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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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素眼中鄙夷鋪滿,不耐煩地看著詩仙仙,她並沒有聽出這六個字裏的真實意思,以為隻是一個簡單的告別,孤傲地哼了一聲,重重推開詩仙仙,捂著鼻子蹙眉道。
“滾開,又髒又臭的爛東西,你有什麽資格靠我這麽近,和我說話,就算是要說,也得匍匐在我的腳下說。”
既然她們抓住了詩府兩姐妹的把柄,完全拿捏住了她們,那她恢複昭儀的位份,利用詩仙仙爭寵生子,哥哥奪走紫薇書院,拿到詩府的一切就指日可待。
她生得這般美,家世又那麽好,皇上不可能舍得棄了她的。
“喂,跟你那不要臉的姐姐說一聲,把紫薇學院打理好,我哥過幾天就去接收,你們也算是有福氣,有我們替你們收拾這些爛攤子,我哥當院長比你姐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你自己有多髒,別人不知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嗎?我要是你我早就上吊自盡了,哪還有臉麵活在這世上,還好意思離那些學生那麽近,也不怕髒了大家的眼睛。”
一句一句羞辱的話,像尖刀一樣刺進詩仙仙的心髒處,痛得她渾身冰冷,死死地攥著長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聽著。
良久。
扇形的睫緩緩抬起,看著程至遠眼裏的囂張,看著程夫人眼裏的冷漠,詩仙仙喉嚨裏的腥甜不斷地溢出,可她卻死死的忍著,一口一口吞下去。
程青素看著詩仙仙我見猶憐的嬌美模樣,心裏的怒火就不斷地攀升,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
怪不得那麽得男人喜歡,生得一張狐媚子的臉,跟詩婉月一個樣。
詩仙仙砰的一聲摔倒在地,捂著疼痛的臉蛋,她眼裏淚意迷茫,恍惚間,一雙幹淨的靴子出現在她的麵前,詩仙仙仰頭,對上了曲澗明憤怒的雙眸。
她慌忙爬了起來,擦了臉上的淚,給曲澗明深深施禮,哽咽道。
“曲先生,您來了!”
曲澗明其實來了好一會了,事情的發生他從頭到尾都看到了。
如果不是詩仙仙挨打,他會一直隱藏著,等這些人走了他再出現。
隻是想進府跟詩婉月討論一下後麵的課程,沒想到意外地看到了這精彩的一幕。
好久沒有罵過人的曲澗明瞬間就亢奮了起來!
“曲……曲先生!”
程至遠狠狠地瞪了詩仙仙一眼,這該死的,幹什麽要跟出來,如果讓曲先生看到剛才那一幕,那他在曲先生這裏的印象就一定會打折扣。
想到這裏程至遠的態度更加的恭敬了一些,曲澗明可是學子們心中的聖人,地位直逼當年的蘇太傅,他可不敢造次。
麵對著程家的客氣,曲澗明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一甩長袖,大步流星的就離開了。
“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曲先生對我們有意見。”
程夫人怒目圓瞪憤怒地罵著詩仙仙,然後牽著自己的女兒跟著程至遠迅速離開。
曲澗明沒有去見詩婉月,而是直接衝回了書院,拿起紙筆埋頭行雲如流水般寫了起來。
詩仙仙怔怔地站在大門口,靜靜的看著程府的人氣衝衝離開,一直到他們的馬車消失不見,她才木然地緩緩轉身……
風吹動著她的發絲,遮住了半張臉蛋,亦遮住了她冷戾的雙眸。
一炷香之後。
一篇文章從紫薇學院向方圓一百裏迅速擴散,曲澗明的方式一向又簡單又粗暴。
而且。
他還把這個當成了一個課程,自己寫完後,又讓學子們全都抄了一遍,抄完了就讓孩子們出去玩耍,然後把東西往大街上一扔。
