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98章 第九十八章馮煥章的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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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讓黎黃陂滾蛋是個啥意思啊?”這馮煥章還真是沒搞明白這裏麵的套路,“我可是聽說了,六月份去天津請黎黃陂的時候,那可是一大群直係的骨幹啊,說起來,那都是曹大帥的鐵杆擁躉,我看他們迎接黎黃陂複任是真心的。”

    “沒錯,讓黎黃陂複任是真心的,可讓黎黃陂混蛋也是真心的啊,這矛盾嗎?”

    “你說說,這到底是為什麽?不是說法統重光嗎?現在黎黃陂已經複職了,可是,我帶兵去找他要餉是一回事,讓他下台的意思卻是沒有啊,真沒有。”

    “要不說你被人當槍使了呢!”皇甫淳一副看人可憐的表情,“逼大總統下台,要靠什麽?真的是拿著槍去讓人家滾蛋嗎?不,是要他們辭職下野,要他們自己主動的把大總統的印信叫出來,否則,公眾還是不認的。”

    “那我去討餉與這個逼有關係嗎?”馮煥章瞪著大眼睛問道,隨即似乎明白了點什麽,“好像多少也有些關係哦,那我立即下令叫那些混小子回來,不要鬧了,我是擁護黎大總統在台上的,至少,他還算是個厚道人,這個我醒的。”

    “算了吧,你還記得在灤州起義時,差點連你也槍斃的那個王懋宣嗎?你該不是連這個人都忘記了吧?當年,要不是有一個在袁大帥手下能說得上話的姑丈,你小子到現在怕就剩下一堆白骨了吧?”皇甫淳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的馮煥章頓時氣餒,“現在,王懋宣可是這京畿衛戍司令,你的兵不去了,他的兵也能聽你的嗎?有你的兵在,還能文鬧,要是王懋宣的兵……可就說不好了。”

    “對對,是這個理,我立即叫副官去安排,就算是給了曹錕麵子,這也得好好的算計算計。”馮煥章似乎有口氣憋著,滿眼都是怨恨,“這些事情我不會忘記的,還是那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欠我的,都得還回來。”

    “你現在慪氣沒用,關鍵是利用這次的錯招,將錯就錯。曹想當大總統,後麵的損招還會出,到時候你就不要再參合了,免得汙了名聲,這是其一,其二,眼下的民國就是個爛攤子,根本就沒用財路,都說緊日子得開源節流,可你想想看,這民國能在啥地方開源?節流倒是簡單,所有的軍餉不發就成了,嘻嘻……”

    “通達,你咋年紀越大,這秉性變得滑稽了?就不能嚴肅的跟我說點事情啊?我現在不愁招不到人,愁的軍餉和裝備啊,沒有裝備,招再多人都是炮灰,可想要裝備,太花錢了,想想看,一門山炮口要萬把塊大洋,一挺機槍也要八百大洋。花錢買了裝備,可是軍餉就沒了著落,沒有餉錢,兵是留不住的!”馮煥章說。

    “最近啊,蘇俄的代表在上海和日本頻繁的與孫先生接觸,還要派代表常駐,他們能接觸,你傻乎乎的為什麽舍近求遠啊?你在的地方與外蒙可是接壤的,如果蘇俄幫你一下,你可以不要錢啊,就要裝備,這樣你不就把軍餉省出來了?”

    “蘇俄就那麽傻?他們就會白給嗎?”馮煥章頗為不信的看著皇甫淳。

    “這個我說不好,不過,蘇俄那邊的軍火工業可是不賴,在列強裏,能夠自成一個體係的製造軍火的國家可是不多,沙俄的時候就有自己獨立的軍火工業,在性能上一點也不比其它國家的差,而在嚴寒地區使用的武器,蘇俄的怕是最好的,這個不用懷疑,我可聽說,張作霖就有從蘇俄那邊買過來的步槍。”

    “你說的這個我也知道,可人家為什麽會白給啊?”馮煥章還是盯著原來的問題不鬆口,“我就不相信他們與孫先生的合作會是白幹,世界上哪有那樣的事?”

    “從政治層麵上看吧,這蘇俄是積極的向外輸出革命,靠近它的歐洲幾個地方已經與其聯盟了。其次呢,一戰結束,蘇俄是參戰國,卻是任嘛沒有撈到,而在華的利益卻是全沒有了,你看看現如今在東北的狀況,還不明白嗎?”

    “那不是他們自己主動放棄的嗎?難道現在要往回找補?”

