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涅答應過華，如果她受到灰蛇的傷害，那麽也會同等的把那些傷害還回去。現在斬下來一隻機械手臂，差不多同等。

    他開始準備談正事，直槊再度移向灰蛇的脖頸，“我們會給你報酬的，所以把消息說出來吧。”

    灰蛇低頭看了眼自己空洞的手臂部位，“你還真是個守承諾的商人，可你不怕，我會把這具身體也遺棄掉？”

    “看樣子是不會了。”沈羽涅瞅著他的麵具，“否則你早該遺棄掉，你的改造範圍很大，甚至可能連腦部都有金屬存在。像是個存儲記憶的機器人，所以你如果舍棄掉這具身體，我會把你的腦部拿去檢驗。

    畢竟我還沒拿出報酬，你無法獲利，為什麽現在還不逃走。”

    灰蛇安靜下來沒有再說話，談判中他已經落入下風，他好奇的打量著眼前從容不迫的青年，那是張陌生的麵孔。崩壞世界裏男性很少，但幾乎每一位都有大作為，無論好壞，顯然眼前的青年也是其中一位。

    灰蛇並不準備和眼前的青年交惡，他坦誠的開口道：“我輸了，有關於空之律者的消息拿去吧。”

    他抬起剩餘的那隻手，掌心有著顆小小的金屬球。在被按動後，金屬球成了小型的投影儀器，它所展現的是從監控拍攝來的畫麵。

    圖像上是某條繁華的街道，在夜深人靜時，帶著鴨舌帽的少女出現在監控中，她將自己的麵容和頭發掩藏的很好，藏不住的是鬢角落下的幾縷銀發。她看著四周，在確定無人後立即走入邊上的台階。

    畫麵在此時轉換角度，仍然是背影，少女走上台階，寬闊的空地布滿格式的機器人警衛，遠處恢宏的大廈一側赫然有著四個字，神城醫藥，大片的領土都是這所公司的。少女來到平台上，她謹慎的盯著那些機器人，刻意從監控和機器人的視線範圍間繞開前進。

    她躲開所有神城醫藥的監控，卻不曾想街道上也有。畫麵到此變得模糊，卻遠遠沒有結束，再接下來相同的畫麵開始重複，都是少女走上台階，在機器人間消失。

    “如你所見，空之律者每隔兩到三天就會嚐試潛入神城醫藥一次，神城醫藥的防守極為嚴密，機器人的係統中裝配殺死入侵者這一項。然而這樣她還不放棄，她顯然是想要得到什麽東西或是消息。

    這段視頻最後的截止日期是在一周前，今天恰好是她潛入的時間。”

    沈羽涅沒有先前那樣鋒芒畢露的氣勢，但他也沒把直槊收回，“神城醫藥和世界蛇私底下有聯係，而你又是世界蛇的人，那些蜘蛛和人結合的機器人是你派發的？”

    “你是說編織者？”灰蛇的語氣拉的有點長，似是在疑惑，片刻他低聲笑笑，“世界蛇的確和神城醫藥有聯係，那是世界蛇的下屬公司，私底下我們還和天命有所合作。派發機器人的並不是我，而是我們組織的其他人，我可以告訴你她叫做胡狼。

    世界蛇從不要求成員合作，所以我們都是各做各的，關係不太好。”

    沈羽涅最後一次問道：“你們和天命的合作？”

    “抱歉，這台機器並未存儲關信息，為顧客保密是我們服務宗旨。如果不相信可以把這個機械頭顱取走，隻要記得酬勞中多加一份賠償機械身體的費用就好。”

    直槊收了回去，沈羽涅沒必要繼續為難灰蛇。接下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前往神城醫藥，望著眼前這個利益至上的機器人，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卡遞給對方，“一百萬的費用會打到這張卡上。至於你的手，我不會賠償，記得下次不要隨便對別人使用機械病毒。

    或許我們還會有交易，希望下次能夠合作愉快。”

    灰蛇低頭看著那張卡，麵具沒有表情，他似是在發愣。許久後才笑著接過，“居然是砍了五百倍的酬勞，算是對那個女孩的精神補償嗎，你還真是愛護她，我倒是希望沒有下次的合作。”

    得到信息後殺人是有可能發生的，在灰蛇打不過沈羽涅的情況下，他覺得眼前的青年並沒有太強的崩壞能，可那種淡然和冷漠又給自己無法觸及的感覺。總之灰蛇不願意招惹這家夥，對方還願意給酬勞讓他記下，這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祝你接下來的生活愉快~”