不到一頓飯的時間,滿大街都看到了曲澗明毒罵程府的文章。
“生而為人,卻如牲畜,心歹毒如斯,專行謀財害命之事,可憐詩府無依無靠,孤苦伶仃,被賊人盯上,落毒詩婉月,羞辱詩仙仙,逼得她們走投無路,生死不如……”
“程夫人生了兩個狗東西,一個尖嘴猴腮,一個麵相刻薄,個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
蘇落落看著那些罵程府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就說嘛,得罪誰都不要得罪曲澗明,他罵人可是要命的。
速度之快,隻怕程夫人他們還沒有到家,文章就已經傳遍這大街小巷了。
被聖人罵得狗血淋頭,隻怕是什麽臉麵都沒有了。
詩仙仙坐在詩婉月的身邊,一邊侍候著姐姐喝水,一邊聽著茯苓和心慈談論著這件事情,眼底閃過一絲什麽。
“大小姐。”
一名二等丫鬟走了進來,眼底有一絲緊張。
“奴婢剛剛從外麵采買回來,聽到有人說程少爺不知道發什麽瘋,把程夫人和程小姐推到河裏,自己也跳下了河,這會三個人都被河水衝走了。”
“這一路大家都在談論他們,說他們喪盡天良,私德敗壞,一定是因為壞事做盡被人發現了,所以她們沒有臉麵再活在世上,就一起自盡了。”
詩仙仙聽到自盡兩個字的時候,握著茶盞的長指微微一緊。
詩婉月聽著點了點頭,等到丫鬟退出去,她才慢慢的坐了起來,靠在軟墊上,看著蘇落落輕聲道。
“那條河一到這個時辰水流就比較急,如果她們不善水,可能會凶多吉少,死了也好。”
蘇落落聽到後麵幾個字眼裏閃過一絲滿意,詩仙仙則是猛地抬眸看向自己的姐姐,心底深處驚訝不已。
以前的姐姐再是溫柔不過,再是善良不過,沒想到,她也有被逼成這樣的一天。
真好!
詩仙仙的心有些雀躍起來,她希望姐姐心狠手辣一些,這樣大家活下去的把握就大一些。
“別怕。”
詩婉月見詩仙仙發呆,以為她害怕,握著她的手輕聲勸慰。
“程青素對誰耍手段不好,要對著皇上耍手段,被撤了位份是她自己的錯,又因為莫須有的事情,心狠手辣,給我下毒,曲先生大義,將事情的真相公諸於眾,所以她們沒有臉麵再活下去選擇自盡,這件事情怎麽論也論不到詩府的身上來。”
程青素不知道越是弱勢的人,爆發力就越是強悍。
如果她選擇另一位世家小姐,說不定以她的心機還會成功。
可她卻沒看清楚,她詩府的身後是蘇落落,是皇上啊。
落落護犢子的個性一向是最囂張的!
“婉月,反正姑姑要進宮稟今天的事情,你就不要習規矩了,好好休息,我也該回梅園去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她們已無大礙,程府的事情也告一段落,蘇落落拍了拍婉月的手背,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隨後又與詩仙仙道。
“仙仙送我吧。”
“是。”
仙仙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但急忙起身跟在蘇落落的身後一起出了廂房的門,迎著輕風,她們慢慢地朝著大門口走去。
錢夫人走到窗前,看著她們說話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唉。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錢夫人轉身照顧詩婉月,沒有多說一個字。
蜿蜒的石板路上。
詩仙仙看著蘇落落筆直的背影,抬手撫向自己的心口,那裏……心髒正怦怦地亂跳著,她小心翼翼地應答著,生怕自己說錯什麽。
走到一棵梧桐樹下,蘇落落停下腳步,詩仙仙一個沒有注意差點和蘇落落撞著,發現的時候,慌忙停下腳步。
風起了,梧桐葉刷刷作響,蘇落落的眼眸也漸漸地犀利起來。
背脊升起一股子涼意,詩仙仙慌亂間突然又挺直了胸脯,抬起眼眸對上蘇落落的眼神。
“滿意了?”
