實際上段合肥名聲不行,那個時候他隻要一上台,下麵各省會立即分崩離析,段合肥在各地將領裏的名聲太臭了,太喜歡搞小動作和拉幫結派了,尤其是他的那個最得力的幹將徐樹錚,看上去很聰明,可使的全是上不得台麵的陰柔手段,皖係之所以倒得那麽快,一大半責任是在徐的身上啊。”皇甫淳接口說道。

    “是的,段合肥在統禦下屬方麵的確很差,就說那個去湖南的張敬堯吧,那是個什麽爛人啊?自打被湖南人給趕出來後他這一路上投靠了多少人了……”

    “大哥小聲點,現在張敬堯可是投靠了直係的吳子玉,算是台麵上的人,傳出去對你可是不利的,那就是一個下三濫的人,什麽壞事都幹得出來,完全沒有道德廉恥的,今後,大哥萬不可以你們過去的那些規矩去看待這些人,他們不講究的,隻要碰到了他們的切身利益,才不會像你們那樣下野則不追。”

    皇甫淳說的講究在民國初年是各路軍閥約定俗成的一個潛規則,對戰敗和被俘的將軍,隻要認賬了,認輸了,則會網開一麵,任其下野,鮮有殺掉之說。

    可自打徐樹錚在天津殺了陸建章後,這個潛規則就被徹底的破壞了,在其後的若幹年裏,相互間的私人殺戮可是不少,馮煥章後來替姨丈報仇,殺掉了徐樹錚,而其手下得力幹將鄭金生又被奉係的張宗昌誘捕殺掉,幾年後,鄭金生的兒子鄭繼成又在火車站殺掉了張宗昌,還堂而皇之的去自首,說是為父報仇。

    那個張繼堯最後也是被暗殺的,不過他被暗殺卻不是什麽人報仇,而是他在東三省被日本人占領後,主動去投靠日本人,最後被軍統給殺掉。

    “通達啊,你說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兩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黎黃陂還是在猶豫,“我找你來,就是想聽聽你這個局外人的看法,你要幫大哥謀算啊。”

    皇甫淳本來就想回避這個話題,可還是沒有躲過去,想想自己跟黎黃陂的十幾年交往,還是決定實言相告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理了理思緒。

    “宋卿大哥,你想的太簡單了啊。”話到這裏,皇甫淳正式的尊稱很少被人叫的黎黃陂的字,“去不去可不是由你決定的,你現在一家老小都在天津,你的長子去去年去的日本留學吧?大姑娘還在南開大學讀書,小姑娘也在南開上高中,想想看,你要是不配合,就現在的那些陰損文人,想要給你點小鞋穿很難嗎?”

    “他們不至於吧?難道說還敢把齷齪事幹到老子頭上?”黎黃陂怒目圓睜。

    “沒什麽不可能的,想想袁項城是怎麽死的,馮國璋是怎麽死的?不都是被那些陰損文人給活活氣死的嗎?上層的鬥爭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更不是你平常愛說的‘有飯大家吃’!那是你天真的想法,要真是那樣,皖直之間能開打嗎?”

    黎黃陂一臉嚴肅的看著皇甫淳,他說不出話來,他知道皇甫淳說的是真話。

    “去不去不用討論了,你用菩薩心去對別人,可別人未必就是同樣對你,他們現在玩的這套法統重光的把戲其實就是要借你的出山去否定段合肥在過去幾年裏的一切,你給了他們台階下,用完之後,你肯定得下台,我倒是建議你隻要看到風聲不對了,立馬就主動辭職,千萬不要戀棧,隻要你讓開了位置,你就安全了,至於說國家的大事……宋卿老哥,你就算了吧,等著子孫們去幹,看開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