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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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楊思源是哭著從沈家跑出去的。
在院子裏說話的沈家兄弟都有點詫異, 沈建東不解地說:“她……她怎麽啦?”
沈躍沒接這話:“把菜端上桌,我去看看你嫂子。”
他進屋就看到餘思雅坐在桌前, 單手支著頭, 按著額頭,一副很頭痛的樣子。
沈躍倒了一杯熱水放到她麵前:“怎麽回事?”
餘思雅接過水,喝了一口, 不爽地說:“來送禮走關係的, 我拒絕,她竟然給我下跪,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說她多慘多不容易。”
這年月誰容易, 那些下鄉的知青哪個不想回城?她說她慘, 她就沒想過, 她要開了後門, 被她擠掉的知青就不慘嗎?還搞得自己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她現在好歹有工作,那些還在地裏幹活的知青呢?豈不是更慘。
有野心,想往上爬沒錯, 但用這種最低劣俗套的手段就沒意思了。餘思雅最近忙得暈頭轉向, 還要應付這種人, 心情自然不好。
沈躍沉默了稍許說:“你沒錯, 不過她哭著從咱們家出去, 不少人都會看到,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非親非故, 無緣無故的, 知青泡到她家, 一會兒又哭著出去,被人看到, 確實會有諸多猜測,搞不好還好引來連鎖反應,有一就有二嘛。
看到有人私底下來找她,也許本來沒這想法的,擔心自己不能公平競爭,也會悄悄跑來找她。
餘思雅可不希望自己的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她想了一下:“我明天跟他們開個會。”
沈躍點頭,跟著說:“我待會兒告訴建東,以後不要讓陌生人進我們家。”
這樣倒是省了不少麻煩,餘思雅感激地說:“謝謝。”
“不用客氣,我也很煩這種不請自來的人。吃飯吧,不是還要複習嗎?我去端飯。”沈躍笑著說。
餘思雅甩甩頭,平靜了下來,沈躍說得對,她忙著呢,沒空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餘思雅說到做到,第二天一上班,她就吩咐馬冬雲:“通知一下,所有知青到辦公室開個會!”
馬冬雲看她板著的臉,感覺不是什麽好事,連忙出去叫人。
十分鍾後,餘思雅到了會議室,在工廠裏的知青都到辦公室了。她坐到上首,言簡意賅,直奔主題:“今天叫大家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養殖場準備在省城招四名售貨員,兩男兩女,從全公社的知青中挑選,這個月14號就上崗!”
聽到這個消息,知青們都震驚不已。
驚訝過後,取而代之的是糾結。要是這個消息早一個月,大家肯定擠破頭,但現在,馬上就麵臨高考,要是去做了售貨員,大家就沒時間競爭了。
葉梅更是驚詫,弄不明白,餘思雅明明昨天還沒打算提前公布這個消息的,怎麽今天就突然說了。
餘思雅也不管這些人是什麽反應,劈裏啪啦地說自己的要求:“具體要求,省城人,五官端正,性格外向能吃苦,愛幹淨衛生,在鄉下沒結婚,馬冬雲,一會兒你去借公社的廣播通知下去。讓有意向的人,明天過來報名,我篩選!”
知青們來自全國各地,當然本省居多,可還有其他城市的人。聽到這話,非省城的知青不樂意了:“餘廠長,為什麽要省城的知青,咱們其他人不行嗎?這對咱們不公平。”
餘思雅冷笑著說:“咱們單位小,售貨員不提供住宿,得自己回家住,非省城的員工得自己找地方住,你說怎麽辦?還有,省城本地人,有人脈有親戚,他們在店裏賣東西,本來就是一種宣傳,能給店裏帶來好處,你們能趕得上嗎?公平?那換了你們去,不能為廠子節省更多的成本,創造更多的價值,對廠子公平嗎?對廠裏其他人公平嗎?”
