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89章 第八十九章再伸援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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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杜月生叫了一輛小汽車,這東西當下在上海已經有了,雖然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了,以杜月生此時的能力,找洋人去借一輛都不是問題。
兩人按時到了丹桂第一台,這裏已經可以看到幾年後的霓虹燈等近代裝飾,門口的侍應生也都是模仿西方的模式,這丹桂第一台自打換了名號重新裝修後,是緊跟西方娛樂業的模式,隻不過在戲台上唱的還是國粹,不過據說後來也有一些現代新戲登上了這裏的大舞台,據說《雷雨》的首場演出就是在這裏。
黃金榮早就安排人在門口等了,見到杜月生自然是相識的,很快,皇甫淳和杜月生就到了黃金榮的專用包廂裏,在那裏,黃金榮剛剛抽足了鴉片,一邊吃著小點心一邊喝著茶,見皇甫淳進來,趕緊起身相迎。兩人拉拉手就坐了下去。
要說這現代人見麵握手是大家都熟悉的,可是在那個年代,華人相見是不興握手禮的,不過在華人好友之間也有個特例,那就是手拉手,古文叫攜手。
有人會問,這是從滿人那裏學來的吧?漢人可是不興這個禮節的,其實,這是一個謬誤,攜手一詞的用法早在詩經裏就有,“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可見在遠古時期,好朋友到一起,那是要拉手來顯示親熱和熟絡。就是現在,去農村見到老頭老太太,他們碰上喜歡的人,也是會拉手說話,這是最基本的情感流露。
“通達啊,你這次來可是有些突然啊。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事情,可不管怎樣,你能來我就高興,有事情你就說,大哥我能辦的一定辦,不能辦想法子也給你辦,在上海這片地方,相信大哥我還是有些門道滴!”黃金榮幾乎就是大包大攬了。
“錦鏞大哥,此次來是求你幫忙的,我客氣話也不多說了,這個人是不是被你們巡捕房給抓進去了?”說著話,皇甫淳拿出了陳乾生的照片,“他是我的老鄉,也曾是北大的一個教授,同時,他也是我的一個大哥,他本身原來就是個耍筆杆子的,遇到事情喜歡嗆嗆幾句,如果有啥越界的地方給遮掩一下可好。”
黃金榮拿過照片一看,對自己的判斷很是得意,“我接到你的電報後就叫人去照應了,實話告訴你啊,這次可不是我帶人去抓的,而是由法國大班叫人去抓的,主要是他辦的那個雜誌上登載的文章叫法國人不高興了,說是赤化什麽的。”
“法國不是最講究言論自由的嗎?興他們國內進行各種政體的討論,就不興我們這邊說點什麽嗎?再說了,我那乾生大哥就算是說了,也未必是針對他們租界這片小地方的,相對與我們民國來說,一個租界算是個啥?”皇甫淳不屑的說道,“大概是有什麽人給那些法國人下藥了吧?我可是知道,前不久王克敏可是到了上海找了一群法國大班,從他們手上多少借了點錢走。”
“嗯,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那個姓王的到了上海,連我們的碼頭都沒有拜,真是不給麵子啊!”提起王克敏。黃金榮還真是一肚子不開心,“通達兄弟隻管放心,我今天研究了陳乾生的案子,沒啥大不了的,又不是真的作奸犯科,到時候交點罰款就算是了事啦,今天你陪我在這裏看戲,最近有個旦角可是不錯。”
皇甫淳見黃金榮如此的說,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見他看戲的興致頗高,也就幹脆打趣起已經五十多的黃金榮起來,“怎麽?大哥看上那個旦角了?”
