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你竟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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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有小姐撐腰,此刻信心暴漲,天不怕地不怕,再說了,好不容易找著機會可以撒潑一回,哪能給這老東西罵自己的機會。

    於是。

    她衝上去啪的一聲就拍開魚老夫人的手,大眼睛一瞪,學著魚老夫人的樣子開罵。

    “你你你你你什麽你……你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有道理的話來,怎麽?遇到講理的,你們屁都放不出來一個了是吧?別人的腦子都是腦子,你們的腦子裏灌的都是臭水嗎?臉也不粉飾一下,長得跟屁股一樣,都分不清你們哪是臉哪是屁股了都。”

    “別人都是京城第一美、第一才,你們是京城第一賤,賤到無人能敵。”

    “還有臉你你你你……你指著我幹什麽?我臉上有花嗎?”

    程夫人已經被茯苓這犀利的小嘴巴震驚得整個人都目瞪口呆,這麽長的一串,她竟然一個字都沒有卡。

    一直以來。

    她以為自己才是最厲害,手段最好的那一個,但是沒有想到,蘇府竟是這般沒有規矩,連個丫鬟都敢這樣的罵毒她們。

    打腫的臉一直刺痛無比,反倒刺激得她時刻清醒著,腦子沒有糊掉,看著茯苓雙手叉腰,一臉凶相,跳起來罵的囂張樣子,程夫人忍著痛衝上去,抬手就要給茯苓一巴掌。

    程夫人身形微胖,而且個子也挺高,再加上常年打人精攻算計,做的都是些心機苟且之事,所以真要打起來,茯苓哪會是她的對手。

    蘇落落長睫微微顫動,摘了一片花瓣,朝著程夫人的小腿射了過去。

    程夫人隻覺得腿像是抽筋了一樣,刺痛讓她的身子一個踉蹌,砰的一聲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可她依然不屈不撓迅速地昂頭,指著茯苓尖叫。

    “個不要臉的小賤貨,竟敢以下犯上,辱罵長輩,俗話說過門都是客,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尊貴的客人的,你們就是這樣傷害我們的,我要去報官,我要報官!”

    “我要讓順天府把你們全都斬首示眾,把你們掛在城門口,讓所有人都看看你們這幅醜惡的嘴臉。”

    “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是好東西,還有你……”

    程夫人猛地又指向林夫人,林國公立即上前把妻子攬在懷裏,看的程夫人簡直是眼睛一陣一陣的刺痛,嘴裏吐出一口血絲,怒罵。

    “你個不忠不孝的賤人,母親生你養你容易嗎?我是你的親妹妹啊,母親一再的交代讓你好生對我,我讓你把親事讓給我,你都不願意,姐夫明明對我是動了心的,大不了,一起嫁進林府,我為妻,你為妾,不就好了嗎?”

    “我嫁衣都穿上了,你卻找了個男人來毀我清白,傷我名聲,你怎麽可以這麽歹毒。”

    “我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會過得這樣淒涼嗎,讓你對我們好,都隻是小小的懲罰你一下而已,更別說這是你應該做的了。”

    林夫人神情哀淒,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和親妹妹,她們是一母同胎的親姐妹啊。

    可是。

    大家都看到了,她們幹的都叫什麽事?

    別的她都可以忍,都可以讓著,但是唯獨程夫人說的這件事情,她聽著原本隱忍的眼眸一下子鋪滿了寒霜。

    她捏住林國公的手,緊緊一握,隨後推開他,沉沉步履一步一步來到自己的妹妹麵前。

    林國公和林蔚然眼裏閃過一絲擔憂,都上前兩步,確保程夫人就算是動手,他們也能第一時間上去保護林夫人。

    程夫人見她落著淚走到自己的麵前,頓時得意。

    看吧。

    她一定是過來道歉,一定是過來哄她的,她知道母親氣不得,受不了刺激。

    不然一會死在這裏,她們的臉麵往哪擱啊,蘇府肯定也不會看著母親死,否則事情可就鬧大了。

    就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敢歇斯底裏的鬧,蘇落落醫術好,不會真的讓母親死的。

    “妹妹。”

    林夫人擦了自己臉上的眼淚,從今往後,她再不會為這些人落淚。

    傻了這麽多年,付出了這麽多年,她總算知道,那些東西都白付出了。

    真心喂了狗,真情丟進了泥潭裏。

    有些人像狼一樣,你喂不熟,就怎麽都喂不熟!