那人被堵得啞口無言,訕訕地閉上了嘴。
餘思雅掃過一張張臉,是她太好說話了,所以他們能隨隨便便質疑她的決定,她今天就把話說清楚:“誰能為養殖場創造更多的價值,讓養殖場更好,我們就能給他更好的待遇,養殖場不養閑人,多勞多得!不要想走任何的歪門邪道,以後再有人想攀關係,送禮來開後門,一律開除!”
雖然沒點名,但楊思源知道在說她,一張臉漲得通紅,感覺所有的人都在看她。
但餘思雅沒有多看她一眼,隻是揮手:“散會,去工作吧!”
知青們魚貫而出,隻有葉梅留到了最後。等人都走光後,她對餘思雅說:“餘廠長,這件事不是我傳出去的。”
餘思雅點頭:“我知道,跟你無關。”
葉梅自己都想回城呢,她是傻了才會把這個事傳出去,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這件事並不是秘密,王書記,小李,還有兩個司機都很清楚,要成立門市部的事,聽了廣播,看過報紙的人也知道,但凡腦子靈活點的,都能想到這是個回城的機會。
葉梅鬆了口氣:“謝謝餘廠長。”她就怕餘思雅因為這件事對她有意見。
餘思雅擺手:“不關你的事,盡快將知青們的資料給我,早點將這個事情定下來,免得大家糾結猶豫。”
葉梅點頭,可不是,她自己都究竟不已,猶豫不定的,更別提其他人了。
果然,馬冬雲去公社廣播之後,知青們都沸騰了起來,光明正大回城的機會,還不用占用家裏的回城名額,誰不想要呢?但要是考上大學生,一畢業就是幹部,又比在養殖場當售貨員的前途大多了。
真是個困難的選擇啊,搞得大家都沒心思學習了。
下午,楚玉濤特意來養殖場找了餘思雅一趟。
餘思雅挺意外:“你不是忙著複習嗎?怎麽過來了?”
楚玉濤拿了一個本子遞給她:“這是我這幾天做的錯題集,裏麵有解題思路和答案,大家都抄了,我估計你沒時間抄,就給你謄了一份,你拿去參考吧。”
餘思雅樂了:“你這東西送得好,雪中送炭,最近我還真沒時間,謝謝楚同誌。”
楚玉濤連忙說:“不用客氣,我也隻能為你做這點了,比起你為大家做的,太微不足道了。對了,廠子裏真的要去省城開門市部?”
餘思雅好笑:“敢情我上回跟你說的,你都沒當回事啊?”
“不是,就是,省城開門市部得花不少錢吧,咱們廠子現在不是遇到困難了嗎?”作為前會計,楚玉濤比誰都清楚廠子裏的財務狀況。
餘思雅頷首:“是啊,沒錢,所以我跟王書記又去縣裏貸了五萬塊。”
楚玉濤吃驚地瞪著她:“你……你這攤子鋪得也太大了吧。”這都欠銀行多少錢了。
餘思雅攤手:“不然呢?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嗎?不過也沒事,開了門市部,售價更高,能覆蓋這一部分的開支。”
楚玉濤想想餘思雅這一路走來,每次都給人一種驚險的感覺,但每次都被她解決了,便不操心了,隻是歎氣說:“現在要招知青去省城,搞得知青們都沒心思學習了,一個個還問我打聽,幸虧我沒在養殖場了,不然耳根子都不清淨。”
餘思雅聽了,慶幸不已,得虧她最近沒有跟知青們一起複習,不然得煩死。
“沒事,就這一兩天,我會盡快將人員定下來,這樣其他人就沒心思想東想西了。”餘思雅淡然地說。
楚玉濤放心了,起身:“那我不打擾你了,回去複習了。回頭整理的資料,我再給你拿過來。”
餘思雅站起來送他:“好,希望我們在省大見。不過資料你就別幫我謄抄了,浪費時間,回頭我去知青點,拿你們看過不用的資料就行了。”
楚玉濤沒說話,哪有看過不用的,大家資料都有限,也不可能所有資料都人人謄抄一份,很多時候都是彼此交換看。同樣的資料抄幾份就行了,人手一份太浪費了。
“好,有用的我給你留一份。”
送走了楚玉濤,餘思雅繼續工作,有空就擠出點時間看資料。
一晃就到了下班的時間,見她還沒走,馬冬雲跑進去,促狹地笑了:“餘廠長,還不走呢?”
