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人命人帶了兩位大夫去蓉卉堂給程韶音診了脈，結果確實如章錦蓉所說。

    程韶音已有兩月身孕，且臉上的紅疹是食物所致，根本跟駐顏泥漿沒任何關係。

    章錦蓉從府衙出來已是傍晚時分，沒走幾步便頭暈眼花，不知是跪的久了，還是一天沒吃東西的緣故。

    墨蘭扶住了她，擔心的叫了聲，“小姐，今日隻早上喝了點粥，又是救人又是打官司的，還跪了許久，小姐不如先就近吃點東西再回去。”

    章錦蓉搖了搖頭，道了聲，“我不餓……”

    忽聞身後有人輕喚，“章小姐。”

    章錦蓉回頭，是李靖鬆。

    他緊走了兩步，語氣有些急切，“看小姐剛剛……是有哪裏不舒服？”

    墨蘭一見是他，頓時沉了臉，嘀咕道，“還不是因那程家，小姐到現在都沒怎麽吃飯呢，好人也得暈倒了。”

    李靖鬆滿臉愧疚之色，“原是如此，前邊不遠有家匯香樓，在下能否請小姐賞臉吃個便飯？也還有些事想請教一二。”

    章錦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多謝公子美意，小女還需先回醫館一趟，有些事情要辦，公子請便吧。”

    言罷，章錦蓉便也不再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李靖鬆還想跟上繼續遊說，卻被她一個眼神製止了，“李公子請留步。”

    李靖鬆腳步一頓，見她如此堅決，便沒有再跟上去。

    蓉卉堂已被李四和王掌櫃收拾的差不多了，衙差也還沒走。

    正巧程家接人的轎子也剛到門口。

    章錦蓉邁步進了內室，程韶音還被綁著趟在塌上，見了章錦蓉便低了頭，兩頰都是淚痕。

    半晌，擠出為不可聞的聲音來，“我也是被逼的，我……”

    “我不關心，也不想知道。”章錦蓉打斷了她的話，臉上沒什麽表情的道，“我隻要為蓉卉堂討回公道。”

    程韶音的頭更低了，“我娘也是沒有辦法，我……”

    “沒有辦法，你們先過沒有，若是事成，我一家老小可怎麽辦？你們可曾想過？”章錦蓉走近了她，聲音越發的冷了，“還有，你的孩子雖然暫時保住了，但最終……怕還是留不住。”

    程韶音卻是驚訝的抬起頭，“不是保住了嗎，怎麽……怎麽還留不住？”

    “你以為那墮胎藥是假的，還是以為我是神仙？”章錦蓉冷笑，“我是保住了他，但胎體已經受損，怕是會胎死腹中，或是生下來也會先天不足長不大了。司徒，給她鬆綁吧。”

    司徒給程韶音鬆了束縛。

    程韶音慘白著一張臉，似乎是有點不能接受，她突然跪在章錦蓉身前，“我是被硬灌下藥的，現在真相大白了更好，反正我也不想嫁入那李家。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能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說到最後，程韶音已是泣不成聲。她抱著章錦蓉的腿，苦苦哀求著。

    章錦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心中冷哼，不能給他一個家和被承認的身份，毀了孩子也毀了自己，又是何苦。

    所謂情愛，不過是自己給自己編造的一個謊言而已。

    程府的丫鬟婆子抬走了程韶音。

    次日，程府送來了銀票，一千兩。

    銀票是程府的下人送來的，墨蘭顫抖著小手，把銀票呈給了章錦蓉。

    自家小姐看都沒看，就把銀票扔給了大小姐，好像在扔一張廢紙。

    “小姐。”墨蘭問的小心翼翼，“小姐打算放過程家嗎？”

    章錦蓉於皮蛋瘦肉粥中抬起頭，挑了挑眉，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怎麽說？”

    “這事兒，官府擺明了就是要看蓉兒你的意思。”章錦妍把一個剝好的雞蛋放入她碗中，“程家雖是可惡，但終究是沒有對咱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官府肯定是看咱們的意思。”

    章錦蓉眼底暗了暗，“姐姐的意思呢？”

    “那程家夫人著實可惡，可那程小姐也是挺慘的，要不就算了？”章錦妍輕聲問道，“可說來說去若是換了其他人，沒有識破她們的詭計，豈不要被冤死，真是其心可誅。”

    章錦蓉笑，“那姐姐說到底是追究還是不追究？”

    “哎呀，我也不知道嘛。”章錦妍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轉頭問田氏，“母親覺得呢？”

    田氏早已放下筷子，沉思著，聽到女兒問自己的看法，便歎了口氣，“母親都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的，程家姑娘未婚先……確實可憐，但她們為了自己害別人，唉……”

    說來說去還是沒個結果。

    章錦蓉吃飽喝足，放下筷子，“還是算了吧，此後想必那程家姑娘也不會好過。”

    墨蘭點頭，“今兒一早就聽說，程家把程小姐給送回嶺南老家了。聽說那地方好遠的，估計這輩子想回來可就難了。還有那程夫人好向也被關進了祠堂，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放出來。”

    “這話也就騙騙你這丫頭。”章錦蓉冷哼一聲，“你覺著她們做的這些隻是程家母女的計劃？”

    墨蘭驚訝，“小姐的意思是，這事兒從頭到尾程家都知道？”

    “不知道才奇怪。”

    這回章錦妍跟田氏也都驚奇了。

    章錦蓉冷冷的道，“程韶音懷了不知道誰的孩子，然後用計按到了李家少爺的頭上，又怕事情敗露想借蓉卉堂讓孩子順理成章的消失。一連串的計劃能是那沒腦子的母女想得出來的？程家如今這姿態隻不過是裝裝樣子，保全些程家在河間府的臉麵而已。”

    幾人紛紛點頭，如此確實更說得通。

    程家這事兒出過之後的第三日，榮氏來訪，還帶來了李家老夫人的問候。

    榮氏拉著章錦蓉的手，滿眼都是心疼，“妹妹真是……受苦了。”

    章錦蓉倒是不以為意，遇到什麽事兒辦什麽事兒而已，“我們孤兒寡母的總是招人眼，是不是就該過的淒慘無比惹人憐憫才是正常的。”

    “其實也不光是因為這個。”榮氏頓了頓道，“老夫人說了，之前她在眾小姐夫人麵前讚賞你，可能也因此讓你遭了記恨。”

    難道是那程家怕章錦蓉搶了李家少夫人的頭銜？章錦蓉有些莫名其妙，在她們眼裏也許是個人都擠破了腦袋的想當李家少夫人。

    “蓉兒，這次我來還有一事。”榮氏很認真的看著她，“老夫人想拿李家的一個鋪子跟你一起做個生意。”

    “哦？”章錦蓉很感興趣的挑起了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