    “當年那件事情,真的是我安排的嗎?”

    林夫人緩緩地蹲下身子,看著妹妹像個豬頭一樣,可她偏偏不知醜,反而覺得自己這樣很柔弱,林國公應該憐惜她。

    她伸手抓住林夫人的長裙,狠狠地拽著,剛想凶起來,可對上姐姐那平靜的像湖麵又冷漠的眼神時,程夫人的心狠地抽搐了一下。

    莫名的。

    她覺得姐姐有些不一樣了。

    林夫人抬起手,輕輕撫著程夫人的頭,像以前那樣疼愛她的模樣。

    “你再回憶一下,那個野男人真的是我安排的嗎?”

    程夫人的眼神狠狠地抖了一下,心裏慌亂了起來,難道她知道了?

    不可能的。

    當年的事情安排得那麽好,如果不是中間出問題,她們早就調換了。

    “要不要姐姐幫你把真相找出來?”

    “你個毒婦,你想幹什麽?你還要害自己的親妹妹嗎?我可是你嫡親的妹妹,母親身體那般不好,你就忍心氣得她病發?”

    程夫人心慌意亂,急忙把母親拖出來,以往隻要一提母親,她就立馬乖乖聽話,要什麽給什麽。

    可是。

    這一次,程夫人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到林夫人慌忙收起自己的鋒芒,反而比之前更甚。

    她的眼神越來越冷,也越來越犀利。

    林國公看著自己的妻子終於收起了那些顧忌,林蔚然看著母親終於強勢了起來,兩人看向蘇落落和蘇瓔雪時,眼裏都浮動著一絲感激。

    母親原本就是很聰慧也很犀利的人物,隻是被魚家逼得收起來了而已。

    “真相??”

    程夫人抬手就抓向林夫人的臉蛋,她要抓爛這張臉,她早就該死了。

    好多次她下手,都被林國公府攔截,真是氣死她了。

    “真相就是你屢次氣得母親犯病,你想讓母親死,這樣就沒有人逼著你來照顧我們,你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母親,親妹妹都下手。”

    魚老夫人聽著小女兒的話,抬起手裏的拐杖就朝著林夫人砸了去。

    她是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大女兒的。

    生她的時候,魚老夫人大出血,差點喪了命,差點不能再生育。

    所以。

    魚老夫人覺得這個大女兒就是來索她命的,就是不想讓她好好活著的。

    這些年被小女兒耍盡心機之後,她看大女兒哪哪都不好,哪哪都毒,就越發的厭惡這個大女兒。

    “母親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林夫人仰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心裏明知道會怎麽樣,可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的希翼,她希望母親有一點點的良知,有一點點的親情。

    哪怕一點點就好!

    哪怕母親把九成的愛都給妹妹,給一成她就可以了,她就滿足了,她就什麽都不計較了。

    “你生來就是要索我的命的,如果不生你,我又怎會虧了身子,歇了好幾年才懷胎,我不過就是讓你好好照顧妹妹而已,你都做不到,屢次氣得我發病,你不就是想我死嗎?”

    魚老夫人緊緊地攥著拐杖,一邊怒罵一邊朝著地上狠狠地跺了起來。

    胸脯起起伏伏,怒火竄湧,情緒越來越激動。

    程夫人一眼就看出來,再氣一下,母親就會發病,急忙哭著道。

    “母親,母親,你辛苦把她養大,培養她成為一位國公夫人,這一切都是您的功勞啊,可你看她是怎麽對你的,她就是想讓你死。”