餘思雅頭也沒抬:“看完這一頁就走。”
馬冬雲吃吃笑了:“有人在等你哦,我先走了。”
過了兩秒,餘思雅才從書本中回過神來,想了一下馬冬雲剛才的反應,心裏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她收起東西,背著包出去,果然看到了站在自行車旁接受大家洗禮的沈躍。
自從昨天說開了以後,餘思雅自在了許多,走過去坐上車仔,然後道:“我上下班時間不一定,有的時候忙起來會比較晚才回去,反正也不遠,你不用來接我了。”
沈躍不答應:“沒事,我休假,在家裏也沒事做。”
“那你就不怕大家都把你當大熊貓一樣,盯著看嗎?”餘思雅好笑地問道。
沈躍淡定地說:“沒事,我不在意。”
好吧,你臉皮厚,你贏了。餘思雅沒再提這個,問道:“你把自行車騎走了,建東怎麽辦?”
沈躍說:“白天我跟他一塊兒去賣東西,不耽誤他做買賣。”
餘思雅詫異地瞪著他的背,隻要一想起沈躍拿著一堆頭繩之類的向大姑娘嫂子們推銷,她就想笑。
她克製住想笑的衝動,問道:“賣了一天東西,你覺得怎麽樣?”
提起這個,沈躍有點頭痛:“很難,你跟建東真不容易。”
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見了他就笑,嬸子奶奶們就問他家哪裏的,怎麽沒見過他,小姑娘則問他會不會紮辮子,稍微回答不好,小姑娘還要哭。他感覺上戰場都比這輕鬆,也不知道建東怎麽那麽樂在其中。
餘思雅聽完理由,再也控製不住地笑出了聲,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沈躍聽到她放肆的笑聲,有點想笑,又有點囧,磨牙問道:“很好笑嗎?”
餘思雅趕緊打住:“沒有,沒有,我……算了,你還是讓建東去吧,他做這個很熟了,而且也沒多少東西了,他一個月左右就能賣完,冬天就不去進貨了,不然要是你提前幫他賣完了,閑不下來,他又得去折騰。”
沈躍順著台階下:“那行,明天我就不跟著他去了。”
說話間,兩人到了家。
沈建東一手抓住一條魚,一手舉著菜刀:“嫂子,今天咱們碰到一個魚塘放水捕魚,買了一條,咱們今晚吃魚。”
“好,辛苦了。”餘思雅下了車,又對沈躍說,“你去幫建東吧,我不會做。”
她說得坦坦蕩蕩,大大方方的,反正要一個屋簷下生活,沈躍遲早會知道她是個家務廢柴,而且不喜歡做這些。
沈躍有點囧,其實他也不會,說起來慚愧,他們兩個大人在廚藝上還比不上一個14歲的孩子,丟人,看來得好好練練了。
“好,你去複習吧,做好了飯我們叫你。”
餘思雅背著包進了屋,等到天都黑了下來,沈躍推開了門進來:“吃飯了。”
“哦,好,你們先吃,我做完這一題。”餘思雅頭也沒抬,她這道數學題快做完了,剩下一半,待會兒又得從頭想思路。
背後沒有動靜,她便沒管,又沉浸在題海中,等她做完題才發現一道陰影落在桌角。
餘思雅一偏頭就看到沈躍站在她背後,不知道站了多久:“不是讓你們先吃嗎?”
沈躍沒回答,目光落到本子上:“這不像你的筆跡。”
餘思雅寫的字要娟秀一些,這個本子上的字明顯要虯勁一些,更像男人的字。
“你說這個啊?楚玉濤同誌幫我抄的複習資料。知青和村裏想參加高考的同誌們組織了學習小組,大家天天湊在一塊兒,整理各科的複習資料,難點,然後謄抄回去複習。我這不是沒時間嗎?楚玉濤同誌就幫我抄寫了一份,他以前是養殖場的會計。”餘思雅起身解釋道。
沈躍盯著本子看了幾眼,抄這樣一份筆記得費不少功夫,下個月就高考,沒多少時間了,這個時候誰不是爭分奪秒的複習,還有空幫別人抄筆記,他看這小子是不安好心!