語氣淡淡,看著像問,實際是肯定,如同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巨大的漣漪,詩仙仙隻覺渾身發軟,額頭上瞬間竄出一層薄汗。
她不知道蘇落落是怎麽發現的,這件事情她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而且一箭雙雕。
既把程至遠那個畜生殺了,又把程青素這個想害姐姐的人給解決了。
……
沉默,隻有樹葉和風在交談。
“我沒有錯,都是她們咎由自取。”
揚起臉蛋,詩仙仙顫聲嚷嚷,看著蘇落落那霸氣淩厲的模樣時,嚇得眼淚跌落。
“為何是她們咎由自取?”
蘇落落拿出帕子遞給詩仙仙,詩仙仙不敢接,撲通一聲跪在了蘇落落的麵前。
“程……程至遠他不是個東西,我明明賣藝不賣身,可他卻給我下藥,羞我、辱我,拿鞭子抽得我遍體鱗傷,程青素更是沒有安好心,她不可能真的和姐姐交好的,進了宮,說不定姐姐會死在她的手上。”
詩仙仙眼睛通紅,恨得咬牙切齒。
“我說過要報仇的,我要把羞辱過我的男人一個一個殺死,親手殺,程至遠就是其中一個。”
“落落姐姐,您看到了,如果我不解決掉她們,她們就會反過來威脅我們,這樣一來我和姐姐就隻能被她們牽著鼻子走,到最後還不得善終。”
“你從哪弄來的毒藥?”
蘇落落俯身將她扶了起來,輕聲問她,詩仙仙咬了咬唇,哽咽道。
“風月樓裏的姐妹給我的,她手裏有好幾種毒藥。”
說這話的時候,詩仙仙的眼神明顯的閃了閃,蘇落落眼裏溢出一絲無奈,看著詩仙仙不說話。
詩仙仙最怕蘇落落這種一副洞悉一切的神情,一咬牙急道。
“是離歌給我的。”
離歌?
“我在風月樓的時候,離歌就對我很是照顧,我有什麽事情要解決也都是找的他,有好幾個仇人,都是他幫我找到的。”
這還差不多。
當時她拜托過離歌,讓他多照顧著些詩仙仙的。
風月樓是君墨臨開的,他不可能會讓裏麵的姑娘身上帶著劇毒。
倒是沒想到離歌還挺仗義,平時看著嫡仙般讓人有種疏離感,辦起事情來,卻是很到位。
“落落姐姐。”
詩仙仙緊緊握著蘇落落的手,臉色煞白煞白。
“別告訴姐姐,好嗎?”
“你篤定我會及時趕到給婉月解毒是嗎?”
蘇落落輕聲問她,詩仙仙如墜入深淵,哭著點頭,隨後蘇落落厲色問她。
“倘若我有事情離開了呢?”
“離歌給了我解藥,如果找不到你把難演全套,我也會及時給姐姐解毒。”
想起姐姐中毒的那種凶險模樣,詩仙仙到現在都在後怕,她是真的害怕了,早知道這麽狠的毒,她不會下的,她會找離歌要輕一點的毒。
可是。
如果毒下輕了,她們和程府的矛盾激化得不夠,很可能最後輕拿輕放,她要如何報仇?
蘇落落的個性她清楚,姐姐出了事,她是一定會幫忙的!
“程至遠突然間發瘋,是你在他的身上下了毒?”
