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90章 第九十章再伸援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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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乾生出獄後的當天,自然有一群朋友為其接風,在城隍廟附近的一家茶樓裏,大家為陳乾生準備了一場規模不大,也不算奢華的宴會,就在大家相談甚歡的時候,一個小二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有一個人在隔壁,他請你過去一敘。”

    “我知道是誰啊?該不是又有人設陷阱整我吧?”吃了幾次虧的陳乾生用疑惑的語氣說道,“如果他光明正大的到這邊來,我不介意與他進行交流。”

    小二猶豫了片刻,拿出了一張字條,“那人說,你看了這張字條就明白了。”

    字條上寫著的是“江輪一敘,你我結交,蕪湖一次,今日又一次。”

    這字條別人看不懂,小二也看不懂,他不信這樣的啞謎能夠讓陳先生明白,所以,一開始就沒拿出來,沒想到,陳先生一看字條表情就變了。

    “各位,我請假一會,去會一個多年不見的摯友。很快回來。”陳乾生說完轉身就跟著茶樓的小二出去了,其他人也沒有說什麽,按照組織的規定,不能問。

    皇甫淳不去湊熱鬧也是有道理的,給陳乾生接風的人怕都是組織裏的人,自己是秘密的,人家不知道,一旦去了,那就是進去了一個異類,不合適,這才找了隔壁的一間房,然後叫小二去請,因為,他知道,現在必須刻不容緩的給陳乾生提個醒,要不然,誰知道法國人在後麵還能幹出什麽事情來?

    組織裏早期成員,大多是一些文化人,要麽是年輕的學生,要麽是學校裏的教師,這些人動腦可以,宣揚革命理論更行,可就是對社會上的各種鬼蜮伎倆不熟悉,多數人很理想化,很單純和天真,也正因為這個弱點,一開始發展成員的麵不寬,直到三年後才大力在工人、市民中發展,而在農民中的發展則是更晚。

    “乾生大哥,是我。”陳乾生剛一進門,皇甫淳就迎了上去,“你別多想,我是受李守常的委托前來撈你的,巡捕房那邊的關係是我找了黃金榮。”

    “我說我怎麽就如此簡單的出來了,原來是你在後麵操作啊,也好,多謝你了!”陳乾生拉開凳子坐了下來,“你急著找我有事情嗎?那邊還有不少人等著我呢,有許多話我不能跟你說,也許將來有機會說,可現在不行。”

    此時的陳乾生已經是組織裏的領導,說話的氣度和口吻也與原來不一樣了。

    “別的我不管,也與我無關,可我告訴你,你們在這裏並不安全,別以為這裏不是租界,要知道,這裏的官府可是看著外國洋人的指揮棒轉的,你們如此集中的在一起,就不怕被人一鍋端了嗎?”皇甫淳非常認真的說道,“你們宣揚的那些新思想新理論,不光是觸及了洋人的底線,也觸及了當下社會上官僚資本的底線,我建議你還是藏匿起來吧,我聽守常說過,弗拉基米爾在十月革命前可一直都是秘密活動的,難道你們學習他們不學全套嗎?安全沒有了,還鬧啥革命?”

    皇甫淳的話讓陳乾生陷入了沉思,以前,他還真沒有細想過這些事情。

    “你是不是聽到什麽這才過來提醒我?”陳乾生凝神看著皇甫淳,“按照你的意思,我要轉入地下活動?在我們的土地上,在各種新思潮爭鳴的今天,你讓我去當縮頭烏龜?從京城裏跑出來我就有些後悔了,可那邊畢竟是北洋軍閥,而在南方,革命思潮如火如荼,我憑什麽要遮遮掩掩呢?”

    “這裏不是廣州,沒有孫文先生主持時局,別傻了,他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二次三次,啥也不說你,就說你言語不當,每次關你一個禮拜,罰你的款,你怎麽辦?何況,你現在還是取保期間,再出事,租界那邊更有話說。”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外麵街麵上突然響起了巡警的哨音,跟著就是許多人的腳步聲,到了這會,陳乾生也把持不住了,而皇甫淳則是很走到窗口邊,輕輕掀起窗簾的一角,看到街麵上竟然是一群兵丁在奔跑。

    “大概不是針對你的,不過我還是簡易你們趕緊散了吧,今後的活動一定要小心,不為別人想,想想站在你身邊的人,沒有你,他們怎麽辦?”