跟著餘思雅出了門,他提議道:“要抄什麽,我去幫你抄吧,免得耽誤他們複習了,也能把他們每天複習的內容帶回來給你。”
餘思雅聽了覺得挺新鮮的:“你?這樣可以嗎?會不會耽誤你的事?”
沈躍一聽就知道有戲,立即說:“怎麽會,我明天不跟著建東出去賣東西了,在家裏也沒事,總得找點事情做,去幫你抄筆記,就當多學點知識了。”
餘思雅覺得挺有道理的,不過:“你不是受傷了,回家休養的嗎?這會不會太影響你?”
沈躍掀起衣服的一角。
餘思雅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你,你幹什麽,快穿好衣服!”
沈躍促狹地笑了:“你以為我要幹什麽?給你看看我的傷口,已經結痂了,隻要不進行太劇烈的運動就沒事,朱國明那小子就是喜歡大驚小怪。你看我騎自行車,走街串巷賣東西都沒問題,又何況隻是去抄筆記呢?”
餘思雅大致掃了一眼,傷口確實已經結痂了,留下一個比指頭略大一些的疤在那裏,看樣子沒什麽大礙了。
“那就辛苦你了,吃過飯我找兩個筆記本給你,你分開抄,有什麽不懂的就問知青們。”餘思雅細心地叮囑道。
聽到這話,正在擺筷子的沈建東好奇地問:“抄什麽?”
餘思雅去門口洗了手,進屋說:“讓你哥去知青點幫我抄複習筆記的事,我沒時間,就麻煩你哥了。”
沈建東神色古怪地看著他們倆,正想開口,沈躍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推著他:“走了,去端菜。”
等進了灶房,沈建東再也憋不住了:“哥,嫂子知道我這不愛念書是遺傳嗎?”
沈躍給了他一栗子:“胡說八道什麽呢,我當年是沒錢讀書,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十歲就上山幹活?”
提起這個,沈建東心疼了,趕緊說:“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沈躍瞄了他一眼:“別在你嫂子麵前胡說八道,走吧,吃飯了。”
兄弟倆進屋後,表情很正常,餘思雅還在想數學題,掃了一眼,端著碗邊吃飯邊走神,也沒瞅見兄弟倆的眉眼官司。
第二天,陸續有知青來報名,餘思雅在廣播裏通知了,報名截止日期就是今天,隻給大家一天的時間。
早上人還不是很多,到了下午,人漸漸多了起來,一整天下來,總共有五十多個人來報名,最後一個葉梅。
看到她的名字在上麵,馬冬雲吃了一驚,將名單給餘思雅的時候還特意提了一嘴:“餘廠長,葉知青也報名了。”
其實馬冬雲有點不解,葉梅在養殖場好歹也算個幹部,管著銷售部,哪怕考不上大學,前途也不錯,幹嘛要報這個名呢?
餘思雅接過名單,果然在最後找到了葉梅。既然葉梅報了名,憑她的條件,名單裏肯定不能少了她,那得重新物色一個銷售主管,雖然隨著她去省城,以後銷售重心也會往省城轉移,但養殖場這邊也還要選出一個管理銷售們的主管。
放下名單,餘思雅快速地吩咐道:“你這兩天將銷售部幾名員工的資料整理一下,不要知青,隻整理我們本公社的,主要是他們的銷售業績,另外查查他們的在廠子裏的人緣關係怎麽樣。”
馬冬雲跟了餘思雅一年多,頓時明白這是要選新的銷售主管了,立即說:“好的,餘廠長。”
餘思雅揮手讓她下去忙,自己拿起名單仔細看起來。
省城的知青是最多的,來報名的大約占了三分之一。餘思雅挨個看每個人自己填的資料,將比較突出的圈出來,明天再看看葉梅的調查的資料,對比一下,綜合錄取四名人員,盡快定下來。
又過了一天,葉梅如期將調查的資料送了上來,餘思雅跟個人填寫的對比,很快就發現有的人弄虛作假,填寫了一些不實的背景,她直接將這些人都給劃去了。在這種小事上都能糊弄她這個上司,以後她還能信任這些人嗎?