蘇落落想起她之前突然間服軟去抓程至遠的手,那時候,恐怕她已經把毒送進了程至遠的身體裏。
她算好了時辰,算準程至遠他們走到河邊的時候會發作,那種毒一旦發作,人就會特別渴望泡在水裏,瘋了一樣的想要衝進水裏。
很有可能程至遠想要跳下去,程夫人和程小姐拚命地拽他,最後被他一起帶下了水,加上水流湍急,就被河水帶走了。
“是。”
詩仙仙點頭,她指上的戒指有一處很鋒利,輕輕一劃就破了皮,然後她迅速把指甲裏的毒抹到了程至遠的傷口上。
整個過程裏,她都算計得很好,唯獨曲澗明是個美麗的意外。
因為曲澗明的毒嘴,就算是程家對這件事情有異議,他們也不敢來詩府鬧。
否則。
曲澗明會煽動天下學子一起罵,罵得整個程府都上吊自盡為止。
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也是天下人喜歡他又怕他的地方。
“我知道我對不起姐姐,往後我會彌補,我會照顧姐姐一輩子,我做牛做馬彌補姐姐。”
“落落姐姐,求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姐姐。”
蘇落落輕睨著詩仙仙美麗的小臉蛋,在別的府裏,這樣的年紀,這樣的美麗,一定是被捧在手心裏的嬌嬌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輕撫著詩仙仙的臉蛋。
“你姐姐不傻的,你認為她真的不知道嗎?”
詩仙仙眼裏最後一絲希冀都徹底的消失,臉上的顏色褪盡,一下子如雪般蒼白。
跌撞間,她往後退了數步,慌得六神無主。
這件事情,她想過很多次,也在腦子裏演過很多次,她很確定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蘇落落會看出來她想過,但是姐姐……她覺得姐姐應該不會知道。
“仙仙,你以自己姐姐的性命為代價,給自己報仇,你覺得你姐姐會不會寒心?”
這可是劇毒,有多痛苦詩婉月已經深刻地體會過了。
任何人給她下毒,她都能理解,可是自己的妹妹……就算是理解,又如何去接受?
“仙仙,你為什麽不和我們商量呢?你想要報仇,我和你姐姐都會支持你,可你偏要用這種最傷人的方式,如果你跟我說了,你姐姐便不用受這般的苦楚。”
“這種毒會讓筋脈根根痙攣,人會痛得死去活來。”
詩仙仙聽得心如刀絞,也懊惱自責,現在回想起來,她是覺得自己太衝動了一些,可是……可是當時的仇恨已經衝昏了她的頭腦,她隻知道自己要弄死程至遠,一定要弄死程至遠。
一旦他為了拿捏自己和姐姐,把她以前的事情說出去,好不容易站起來的詩府就要重新倒下去。
而且。
這件事情她內心深處並不想讓蘇落落知道,她隻想一個個靜悄悄的處理。
“去照顧你姐姐吧,希望不會有下次。”
隱了眸底的失望,淡看著她,蘇落落轉身離開。
淡雅的清香漸漸消散,詩仙仙全身冰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體狠狠顫抖,好一會兒,她才曲著膝緊緊抱住了自己,臉蛋埋進膝頭裏哭了起來。
姐姐真的知道了嗎?
“二小姐。”
留下來的教習姑姑端著做糕點的器具路過,見詩仙仙這般頹敗,眉微微蹙了起來,在她們的眼裏,這般軟弱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
宮裏的險惡,遠比她看到的要多得多。
“哎。”
詩仙仙應著,急忙擦了眼淚站起來,慌忙整理好自己的發鬢與衣裳,教習姑姑微微蹙眉,然後轉身離開。
詩仙仙跟在她的後麵,教習姑姑轉頭看著她絕色的臉蛋,到底還是多說了一句。
“二小姐沒事也可以在一旁偷偷學些東西,奴婢最擅糕點,乃是宮中一絕。”
“是,多謝姑姑。”
這一次的宮中教習,蘇落落給詩婉月定了不一樣的課程,除了宮裏的規矩都要學以外,還學習跳舞、做糕點、做美食,還有應對宮中的各種陰漬手段等等。
回到主院。
教習姑姑去忙自己的事情,詩仙仙急忙奔向姐姐的廂房。
站在門口,她幾次想要踏進去,卻沒有勇氣,好一會兒,她才推開門,朝著內廂奔去。
抬眸。
正好對上詩婉月冰冷的眼眸。
“姐姐。”
詩仙仙蒼白的唇嚅嚅的喚著,腳步亦是停了下來不敢上前。
姐姐從來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她,從來都沒有,所以蘇落落說得對,姐姐真的什麽都知道了。
“還有幾個?”