“嘻嘻!是有那麽點意思啊。”黃金榮憨笑著,圓圓的臉上都有些羞澀了,“自打我那短命的兒子死了後,我這心裏就一直不是那麽爽利,有些事情不過是想想,阿拉不去做,想想看看總還是可以的吧?這點,通達老弟要體量大哥。”
皇甫淳知道黃金榮的那些糗事,也就不多說了,看戲,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對黃金榮拱手告辭,黃金榮也明白,這皇甫淳不像他們都是夜貓子,人家是正經人家,晚上到了點就要睡覺,也不多留,走的時候告訴皇甫淳,“在家聽信”。
皇甫淳這才離開了丹桂第一台,然後自己叫了輛黃包車回到父親家去。
說皇甫淳這半夜三更的回家不怕嚇著老爺子?下午那會兒皇甫淳就叫杜月生的小弟給家裏捎話去了,還告訴家裏,晚上要是過了九點就不要等他了,現在看看時間,剛好離九點還差一點,老爹恰好還在客廳裏等著呢。
“爹爹!您歇著吧,兒子回來了,這次可能要在家裏住上幾天的。”皇甫淳看到老父親趕緊上前就要下跪,被皇甫涯用手裏的古書給攔住了,“我看完這段就去睡,你繼母和小弟都已經睡了,動作輕聲點,你弟弟明天一大早還要去上學。”
“兒子醒得,我扶您老上樓。”皇甫淳趕緊恭敬的說道。
“現在你三弟就住在樓下,在你原來房子的隔壁,你可是要小心點哦!”
看著老爸的舔犢之情,皇甫淳又想到了晚上黃金榮說的事情。
這黃金榮是三十二歲才與當時小他九歲的林桂生結婚的,從表麵上看,似乎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黃金榮討得嬌娘回家,任誰都得說聲好。
可是實際上呢?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黃金榮認識林桂生的時候,不過是剛剛混跡於法租界裏的華人巡捕頭目之一,也就是一個班頭而已,在這之前,他不過是城隍廟萃華堂裱畫店當學徒,1892年的時候才進入法租界巡捕房當巡捕。
1892年,黃金榮都24歲了,要是在農村,稍微傳統一點的家庭,孩子都能打醬油了,而黃金榮卻是光棍一個,實話說,那個時候黃金榮混的真不怎麽樣。
八年後,黃金榮碰上了林桂生,在哪兒碰上的?是在窯子裏,單身狗的黃金榮可以說是窯子裏的常客,那時他過的就是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遠不是後來的大亨的日子能比的,而且,在1900年的時候,上海灘還就是一個小地方。
林桂生是從外地到上海開妓館的,一個女人家要幹那個營生,沒個可靠的後台是不行的,正好遇到了黃金榮,兩人可謂是一拍即合,於是,兩人在1900年結婚,此時,黃金榮已經32歲了,而林桂生也23歲了,絕對是大齡剩女了。
林桂生早年是幹啥的,沒有記載,可一個孤身女子幹那種營生也可以推斷出一二來,而在那個年代,從事那種職業的女性,往往都是不能生育的。
娼妓行業流傳幾千年,個中的奧秘很難為外人所知,但凡當過窯姐的女子一般都不能生育了,那年月,一些特殊的藥物和秘方絕對是滅絕人性的,因此,在後來的曆史發展中基本上都消失了,個別的如麝香之類的,人們也都很小心的使用和保管,因為那東西不管是內服還是外用,對女人來說都是大忌。
在那個年月裏,一些從窯子裏找來的姨太太,基本上都沒有子女的,家裏的征期往往也是聽之任之,因為不會有庶出的後代與自己的孩子爭奪家產。所以,黃金榮夫婦自打結婚時起就抱養了一兒一女。到後來,林桂生還讓抱養的女兒嫁給了抱養的兒子黃均培,可黃均培卻是個短命鬼,就在民國十一年,得病死了。
現在,黃金榮已經五十有四,仍然是膝下清涼,而他現在又是上海三大亨之首,心裏的這份苦楚也隻有知道內情的人才能理解,而此時,黃金榮就看上了一個弟子的女兒露春蘭,恰好學唱戲,這也是民國後興起的新事物。
在民國之前,正經的戲班子裏是沒有女旦的,可戲中有女角色怎麽辦?是由男戲子去扮演,當時在京劇界裏的四大名旦,梅蘭芳、荀慧生、尚小雲和程硯秋都是男人而不是女人,直到新文化運動以後,女旦才逐步在戲班子裏出現。
而那個露春蘭就是第一批進入戲班的女旦,可以說,把個黃金榮勾引的神魂顛倒,幾乎每天都去捧場,還叫自己的弟子們都去,一定要把露春蘭給捧紅。
第二天,皇甫淳就得到了消息,經過相關人士的疏通,加上黃金榮在幕後操作,告訴法國大班,那個陳乾生就是個書生,是個靠賣文謀生的文士,沒有危險的,而且陳乾生還曾經是北京大學的教授,如果租界搞的過分,不好向各界交代。
於是,最後對陳乾生罰款四百大洋,取保釋放了,前前後後在裏麵被關九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