選定了八個人,餘思雅將名單交給馬冬雲,讓她通知這些人次日過來麵試,從中選取合適的人。
最後餘思雅選了四名知青,分別是喬遠航,周文義,薛彩月,還有葉梅,公布了名單之後,餘思雅當場通知他們:“從明天起,你們放下手裏的工作,到養殖場來參加培訓。”
還有上崗培訓?幾人都有點吃驚,賣東西不是挺簡單的事嗎?隻要會算賬就行了,麵試的時候餘思雅就考過他們的口算能力了,他們都還行啊。
餘思雅其實也不想這麽麻煩,但大家的固有思維還沒轉換過來,說起銷售,想到的就是百貨大樓、供銷社、國營飯店的售貨員。這些人可是大爺,他們養殖場的售貨員可不能這麽幹。
所以哪怕再忙,她也得抽點時間出來,好好給他們樹立一個服務意識。
這個事,其實餘思雅也沒經驗,但後世良好的服務她見過啊,依葫蘆畫瓢還是會的,不外乎熱情有禮貌,對客人要耐心等等。當然還要加一個績效考核。
這批售貨員的工資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基礎工資二十塊,另外一部分則是每個月的獎金,餘思雅設置了幾條規定,做到了根據業績給他們發放一定的獎金,幹得不好,被投訴並被證實了就扣獎金。
事情太多,這一忙就到了13號這天。
晚上,餘思雅回到家在飯桌上宣布了一個事情:“後天養殖場在省城的第一個門市部開業,我得去盯著,所以明天我就要去省城了,家裏就交給你們了。”
沈建東已經習慣了餘思雅時不時的出差,頭也沒抬:“知道了。”
沈躍當時沒說話,吃過飯,餘思雅要回屋複習的時候,他蹙眉問道:“非要你去不可嗎?高考不到一個月了。”
最近,沈躍天天去知青點抄整理的資料,跟大家也熟絡了起來,受到他們的感染,不自覺地也緊張了起來。別人都一天到晚複習,餘思雅卻隻能晚上吃了飯抽空複習,這一去省城,又得耽擱好幾天。
餘思雅也知道這點,她無奈地說:“門市部花了大價錢,也是我們清河鴨在省城的第一家門市部,這個頭必須開好了,把名氣打出去,不然會影響整個廠子後續的規劃,我必須得去。”
要不是因為高考,她前幾天就得去一趟,看看裝修怎麽樣了,明天再去,已經是拖延了。
沈躍知道拗不過她,說道:“第一天開業肯定很忙,我跟你一起去,說不定還能幫上不少忙,反正我在家裏也沒事,就當去逛逛省城了,你不用管我,我食宿自理。”
這話好像也有道理,他確實是閑人一個。
“好吧,那你收拾兩件換洗的衣服,明天早上跟我們一起走。”餘思雅同意了。
沈躍笑著點頭:“好,你去複習吧,早點睡,明天見。”
說完轉身出了門去灶房找沈建東:“我明天要跟你嫂子去省城出差,你在家照顧好自己,東西能賣就賣,不能賣就算了。”
在燒火的沈建東好想扔掉火鉗,他怎麽感覺他哥回來是跟他搶嫂子的。
第二天到了養殖場,上了車,看到大家打量的目光,餘思雅有點後悔帶上沈躍了。
不過她臉皮一向厚,而且身份擺在這裏,也沒人敢開她的玩笑。咳了一聲,餘思雅淡定地指了指沈躍:“沈同誌正好想要去省城一趟,搭咱們的順風車。”
“哦,好。”大家笑著跟沈躍打招呼。
但多了個人,領導又在旁邊,四個售貨員到底有點緊張。
餘思雅知道這點,不過她也沒想過跟他們打成一片,索性閉上了眼睛,靠在車上補覺。又要操心廠子,又要複習,她這段時間,睡眠嚴重不足,正好趁著這個時間補補眠,雖然車子上睡不了多好,但休息一會兒也是好的。
餘思雅抱著裝書和衣服的包,擋住時有時無的風,頭一歪,眯了過去。
貨車的後車鬥是運貨的,睡覺到底不舒服,車子一顛,餘思雅的頭就歪過去碰在鐵皮車欄杆上,不是很痛,但剛睡著又被吵醒挺煩躁的,餘思雅蹙了蹙眉,側過身,避著陽光繼續打瞌睡。