責備的聲音沒有出現,聽到的反而是她虛弱又溫柔的嗓音。
詩仙仙猛的抬眸,撲到詩婉月的麵前跪下,顫著紅唇,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詩婉月垂眸看著自己的妹妹,看著她內疚又害怕的神情,眼神到底柔和起來,抬手輕撫著她的臉蛋。
“你要報仇為什麽不與我商量?為什麽要一個人去承受那種害怕和恨意呢?”
“姐姐。”
詩仙仙哭著撲進詩婉月的懷裏,心裏的內疚幾乎要炸裂,她不該這樣傷害姐姐的,不該啊,可是……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也是唯一一個能打倒程家的辦法。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詩婉月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妹妹,感受著她顫抖不止的身體時,歎了一口氣,淚珠滑落。
“是我對不起你,身為長姐,我該好好保護你,這一切都是我太軟弱造成的。”
“不。”詩仙仙搖頭哭泣,痛苦得無法自拔“是我太沒用,中了詩漸鴻的計,被他害成這樣,我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該去死的。”
從第一次發生的時候,她就該了結自己的生命,不該再活著。
是她貪生怕死,是她不甘心就這麽死去,是她拖累了姐姐。
“別說這種傻話。”
詩婉月語氣嚴肅了一些,接過心慈遞過來的帕子,擦拭著詩仙仙臉上的淚水。
“越是這樣越要堅強,明明是我們受了羞辱,受了傷害,卻要我們承受後果,這不公平,所以你報仇是對的,憑什麽讓那些人逍遙法外。”
“仙仙,以後不管要做什麽都和姐姐商量,姐姐一定會幫你,哪怕是殺人。”
詩仙仙猛的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詩婉月。
以前。
哪怕是路上的一隻螞蟻她都會避開不會去踩,所以她才會瞞著姐姐做這種狠殺的事情。
可是現在。
她眼裏的殺機凝聚,讓人看著竟後背生涼。
“對不起,姐姐,是我害得你受了這麽大的痛苦。”
她溫柔善良的姐姐從此再也看不到了,詩仙仙很是傷心,可也覺得理應這樣。
“不說這些了,起來吧,去洗把臉,把這件事情忘了。”
詩婉月拍了拍詩仙仙的頭,依然溫柔的說著話,詩仙仙哭著起身,詩婉月看著她離開廂房,門關上的刹那間,詩婉月捂著劇痛的心口,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錢夫人端著湯走了進來,見她這幅虛弱的模樣,急忙上前道。
“怎麽會又吐血,不是已經解毒了嗎?”
“是解了。”
詩婉月苦笑,毒好解,可心傷卻難醫,她怎麽都料不到妹妹會為了報仇而利用自己,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來都有些毛骨悚然。
她看著一臉心疼的錢夫人,垂眸時,眼淚就那樣落了下來。
“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妹妹,讓她受了那些非人的苦楚,如今她毒我一次,幫到了她,我心裏的內疚感反而輕了一些。”
隻是。
到底是被自己的親妹妹算計,心裏又能舒服到哪裏去?
“落落應該是知道的。”
她那麽聰慧,什麽都瞞不過她,錢夫人輕輕地點頭,詩婉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往後仙仙的事情,不用再麻煩落落了。”
“為什麽?”
錢夫人蹙眉,她們現在得依靠梅園才能活得好,至少在詩婉月站穩腳根之前。
“如果是旁人對我下的毒,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她和落落十幾年的感情,早已親如姐妹,落落對她的維護一直都是最多的,她不會容忍別人傷害自己。
所以仙仙的事情,她應該是不會再管的了!