    灰蛇倒退走入死胡同裏，身影全都藏匿於黑暗中。沈羽涅盯著那片黑暗，搜尋不到任何關於崩壞能的氣息，對方徹底從眼底下消失了。

    “琪亞娜在神城醫藥。”莉亞重複了一遍先前最有用的信息，她不會催促沈羽涅，隻是從心底擔憂起女兒的狀況。

    沈羽涅正準備說話，口袋裏手機的響聲將想法終止，他拿出來接聽。對麵很快傳出來華悶悶不樂的聲音。

    “你抓到灰蛇沒有？”

    “抓到了，我已經得到消息，還把他的手砍下來一隻。”

    爛尾樓下，揉著眼睛的華因他驚人的話語愣住，“你砍他的手做幹嘛？不太聽話嗎。”

    沈羽涅無奈的笑笑，“不是和你說過，他對你出手，我就報複他的嗎。他影響你的精神，我就把他的手砍下來了。現在頭好一點了嗎？”

    華慢慢的回想起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嘴角不可控的揚了揚，“你真是……”可怕。

    然後她聽見最後的詢問，思索著用力的揉揉眼睛，少女的皮膚嬌嫩用力幾下就腫了些，她的語氣變弱，“不太好，你要不要來接我？”

    沈羽涅聽不出來少女是否有問題，現在過去接她是應當的，不過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轉身向著街道盡頭開始慢跑，語氣溫和的安慰道：“那你回去休息吧。我現在要去神城醫藥，晚點回去的時候會和你帶零食，並且我會把琪亞娜帶回來的。”

    神城醫藥的危險程度，從外麵警衛機器人的數量就能看出來。

    華手中的動作頓時停下，她有點氣餒，又開口說：“你要去那？我陪你去。”

    “可你的精神不好，乖乖回去休息吧，我不會有事的。”

    “好了，我已經好了……”

    ……

    神城醫藥的範圍極大，除去辦公區域外還存在著工業區，他們主要經營的是各種藥物出售、研發，資金鏈接極為龐大。地下的下方還有著錯綜複雜的幾層，這家公司也並不止明麵上的藥物研發，人體實驗、機甲類製造都在其中。

    地下的機器人遠比上層來的很多，幾乎不存在死角的巡查，少女站在牆壁後方，目光死死的盯著兩台機甲，在它們交匯的瞬間邁步向前衝去。

    噠——

    一瞬間這裏的幾十台機甲全都轉過頭，看著已經空蕩蕩的地麵，並未檢測到入侵者卻聽見腳步聲。數十分鍾機甲們繼續開始運作，躲在黑暗處的琪亞娜鬆了口氣，慢騰騰的伸出腦袋繼續搜尋死角。

    憔悴慘白的臉是嚴肅的表情，她將手攥緊，小心又鑒定的繼續向前。

    必須要阻止這群人的計劃，琪亞娜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若不是當初見到窮人區有女孩子被神城醫藥抓走，她都不知道這裏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神城醫藥的陰謀究竟是什麽，琪亞娜還無法確定，可以確認的是這個計劃極度瘋狂。她走入那宛如人類博物館的地方，親眼見到年齡段不同、身材不同、麵容不同的少女被裝在容器中，她們的體內被打入崩壞能。

    有的身體長出一層矽基外殼，有的身體器官被取走由義體代替。

    令琪亞娜更加恐懼的是，那些人都沒有死，幾個休眠程度低的少女在容器中蘇醒，睜大了那雙茫然的眸子，她隔著玻璃，表情驚恐想要敲打玻璃求救。

    琪亞娜被嚇跑了，在兩天的休息後，她選擇再度潛入這裏的工業園區。那些女孩已經無法拯救了，容器裏的液體可以減緩崩壞蔓延的速度，把她們救出來反而會加快死亡。

    她再度來到這裏的原因是要知道神城醫藥的計劃，以及阻止他們。琪亞娜感到不安，似乎自己坐視不管的話，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人死亡。

    以怎樣的身份，做多可笑的事情她都不想管了。看到有人會因為實驗而死就難受的要命，她是個怪物，可她不想看見別人變成怪物。

    運用著細微的崩壞能，琪亞娜身體的韌性極佳，通過那些正常人類無法走的道路。她的眼前便是通往最深處地下的電梯，少女鬆了口氣，立即乘坐電梯往下。

    少女的手放在胸口慢慢攥緊，她抬起頭恰好見到細小的監控對準自己，正閃著紅光，她已經被發現了。

    琪亞娜盯著那監控，用口袋裏裝著的釘子奮力揮過去，冰冷冷道：“無論你們有什麽喪心病狂的計劃，都不會成功的！”

    聲音響起，監控變得模糊一片。在黑暗處始終看著監控的兩個女人沉默的移開視線，察覺到有入侵者時，已經是在最後的電梯處，再派出警衛也沒什麽用處。

    灰色短發，穿著如同披著鴉羽，身材姣好的女人冷冷說道：“我去殺死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