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也知道沒可能，隻是見不得自家主子為了雲子鳶越來越癲狂的模樣，“這個可能性，總比雲三小姐能跟您看對眼的可能性大一些。”

    一句大實話。

    容明睿凝視著他好一會，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容墨雖然知道不該這麽直白。

    可本著為主子的好的心，他倒是沒有退卻，跟容明睿對視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敗下陣來，“殿下，屬下知道您不願意聽這些話，可您真的不該一直糾纏著雲三小姐，沒有國公府，咱們可以找別的大臣，甚至可以培養屬於咱們自己的隊伍，陛下近日，不是有提拔新任兵部尚書的意思嗎？”

    崔府倒了，兵部尚書一位卻一直空缺著，宮內外還真的有在提及容元啟要提拔一個新人上來的消息，幾乎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動。

    若是這個時候能將自己的人塞進這個位置裏……

    兵部啊。

    定國公有心擺脫一切世俗的煩惱，隻為了讓自己的女兒能夠安定不被人爭奪，上回不就交出了兵符麽。

    若不是這次北境生亂，他不得已領了兵符離開，如今這兵符就該在兵部保管著。

    若是能安排人在兵部裏待著，等定國公回朝，這兵符不就落入自己人手中了麽？

    那還需要什麽定國公府的支持，需要拉攏什麽雲子鳶，兵符在手，容明睿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那個位置。”

    容明睿的聲音懶懶的，似乎是提不起什麽勁來，“父皇這次必定會尋他自己的心腹頂替上去，崔家是倚靠著太後的，鬧出這樣的事情，太後又瘋魔了，前朝後宮都不安定，父皇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兵部尚書的人選，隻會是他自己的心腹，這個人，跟後宮，跟皇子們，都不會有任何關係。”

    他早就想過這個可能性了，可容元啟的性子他比誰都要了解，這一次，容元啟不會放任任何人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在這個高位裏。

    甚至……

    甚至說不定還會有清理其他五部首腦的打算，刑部是掌控在容璟手裏的，一時半會怕是動不了，而禮部跟工部……

    垂下眼眸，容明睿的心緒很是紛亂，禮部跟工部的兩位尚書早就被他收為己用。

    若是這事被查出來了，無疑於將自己的野心坦露在容元啟麵前。

    容墨不提及這事還好，一提及這事，容明睿就覺得自己頭疼得厲害。

    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容墨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默默閉了嘴。

    可容明睿卻被打開了話匣子，“並非是我要糾纏著雲子鳶不放，這也是父皇的意思，父皇忌憚容璟，不願意讓雲子鳶嫁給他，生怕定國公真的支持容璟，到時候又提起當年那道聖旨來。”

    “聖旨在安平大長公主手裏。”

    容墨忽然接了一句，“殿下若是不放心，此事可以交給屬下來辦。”

    已經無路可走，不想讓殿下靠近雲子鳶，就隻能阻斷容璟登上帝位的可能。

    隻要沒了聖旨，就算容璟跟雲子鳶在一塊了，陛下想來也不會那麽擔憂，也就不會非要殿下去做這樣的一件事，那麽勸阻殿下就還有一絲希望。

    容明睿輕笑出聲，撫著手中的青玉硯台，“你要去殺了安平大長公主？她可是父皇的姑姑，如今皇室最尊貴的長輩，你殺了她，父皇必定震怒，不會輕易放過的。”

    “安平大長公主已經年老。”

    容墨的語氣不帶一絲起伏，冷靜得就好像隻是要去殺一隻兔子，“若是睡夢中忽然病逝，也不是沒有可能。”

    容明睿抬眼凝視了他好一會，好半天才否定了他這個提議，“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殺了她固然能解決一切問題，可安平大長公主不是你能夠隨便動的人，不要擅自行動。”

    “殿下。”

    容墨還不死心，仍舊在勸，“屬下不殺安平大長公主，您能放棄對雲三小姐的那些心思嗎？”

    “你殺了她，我也不能。”

    陪伴自己多年的屬下忽然開始固執，容明睿沒了法子，隻得坦誠相待，“就算沒有父皇的旨意，不是父皇讓我這麽做的，我也不願意放棄雲子鳶，你別說是殺了一個安平大長公主，你就是進宮去刺殺了父皇讓我立馬登上皇位，我也不願意放棄雲子鳶！”

    “殿下。”容墨瞧著他，隻覺得他陌生無比，“您瘋了。”

    一向醉心在如何坐擁江山上的人忽然變得這樣執拗，在容墨眼裏，這就是瘋了。

    雲子鳶的一句話，刺激得他越來越偏激，瘋魔已經不可控製。

    “是啊，我瘋了。”

    容明睿的手一直在懷中的青玉硯台上不斷撫摸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明明一開始，我隻是想要拉攏她，想要定國公的支持，我想要的隻有權勢，可雲子鳶她拒絕我，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我不甘心，容墨，我真的不甘心。”

    這份不甘心，最終變成了他對雲子鳶的執念，濃鬱的執念，最終也化為瘋癲。

    容墨忽然覺得他可憐。

    容明睿對江山的執念，來自於被容元啟的忽視。

    他不甘心自己隻是一個庶出的皇子，不甘心父皇的眼裏隻有大哥太子明則，所以拚了命地努力，拚了命地往上擠，終於將自己的勢力壯大，終於讓容元啟看到他這個兒子。

    如今他又不甘心了，不甘心自己被雲子鳶拒絕，不甘心自己比不過一個病歪歪的容璟。

    他其實沒有那麽深的愛戀，隻不過是不服輸罷了。

    可雲子鳶又不是容元啟，沒了容明則，容元啟就能看到容明睿。

    可沒了容璟，雲子鳶難道就能看到容明睿了嗎？

    不愛就是不愛，別說容璟如今活得好好的，兩人還即將要完婚，就算是他真的死了，雲子鳶怕是也會給他守一輩子的墓，不會再嫁他人的。

    容明睿這份執念這份瘋魔，也隻能他自己知道。

    多可憐的一個人啊。

    從小到大，什麽都想要，什麽都得不到，可他哪裏真的是貪心呢，他不過是想讓自己在意的人看到自己罷了。

    “殿下，還是早些歇著罷，您病著呢，不該想這麽多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容墨隻得勸他睡下。

    睡吧，睡了就能什麽都忘了，睡了能不想這些糟心事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