行了一段路,車子駛過一個坑,車鬥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正陷入沉睡的餘思雅差點又撞在車欄杆上,這時一隻手扶住了她的頭,把她往後方掰:“靠我肩膀上睡一會兒吧。”
餘思雅實在太困了,迷迷糊糊的把頭靠了過去。
等她一覺睡醒,發現頭靠著的不是冷冰冰的鐵皮,而是熱乎乎硬邦邦的東西,她摸了一把,然後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別鬧,渴了吧,起來喝點水。”
餘思雅頓時清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沈躍腿上睡著了,剛才摸的竟然是對方的肌肉。她囧得差點找個洞鑽進去。
但另一個當事人臉皮就要厚得多了,打開蓋子,旁若無人地將軍用水壺遞給了她:“水有點涼了,將就喝,待會兒到了招待所再去打點熱水。”
對方的鎮定感染了餘思雅,她淡定地接過水壺:“謝謝。”
喝完水,餘思雅徹底冷靜下來,低頭看了一眼表:“到哪兒了?還有多久到省城?”
“快了,大概還有七八裏就進城了。”四個售貨員家都是省城的,對這段路特別熟悉。眼看快到了,近鄉情怯,幾人激動不已。
這種心情能理解,不過他們先是來辦事的,餘思雅說:“這兩天你們先住招待所,開業突發情況多,等過幾天穩定下來了,你們再回家,跟家裏講清楚,以後就回家住了。”
她準備在門市部旁邊的招待所開房間,這樣省了奔波,找不到人等等情況。
葉梅四人都沒意見,幾年他們都等了,也不急於這一兩天。他們沒忘記自己回城最主要的事,要是門市部搞砸了,他們也別想回城了,這可是關係著他們以後的生活。
過了一會兒,貨車兩旁的景色開始變化,建築物逐漸多了起來,貨車緩緩駛入城裏。
因為車子裏裝了大車的貨,他們直接先去門市部。
十幾天的時間,小元已經帶人將門市部裝修了一下,牆壁粉刷得雪白,地麵的瓷磚比許多人家的灶台都幹淨,電燈也換成了五十瓦的大燈泡,貨架整齊地擺放著,幹淨明亮整潔。
不過這都不是最吸引人的,最讓人意外的是外牆上的塗鴉。
沈躍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你們包裝袋上的那隻鴨子吧,誰畫的,挺像的。”
餘思雅笑著說:“怎麽能不像呢?包裝袋上的鴨子都是元教授給咱們畫的,他是一個美術教授,下放到咱們公社,幾個月前平反回城了。走吧,既然你要幫忙,那就幫著搬東西吧,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別勉強。”
“沒事,這點東西不重。”沈躍挽起袖子去了車子前,幾個男同誌已經將車欄杆放了下來,然後開始搬東西。
女同誌們則負責擺放貨物,除了放在倉庫的貨物,還有一部分要擺在貨架上,擺得好看也是吸引顧客的一個點。
餘思雅則負責張貼價目表。他們用紅紙毛筆字寫了價目表,餘思雅準備張貼在門口,這樣路過的人都能看到,有意向,能接受價格的,自然就進去購買了,也省得售貨員一樣一樣的介紹了。
人多力量大,八個人一起花了一個多小時將貨物搬下來擺放好,然後再將店鋪收拾一趟就好了。
收工後,潘永康和吳強當天就得回去了,養殖場就一輛車子,用車的時候還很多,離不了他們。
餘思雅則帶著四人去吃飯,然後回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辦理入住的時候遇到了新的問題。為了省錢,大家住雙人間,兩個女同誌一間屋,兩個男同誌一間屋,就剩餘思雅和沈躍了。
要依餘思雅的意思,當然是開兩間房,可葉梅他們都知道她跟沈躍是夫妻,還多花錢開房住,別人看了怎麽想沈躍和她?