    她知道母親最忌諱的就是死,也最忌諱自己的病,所以她專挑這兩樣下手。

    魚老夫人聽著果然身體開始一顫一顫的,臉皮發黑,整個人要往後仰。

    蘇落落抬了抬手,小安公公和丫鬟們立即衝上去,拿出兩粒藥灌進了魚老夫人的嘴裏,隨後又塞了一大杯水,也不管她喝多少。

    確保她把藥吞進去之後,曹公公上前一掌拍在魚老夫人的背上,替她疏通一下氣息。

    程夫人眼裏的狠戾泄露,她恨瞪著自己的姐姐。

    要發病了。

    母親要發病了,馬上她就會認錯,就會跪著認錯,然後答應一切。

    蘇落落和蘇瓔雪走到魚老夫人的麵前,落落扣住她的脈息,隨後點頭。

    “沒事,這次不會發病。”

    魚老夫人猛地揚起頭怔怔地看著蘇落落,眼裏一下子沉浮起激動。

    她說什麽?

    她明明已經有了發病的前兆,以前每一次毫不意外的都要發病的。

    可是。

    等了好一會兒,魚老夫人卻發現自己不但沒有發病,反而情緒也冷靜了一些。

    “魚老夫人,你發現了嗎?隻要你心愛的小女兒一說話,你就必定發病。”

    程夫人聽著眼中慌亂四溢,魚老夫人狠狠一怔,蘇落落又接著淡淡說道。

    “而你厭惡的大女兒,從來都是順著你,聽著你的,不管你要帶走林府的錢,還是林府的物件,甚至是鋪子,她都一樣一樣給了你們。”

    魚老夫人又愣住,她被沒有發病的喜悅驚住了,也被蘇落落的話驚住了。

    林夫人聽著蘇落落的話,眼眶一熱,連個旁人都能看出來這一切,可她的母親卻寧願這樣被蒙蔽,也不願意顧一下她的情緒。

    這樣的母親……

    程夫人被眼前這一幕驚得身體發軟,這怎麽回事?這麽多年事情一直都在她的掌控裏,怎麽這一次卻不靈了?

    茯苓聽著小姐的話不由得冷笑了起來。

    “真是傻子一窩一窩的,壞人也是一窩一窩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程夫人從頭到尾都在利用魚老夫人,然後算計林國公府,林夫人孝順,心地善良,一樣一樣的都忍著,隻要母親高興,她什麽都給。”

    “不是這樣的。”

    程夫人沙啞著喉嚨歇斯底裏的嘶叫了起來,程玉霜也是心慌意亂,跳起來就要打茯苓。

    天青原本一直看戲,見茯苓今天這般優秀,看得正入迷。

    這會子程玉霜要打她,身形一掠,擋在了茯苓的麵前,等到程玉霜撲過來的時候,他一腳就把程玉霜踢了出去,摔在了程夫人的身上。

    哢嚓——

    程夫人身上的骨頭傳來一聲悅耳的響動,接著程夫人就淒厲慘叫起來。

    “斷了斷了,骨頭斷了。”

    程夫人嘶叫著,程玉霜聽著也是一慌,急忙爬開,就要把程夫人扶起來,但是程夫人哪裏還動得了,轉頭又朝魚老夫人喊道。

    “母親,救我,母親,他們要殺我,他們狼狽為奸要害我們啊。”

    茯苓見天青救了自己,大眼睛一眨,立刻閃過幾顆心心,嘻嘻一笑。

    “天青真厲害!”

    天青轉頭看著茯苓俏皮的模樣,腦子一懵,剛想謙虛一下說點什麽,結果茯苓一把推開他,衝到程夫人的麵前,俯身扯開嗓子怒罵。

    “從頭到尾你都在叫別人要害你,你是眼瞎了嗎?誰害你了?都是你主動打別人,罵別人,害別人,你個毒婦,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算計。”

    “我家小姐和藥王穀穀主都可以治魚老夫人的病,你卻拚命的阻止,你不過就是不希望她康複,然後繼續利用她害林夫人,你母親是個傻子,我們可不是。”

    “你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啊,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算計,親生姐姐也算計,你們程家一家都豬狗不如。”

    林夫人聽著,拍了拍茯苓的頭,眼中閃過一絲愛憐,茯苓立即退開,林夫人看著自己的妹妹,程夫人伸手就抱住了林夫人的腿,不讓她走開。

    “你欠我的,你應該知道,這輩子是你欠我的。”

    林夫人緩緩抬眸,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夫君,輕聲問他。

    “夫君,當年的婚事,你訂的是誰?”

