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那駐顏泥漿跟湯藥差不多，都是按療程售賣的。廖小姐送給程小姐的難道隻是一包？”章錦蓉聲音沒有起伏，卻又字字鏗鏘有力，“還是廖家太摳門隻送了你們一包，而碰巧這一包的毒性就如此之大？”

    說道這章錦蓉特意停頓了下，眼睛直視呂大人，“大人，程小姐臉上的紅疹一般來說應是誤食致敏食物所致。雖是每個人致敏物不盡相同，但今日她到蓉卉堂疹子的密集程度簡直都不是誤食了致敏物，而是連續幾日大量誤食導致的。大人盡可以派人尋訪程家在河間府經常請的大夫來問一問，程小姐致敏的食物是什麽且致敏之後的表現便可知小女是否是在說謊。”

    呂大人又拍了下驚堂木，喝道，“程夫人，現在輪到你說了。”然後他似乎嘴角微微上揚，繼而又把臉沉了一沉，“若是有半點欺瞞，可是要打板子的。”

    “是……”程夫人已經沒了底氣，她原本的謀劃隻是把程韶音落胎的事推給蓉卉堂，順便訛點銀子而已，也沒太在致敏這方麵費什麽力氣，反正遲早都會被落胎的事情掩蓋過去，卻沒想章錦蓉竟然抓著這個不放了。

    程夫人無法，隻能顧左右而言他，“大人，音兒的臉我可以不跟她計較，但是我音兒在蓉卉堂落胎卻是不爭的事實，諸位官爺也都是親眼所見了的，是她章錦蓉跟手下的夥計一起打沒了我音兒的孩子，那孩子是李家的骨肉，這總錯不了吧。”

    李家在河間府樹大根深，便是府尹呂大人也要給幾分麵子的。

    章錦蓉側過頭直直的盯著程夫人，直盯的程夫人有些發毛了，才慢悠悠的道，“程夫人怎麽張口閉口的都是落胎，你怎麽就那麽希望自己的女兒落胎呢？”

    程夫人就是一愣，心中隱約升起一股不想之感。

    章錦蓉已經第二次這樣說了，難道孩子保住了。不，那不可能。

    章錦蓉冷哼一聲，“程夫人，若是我說程韶音的孩子保住了呢！”

    “不可能！”程夫人脫口而出，又馬上為自己辯解道，“當時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音兒的樣子，還……還見了紅，怎麽就沒有落胎？”

    “大人，一般人見到當時的情景，恐怕正常反應都隻會是以為動了胎氣，即便是大夫也要先行診脈確定了身體狀況之後再進行施針等救治。都沒辦法隻看一眼便確定能不能保住孩子，這程夫人的眼睛難道是尺，看一眼就知道孩子究竟在不在她女兒的肚子裏？”

    章錦蓉字字都是一針見血，直逼的程夫人無話可說。

    “你……”程夫人你了半天，指著章錦蓉的手都在不斷顫抖，“你個賤人，分明就是在這狡辯。大人，我音兒還躺在那蓉卉堂，這賤人把她關了幾個時辰，如今生死未卜，大人定要替民婦做主啊。”

    呂大人現在完全是一副看戲的表情，一旁的宋師爺甚至已經一隻手杵著下巴看的津津有味。二人現在有了個共同的默契，隻要章錦蓉在，案子就不用審了，他們就在那看就完了。

    “章氏女，你怎麽說。”呂大人有點懶洋洋的問了一嘴。

    “回大人，程韶音確是在蓉卉堂休息，她動了胎氣，民女也是迫於當時的情況不得已才把她置於內堂診治，幸好孩子保住了，現在已無大礙，不過還需得精心調養。”章錦蓉言罷，又歎了口氣，轉頭對程夫人說道，“不好意思，讓夫人失望了。”

    “怎麽可能，這不可能！”程夫人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章錦蓉。

    章錦蓉起身走進程夫人，很是不帶感情的說道，“我隻能說，程夫人，你惹錯人了。”

    言罷她又抬頭，“呂大人請派大夫前往蓉卉堂替程韶音把脈，她肚子裏的孩子不巧被我給保住了。應是怕傷了身體，之前服的墮胎藥用量很是謹慎，若是在多喝點，或是再晚點到蓉卉堂搗亂，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她這話聲音很大，在堂內眾人甚至是堂外看熱鬧的百姓都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時間四周議論聲驟起，在場之人無不露出驚訝之情。

    堂內的人也都沒有注意，李靖鬆也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之中，他的雙眼一直追著堂內的一道身影，不曾離開半分。

    “血口噴人，你血口噴人。”此時程夫人心中充滿了恐懼，她不明白這個女娃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程夫人，你別急著罵呀，我話還沒說完呢。”章錦蓉深吸了一口氣，“起初我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這樣害我頂天也就能訛去些銀錢而已，你程家又不缺錢。何況那孩子是李家的孫子，怎麽就能如此輕易的舍棄。”

    不能再讓她說下去，程夫人麵色發青，起身就要去撕扯章錦蓉，“我要撕爛你的嘴，撕爛你的嘴。”

    “啪”驚堂木一拍，呂大人大喝一聲，“再擾亂公堂拖出去打板子。”

    他正聽到精彩之處，卻被眼前的婦人影響了興致，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衙差上前架住了程夫人。

    章錦蓉接著說道，“直到我給程韶音診脈之後才明白，原來是這已有兩月的孩子不能活。”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人群中的李靖鬆更是驚訝之後，接著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你胡說，章錦蓉你胡說，你胡說。”程夫人滿身顫抖。

    章錦蓉對呂大人略施了一禮，“民女是否胡說，還請大人派大夫去診脈便知。至此，民女再沒什麽可說的了，一切全憑大人秉公辦理。”

    呂大人點點頭，心道，你把案子都給破了，還讓我如何不秉公呢！

    他又拍了下驚堂木，“程夫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大人，斷是不能信那賤人的一麵之詞啊。”程夫人聲嘶力竭的喊著，不知是委屈還是恐懼，聲音都在發抖。

    隻是她這話說的甚是沒有底氣，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大人，民女還有一事差點忘了。”章錦蓉補充道，“程夫人來時，帶著一群家奴打碎了我蓉卉堂的碗盞物件，撒了我蓉卉堂的多種藥材，這些我已命家中小廝帶著一位差爺一一記錄下來。還輕大人還我清白之時，幫小女索回損失。小女不勝感激。”

    呂大人嘴角一抽，心道，真是心思縝密，這時候還想著賠償的事兒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