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狼皮下的羔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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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在聊什麽?”
猛不丁聽到這麽柔聲細語的一句問話,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他不是號稱要當千古第一直臣嗎?怎麽現在也改變想法了?”
說他假直真曲也罷,說他以博直名也好,他就是他,南天明!
這陰陽怪氣的話中含著無盡嘲諷,眾人眼含戲謔互相對視,齊齊低下頭遮住眼底唇畔的譏笑。
祁玨走過來,見他們一個個無聊得像是長舌婦,毫無心胸氣度可言,也忍不住在心裏冷嘲。
誰不想要一個好名聲?不管他們是不是把那些黃白之物看得比命重,他就是想做實事,不受派勢裹挾,想要一個青史留名。
現在祁璵的一根頭發絲都看不見了,祁玨便打道回了自己的府邸。
進了皇子府,穿廊尋路一路走進後院,鳳錦娉挺著大肚子迎上來。
“元婷。”
祁玨笑著喚了一聲,鳳錦娉便笑著快走兩步,卻被祁玨出聲製止。
“你呆在那裏,不急。”
他自己則是快步走上前,拉起鳳錦娉的手慢慢陪著她往裏走。
“外麵這樣冷,你作何還要出來!”
祁玨似是訓誡的語氣裏包含無限疼惜,鳳錦娉柔柔一笑,將他的手握的更緊些,道:“太醫都說了不能總是呆在屋子裏,應當多走動,你就不要拘束著我了!”
祁玨卻不肯這麽輕易放過,他將鳳錦娉扶到貴妃榻上做好,將一旁的白狐毯子扯過來蓋住她的腿腳,旋即很是自然的蹲在她身前,將她的孔雀金絲雙牡丹繡鞋輕輕脫下來,給自己拉過一旁的小杌子坐在鳳錦娉腳邊,懷裏抱著她發腫的腿腳,力度適中地給她按捏。
“我沒有拘束著你不讓你動,實在是外麵天太冷了,你這一出一進,若是生了病該如何是好?現在你是雙身子,用不得藥,難道到時候要我看著你活受罪?”
鳳錦娉眸光溫柔地看著榻下給她按摩腿腳的男人,雙手不自覺撫上自己日益隆大的肚子,語氣也柔柔的。
“我就是想著早點見到你。”
一句話說的鳳錦娉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垂下,正好擋住她眼裏的羞赧。
祁玨卻是一愣,旋即笑起來,手上動作不停。
“原來娉娉是想要早些見到我,這才不顧風雪的?”
他說的甜蜜,眉梢眼角都是笑。
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對他好的人在家等他回來,他有什麽不回來的理由?又有什麽辜負她的理由。
鳳錦娉原本就是個小臉的性子,聽他這樣說更忍不住紅了臉。
她聲音似蚊子,小聲嗡嗡道:“你就會打趣我。”
祁玨卻笑的越發開懷,“娉娉如何能冤枉我?分明是你自己先說的!”
鳳錦娉頭垂的更低了,一時間房間陷入安靜。
她不說話,祁玨也就專心致誌給她按捏腿腳。
“今日朝堂上,沒人為難你吧?”
鳳錦娉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垂首抬眸仔細觀察祁玨臉上的細微變化。
祁玨先是一頓,旋即笑著道:“你每天都要問我一遍是否受了欺負,怎麽,在你眼裏你男人就這麽好欺負?”
鳳錦娉抿唇仔細看他,道:“人們總說朝堂上波雲詭譎,一步錯步步錯,一錯就是萬劫不複永墜深淵,我擔心你……”
她話音漸小,想來也是不願意在心愛人麵前表現的孤陋寡聞。
祁玨隻是輕柔微笑。
“娉娉,你不必擔心我,我爹是天子,母親是皇後,哥哥是太子,沒人能將我如何的。”
他話語一停,又笑著看向眸光春水的鳳錦娉,像是開玩笑般問道:“若是我真的被人欺負了呢,娉娉又該如何?”
鳳錦娉一怔,旋即將他的手拉過來捧在掌心,一字一頓極其認真道:“那我就去求父親,求祖母,他們總會幫我們的。”
似是覺得這話可信度不高,她又補充道:“我雖為家中庶女,但是父親母親和祖母姐妹們都待我極好,你若有事,他們絕不袖手旁觀。”
祁玨隻覺得窩心。
“有娉娉這句話,我還有什麽不值得的。”
他順勢坐上來將鳳錦娉抱在懷裏,隨後輕輕撫摸上她的肚子,有些心疼地問道:“他有沒有鬧你?”
鳳錦娉搖搖頭,“沒有,可乖了。”
祁玨點頭,能看的出來有讚歎,“這就好,隻要不鬧你,就是好孩子。”
他二人正在卿卿我我,小女使跪在鋪了毛毯的地上給鳳錦娉按摩腳,這時候有一名小侍衛在外間傳報,祁玨便與鳳錦娉說了一聲走出去。
“回主子,南葛有異動。”
他們齊齊還禮,臉上都帶著得體的笑。
不會有人對這樣一個謙謙公子毫無感覺,就像現在這樣,祁玨幾句話就將他們的心向自己拉攏了幾分,可以說得上是不費吹灰之力。
“各位大人慢聊,吾就先走了。”
他們對著祁玨行禮,祁玨臉上掛著清淺笑意,看著麵前眾人臉上來不及掩藏的慌亂,心裏更是瞧不上幾分。
“也沒什麽,就是幾個人湊到一起,說說北疆南疆的事,讓殿下見笑了。”
祁玨知道他們在哄自己,也不露分毫,仍舊勾起唇角,一張過分白皙的臉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仿佛能看透血管。
“北疆的確打的漂亮,可是南疆也卻確實要時時謹慎防守,這還得靠各位大人多多操勞。”
他說著便毫無形象地一揖,可給足了這些人臉麵。
“原來是五皇子!”
他心裏早就將這些人嘲諷了個遍,麵上卻仍舊淡淡的,還帶著一點笑。
祁玨飄然告辭,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異心。
他原本是想和祁璵一起走的,但奈何祁璵一下朝便自己離開了,他走的太快,自己身子不好,根本就連他的屁股影都看不見。
眾人還沒圍過來,就見鐵麵無私的南大人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禁覺得沒臉。
“他一個言官,和太子說什麽呢?看上去還一臉感動的樣子。”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來,看架勢是想要上前來詢問他一探究竟,南天明趕忙一抹眼淚,裝作看不見大步離開。
臨走時他還在疑惑,緣何拿袖子擦眼淚,眼睛這麽疼。
“誰知道他,興許是見太子長大了,也想著拉攏吧!”
隨後眾人有譏誚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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