“再開兩間單人房,我們餘廠長最近要複習,別影響到了她。我的房間價格單獨算。”沈躍主動說道,而且很好地解釋了他們為什麽要分開住的理由。
葉梅幾人聽了果然沒多想,他們都知道餘思雅在備考,這時候高考有多重要不用說。不過沈躍這麽體貼,還是讓大家挺意外的,回房的時候,葉梅就拉著餘思雅羨慕地說:“餘廠長,沈同誌對你真好。”
餘思雅笑了:“那你也找個啊。”
說起來葉梅比她還大幾歲呢,要不是下鄉,估計早嫁人了。
葉梅苦笑:“哪那麽容易呢,跟我差不多大的都結婚了,慢慢找吧。”
現在的人都早婚,城裏有工作的年輕人成年上班後就會考慮結婚這個事。她現在年齡拖大了,條件不錯早結婚了,至於那些沒工作,或者工作很差的,她也看不上,不想勉強自己。
餘思雅拍了拍她的手:“你這麽能幹,緣分很快就會到的,好好工作,說不定哪天買咱們清河鴨的客人就看上你們了。”
這話本是玩笑話,但沒想到幾個同誌後來因為工作熱情,態度和藹,深受大爺大媽的喜愛,竟然主動給他們介紹對象。
因為前一天收工比較早,餘思雅看了幾個小時的書,十點多就睡了,睡了個飽覺,第二天起床精神特別好。
大家先去國營飯店吃了早飯,然後七點多就到了門市部,先搞衛生,掃地拖地擦門窗玻璃櫃台招牌,忙到八點,正式開業。
雖說前一陣子清河鴨好好地出了一回風頭,報紙廣播都上了,但那到底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人都是健忘的,除了極其個別印象特別深,非常喜歡吃清河鴨的人,許多人都忘了清河鴨今天要開業的事。而且今天不是周日,大家都要上班,街上的人也不是很多。
所以開業後的情況沒大家想象的那麽好,到了十點才零零散散來了幾個客人,買了三四十塊錢的東西。
這麽下去可不行,他們這個開業還是弄得太冷清了。可惜現在還不能打廣告,不然餘思雅非得花錢去找電台打個廣告不成。
如果以今天的速度,一天大概隻能賣個一兩百塊,周末多一些,算下來,一個月也隻能賣出去七八千塊錢。因為清河鴨的價格比較貴,毛利比較高,虧本是不會虧本,但這出貨速度也太慢了,遠遠達不到餘思雅回籠資金的要求。
琢磨了一下,餘思雅想了一個最簡單最直白的方法。她跑到斜對麵的百貨公司,找孟蘭借了個大喇叭,然後回到店鋪裏,拿著喇叭喊:“清河鴨開業大酬賓,全場九折,全場九折……”
這個喇叭一出,果然很吸睛,引得不少沒注意到這邊開了一家店鋪的人都望了過來,銷量也上升了不少。當天就賣出去了一千多塊錢。
麵對這個成績,葉梅他們都挺高興的,但餘思雅不滿意,太慢了,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天天拿著喇叭喊,太擾民了,得讓更多的人知道清河鴨開業了。
就在餘思雅愁這個問題的時候,範老太太來了,高興地說:“餘廠長,你們開業了,哎呀,我昨天都忘了,今天才想起,就趕緊來了。”
餘思雅看到她,眼睛一亮,馬上想到了一個後世用爛了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