    林國公看著妻子這般蒼白和哀傷,心間劇痛,冷聲道。

    “自然是你,是我對你一見鍾情,主動求娶的你。”

    如果不是林國公愛上了林夫人,魚府哪有資格攀上國公府,當年他親眼看著程夫人耍心機,讓自己的夫人被魚老夫人謾罵,她躲在一棵樹下哭了好久,哭完之後擦了眼淚,笑著對盛的花瓣說,以後要努力,讓母親喜歡自己,讓妹妹對自己好。

    這樣的善良,這樣的可憐,他怎能不愛!

    “你對我妹妹,可有私情?”

    林國公立即舉起手,對天發誓。

    “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愛的就是你,再無旁人。”

    程夫人看著自己那俊美儒雅的姐夫這般絕情絕義,身上再痛,再沙啞她也激動得尖叫起來。

    “可是我愛你,我喜歡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對你感情那麽深,你卻這樣說,你為了討好她故意這樣說,你對得起我嗎?”

    林國公冷眼看著程夫人,那腫漲起來的一張臉,那撒潑的樣子,真的是讓人惡心。

    “你算什麽東西?我為何要在意你?若不是因著我夫人,我看都不會看你們一眼,更別說你們在我府上訛走的幾十萬兩銀子,五間鋪子,一百七十六件珍寶,四棟房子,七百多鍛名貴綢緞……”

    魚老夫人聽著猛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小女兒,腦子裏回憶著曾經的過往。

    這不對。

    每一次從林府回來,小女兒都還要來哭訴一番,說林府小氣隻給了她們一百兩銀子,幾十兩銀子,可林國公怎麽數出那麽多的東西?

    那東西呢?

    “我沒有,我什麽時候拿了你們那麽多東西,你們不能這麽冤枉我,你們這是要冤死我呀!”

    程夫人仰頭哭著喊著,順勢又躺在地上翻滾了起來,雙腿在地上直跺,歇斯底裏的鬧。

    林蔚然冷聲道。

    “要我把你們按了手印的文書全都拿出來嗎?還是要我把你們從我們這裏搶走的東西的去處說一說?你那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愛賭,一個比一個愛娼,拿回去的錢全都送給了別人,一天就輸掉一座鋪子,一天輸掉一萬兩銀子,就連有夫之婦他們也照樣不放過,睡一晚,給一千兩呢。”

    他們拿走的東西,林蔚然都是讓程府的人畫押簽字的,不畫就不給,所以她們也沒有辦法。

    下人從懷裏拿出一疊東西,林蔚然抬手,下人就狠狠的朝著程夫人的臉上砸去。

    魚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把東西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上百張文書,都有她們的簽名,都有手印,寫的都是她們拿走了什麽東西,拿了什麽東西。

    但是這些東西,魚老夫人從來沒有聽說過,沒有看到過。

    所以。

    她們一直以為林府是苛待自己的親妹妹的。

    “老夫人,這些東西咱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也從來沒有在程府看到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姐姐,你可是我的親姐姐,你怎麽可以這樣害我。”

    程夫人抱緊了林夫人的腿,咬牙就朝著她的腳踝咬去,林國公竄上去就一腳踩在程夫人的頭上,痛得尖叫不斷,鬆開了林夫人。

    林夫人看著她們這醜惡的嘴臉,笑了起來。

    她為這些年自己的付出覺得可笑,也為有這樣的親人而覺得可笑。

    “我害你?”

    林夫人再看向自己的妹妹時,眼裏沒有了一絲的感情。

    “好。”

    她輕輕點頭,轉頭朝著自己的奶娘道。

    “奶娘,讓他們把人帶進來。”

    程夫人和程玉霜慌亂的轉頭,卻看到奶娘拍了拍手,月洞門處,就有人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當那道身影越來越清晰,當那個人走到程夫人的麵前時,程夫人嚇得尖叫著拚命的往後躲。

    “你……”

    魚老夫人也認出了那人,驚道。

    “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