    “不單純是找補,日本經過一戰後,已經是亞洲第一強,東北也基本上被日本人把前沙俄的地盤接收了,如果說日本沒有覬覦蘇俄的東邊……你信嗎?”

    “噢!原來如此啊!這不就是個放大號的三國嗎?”馮煥章恍然大悟。

    “關鍵是,蘇俄現在的體製與所有的帝國不同,他們是公有製,而公有製被西方列強視為洪水猛獸,如果所有的帝國聯手對付它,你覺得蘇俄扛得住嗎?”

    馮煥章沒有吭聲,可是他那碩大的腦袋卻是在輕輕的搖晃著。

    “咱們這個國家,現在四分五裂,算是一個特殊的時期,可是咱們的文化傳承又向世界表明,這看上去四分五裂的國家,實際上是分而不裂,不管是何路強人或者是軍閥,夠膽子自成一國,完全與其它地區隔絕嗎?大不了就是一個通電,說我啥啥了,可在下麵,百姓的往來商貿,還是在一個鍋裏吃飯,”

    聽皇甫淳這樣一說,馮煥章笑了,“是,還真是這個理,通電還往往要說一些治國安邦的大道理,換取其它人的同情或者是同盟,這個我可是見多了。”

    “不要說普通百姓,就說你們這些高官吧,在你們的腦子裏還是大一統的思想,一些人在台上可勁的鬧,不就是想著最後一統江山嘛!隻不過現如今這個江山光靠槍杆子和鐵腕是不行的,民眾太苦了,不是簡單的推翻一個帝製就能解決諸多問題,前清留下來的是一個滿目瘡痍的爛攤子,爛到都無法修補!”

    “通達啊,跟你聊天,總是能叫人耳目一新,那你說說,我現在是在幹啥?”

    “嗬嗬,你,你不是很欽佩孫先生嗎?麵對如此多麻煩,又不可能一朝一夕去解決,這就好比是一個大夫麵臨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他在嚐試了許多常規手段後會怎麽辦?本來以為換上幾副湯藥可以起死回生,結果更重了,他怎麽辦?”

    “那肯定是要不對症啊,先得把病弄清楚,然後再去找對症的方子。”

    “對啊!孫先生從辛亥起就在對這病入膏肓的國家下藥診斷,十年了,差不多已經找到了病根,可是,這藥方在哪兒?原來從美國、歐洲學會來的法子都試過了,結果是啥?不用我去說了吧?所以啊,現在孫先生在找新方子,還有一些仁人誌士也在找,你馮煥章是不是也在找啊?”皇甫淳的話切中了馮煥章的想法。

    “通達兄弟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找方子,或者說是在找路,我既不願撒手去租界裏當寓公,也不可能讓手下的這幫兄弟去顛沛流離四處投靠,所以,我得咬牙撐著,這裏的苦衷我是沒法跟人說,麵對那些貧苦的大眾我說不出,麵對跟我出生入死的哥們更是說不出,他們要知道我也沒個定性……唉!”

    “所以,你皈依了基督教,還讓你的部下都皈依了,外麵都叫你基督將軍。可這麽些年來,你的基督告訴你如何救咱們的國家嗎?在歐洲的軍隊裏,都隨軍有神甫有牧師,可他們互掐的時候手軟了嗎?”皇甫淳盯著馮煥章繼續說道,“用宗教的概念修身養性或許可以,可用那套概念去治國安邦肯定不行,歐洲從來沒有停止過戰爭,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利益的爭奪,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馮煥章被皇甫淳說的是啞口無言,眼神裏甚是晦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你也不用擺出這幅樣子跟我看,既然是找路,那就會有個過程,就會有人撞牆了,有人掉溝裏了,還有人完全走反了,更不排除還有一些賣國的,希冀靠外國人的支持去成功,最後落下千古的罵名,隻要你那顆心沒有變,早晚會有法子的,正所謂否極泰來物極必反,咱們這個民族啊,嗬嗬,永遠不會亡國滅種的!”

    聽到這裏,馮煥章的眼珠子再次亮了,“你的意思我大不了做一個鋪路石,做一個嚐試,我失敗了,自然也警醒了別人,好讓後來人少走彎路?”

    “許多人都自覺不自覺的成為鋪路石,成為反麵教材,袁項城在建立新軍和推翻滿清的事情上,那是有功的,很大的功,他是從哪兒汲取的教訓?是李鴻章這一代人,可是他在臨死前鬧了一場登基的笑話,要是沒有那場當皇帝的噱頭,誰能說他有什麽不是嗎?這也告訴了現在還在爭的人,那條路走不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