“罷了。”
錢夫人輕輕的歎了一聲,將湯端了過來,喂詩婉月喝著……
路上。
蘇落落窩在軟墊子上沉著臉不說話,茯苓知道主子心緒不好,起身離開馬車和禦風坐在一起。
禦風看了茯苓一眼,風有些大,蹙眉降了一些馬速。
到了長安街,馬車停了下來,茯苓轉頭與蘇落落稟報。
“公主,對麵來了一輛官家的馬車。”
她們可是公主的車駕,理應對方避讓,可是對方不但沒讓,反而越來越近。
“停在一邊讓他們先過,我們不急。”
蘇落落往後靠了靠,語氣有些慵懶,茯苓瞪了對麵的馬車一眼,和禦風一起把馬車駕到一旁停了下來。
對麵的馬車眨眼已至,擦肩而過,風呼地刮起,卷起了兩邊的車簾,露出一張和蘇落落有五分相似的容顏。
“走吧。”
茯苓輕聲說著,禦風點頭,馬車緩緩前行。
卻在路過一條巷子的時候,聽到了一陣稚嫩又可憐的哭聲。
“嗚嗚嗚……旺財你怎麽了?你快醒醒啊!”
許是做了母親,聽到孩子哭總是有些敏感,蘇落落掀了簾子垂眸看了過去。
巷子的角落裏,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抱著一條雪白的小狗,小狗一動不動,像是出了什麽事,孩子抱著狗狗嚇得哇哇直哭。
他緊緊的抱著小狗,不停的拍著它的頭,淚水不斷掉落。
“停下。”
蘇落落讓馬車停下,然後下了馬車,朝著那小孩走去,蹲下身子問他。
“怎麽了?”
“姐姐……我不知道,旺財它不動了,方才還是好好的,吃了一塊小骨頭就變成這樣了。”
蘇落落仔細的看著這頭雪白的小狗,探了探它的鼻息,小狗已經奄奄一息,看樣子應該是中毒。
“它可能活不了了。”
話音剛落,孩子便抱緊了小狗嚎啕大哭起來。
“我隻有它一個朋友,一個朋友了,嗚嗚……姐姐,求你救救它,求求你了。”
孩子拉著蘇落落的袖子求著,哭得稀裏嘩拉。
這讓蘇落落一下子想起了允和,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罷了。
遇到是緣。
拍了拍他的頭,接過狗狗,想了想,然後咬破手指頭滴了一滴血進小狗的嘴裏。
不過是一瞬間,小狗的前腿顫抖了一下,眼睛動一動。
“它需要時間才能恢複,你帶它回去好好照顧就行了,它不會死的。”
“多謝姐姐。”
一臉鼻涕眼淚的小家夥破涕為笑,朝著蘇落落鞠躬,然後抱起小狗狗轉身離開。
蘇落落站起了身,看著孩子高興遠去的模樣微微抿唇,這才上了馬車。
遠處。
一道紅色的身影從巷子深處走了出來,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陳嫿嫿眼中的恨意呈現,看著蘇落落如今尊貴無比的模樣她就恨,恨得鋪天蓋地。
她一定會報仇的,一定會。
一躍而起。
她朝著那小孩子的方向追去,看到孩子的身影,暗器射出,小孩子砰的一聲昏死在路上,而陳嫿嫿則抓起那隻已經睜開眼睛的狗看了起來。
她方才看得很清楚,狗是一定會死的。
因為。
就是她閑得無聊,丟了一粒毒藥給狗吃了,她想看著這條狗痛苦打滾死去的模樣。
可是蘇落落不過是一滴血,給這條狗喂了一滴血而已,這小狗竟然睜開了眼睛,而且氣息正在慢慢的恢複。
這怎麽可能?
陳嫿嫿蹙眉,美麗的臉蛋此刻有些猙獰,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猛的看向蘇落落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