    說著話,皇甫淳從袖籠裏拿出了一張本票,“一千元,不記名的,你先拿去抵擋一陣吧,我明天就離開這裏回京了,以後有時還是找守常吧,他比你穩重。”

    麵對皇甫淳,陳乾生還真是無話可說,尤其是皇甫淳那句“想想站在身邊人”的提示,讓陳乾生還真是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如果僅僅是一個革命者,衝在前,冒風險都無可厚非,可要是一個領導者呢?還能像個莽漢那樣去行事嗎?

    見陳乾生沒有動,皇甫淳走上前,把手裏的本票塞進了陳乾生的長衫口袋裏,然後拍拍陳乾生的肩膀。“多保重,後會有期。”說完,皇甫淳拉開房門走了。

    從那天晚上開始,陳乾生就轉入地下工作,外界很少再看到他了,而在上海的小組也同樣更加謹慎了,許多敏感性的文章也都是在第三方刊物上發表,也就是在這一年,組織獲得了長足性的發展,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許多人腦袋變得複雜了,已經不是早期的那種單純的激情和衝動了。

    皇甫淳沒想到的是,外麵跑動的兵丁針對的是黃金榮而不是其它人。

    就在頭天的晚上,露春蘭在唱戲的時候走板了,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唱走調了。這本來是件小事,許多藝人都出現過,也有被喝倒彩的,可是在黃金榮旗下的這個院子裏,可是沒人敢喝露春蘭的倒彩,那不是給黃老爺子添堵嗎?純屬找打。

    可是這次卻不一樣了,一個年輕公子哥直接喝起了倒彩,而這個公子哥就是當時的浙滬督軍盧永祥的公子盧筱嘉,而就在開場之前,盧筱嘉還叫自己的跟班送了一枚戒指給露春蘭,想要散場之後邀請她共度良宵,結果被露春蘭退回來了。

    頤指氣使的盧筱嘉哪裏受得了這個?當時,他可是民國四大公子之一啊。這口窩囊氣就一直憋在心裏,等到發現露春蘭唱錯了後,能不站起來發泄一下嗎?

    說起這民國四大公子來,其實並不是一組,而是多組,在早期的時候,有袁世凱的公子袁寒雲,還有劉仲邁、伍朝樞、唐榴等人,最早的時候是具有褒義的,這些人都屬於青年才俊,詩詞歌賦都能來,風流倜儻,被一些文人共推出來。

    可到了軍閥混戰的時候,這四公子的叫法就變味了,往往是以其父輩的權勢和其胡作非為為標準,一些報紙上直接就用“豔稱”的字眼了。

    到了在民國十一年的時候,四大公子是張學良、張孝若、段宏業、盧筱嘉,這裏除了張孝若是實業家張謇的兒子外,都是軍閥之子,那個段宏業就是段祺瑞的公子,而盧筱嘉就是浙滬督軍盧永祥的兒子。到了後來,連孫文的公子孫科也成為其中之一,所以說,民國四公子的版本很多,可此時的盧筱嘉卻是其中之一。

    盧筱嘉的喝倒彩讓黃金榮忍不住了,一個眼色,幾個小弟跑到場子裏,拉起盧筱嘉就是兩個大嘴巴,盧筱嘉哪裏受過這個?可看到自己人少,就倆保鏢,根本打不過,於是,盧筱嘉選擇了忍,沒有反抗和鬥氣,最後才離開了劇場。

    受了氣的盧筱嘉出來後就忍不住了,跑去找自己的姑父何豐林。

    何豐林是誰啊?此時的何豐林是駐上海的護軍使,同時也是盧永祥手下混成第六旅的旅長,盡管不能在租界裏駐兵,可圍繞著上海的租界,都是他的兵。打了自己大舅子的公子,這個場子必須得找回來,於是,就調了幾十個人,直接衝到劇場裏把黃金榮給綁了帶走,然後關在地下室裏是一頓暴揍,最後才放出話來。

    說,在租界裏,民國的大兵能荷槍實彈的衝進去抓人嗎?實話說,在那個年代還真不行,問題是這黃金榮倒黴就倒在是在劇場裏被綁啊,當時的劇場是在十六鋪碼頭一帶,是在租界與上海縣交界的地方,這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三不管地段,要不,什麽煙館、妓院、茶樓戲園子等撈偏門的行業也不會開在這裏。

    黃金榮被綁了,被揍了,這還不算,還放出風來了,要拿黃金榮祭旗。

    半夜,皇甫淳被一陣敲門聲給弄醒了,他起身去開門,以為陳乾生又出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