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朝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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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這滿殿的大人自然是知道是誰,典簽司司主白亓。讓她們驚訝的是,這個人從未在公開場合露過麵。因為他就和他的典簽一樣,見不得光。
    他的身份是一個謎,誰都沒有見過那張麵具之下的臉。有人猜測他是一個天生三隻眼睛,奇醜無比的怪物。
    有人說他是一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人物,帶上麵具隻是怕那張英俊的臉不夠有威望。
    有人猜測他的身份是官家豢養的無情無欲的殺人機器,他隻聽官家的話,去處理官家想處理的人。
    又有人說此人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卻又武功極高萬夫莫開。官家私訪江南就是為了請他出山。
    他是大慶至今為止誕生的第二個傳奇,第一個則是劉子希父親的封狼居胥。
    他的出現向所有人傳遞著一個信號,典簽要正式的走出陰影,成為朝堂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臣白亓參見官家,涉事勳貴皆已伏法。所犯罪狀有通敵叛國,魚肉百姓,欺上瞞下,私吞田產,私開礦場,私鑄兵甲等共計十大罪狀。其詳情臣已在奏本中說明。”
    魏王說完後,將奏本從袖中拿出,林伴伴來到魏王身邊從取過奏本遞到官家手裏。
    “我的事說完了,現在說說典簽的事,聽尚書大人說的,好像我典簽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朝堂的規矩?敢問是何人定的規矩?”
    禮部尚書聞言臉上尷尬盡顯,這讓他怎麽接,說是他們約定俗成的?說是他尚書大人的規矩?他咽了咽口水,眼軲轆在眼眶裏轉了轉。
    “事涉太子自然要慎重些,讓太子太傅出麵主持豈不是更好?怎麽算都輪不到你們這些人!再說了你是覺得京兆府和城衛司保證不了殿下和那些考生的安全嗎?”
    魏王聞言冰冷的麵具下傳來一聲冷哼。
    “尚書大人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就是,我與太子非親非故,怎麽要把這功勞爭了去?”
    這話正中禮部尚書的想法,但是他能認嗎?不能啊,這是文武之別,但是這能說嗎?也不能啊!
    “我可沒這麽說,白司主這不是強詞奪理嗎?”
    塗右相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禮部尚書的戰鬥力還是太差了,這些人不知道這白亓是誰,可是他知道啊,這殿中知道的人除了官家起碼還有兩人。秦相公,冠軍侯。
    “官家,臣等也是覺得由太傅和太子出麵更能彰顯天恩。”
    他為什麽敢說這話,因為他料定了魏王不敢自報身份,雖然說出來,他以太子的皇叔的身份接手這件事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如果他說了,那他經營多年的承恩坊暗樁不就全部沒用了嗎?
    更何況若是他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大慶最特殊的組織的領袖竟然是天家人,這會引起朝堂多大的反彈?難不成這朝堂要成為官家一個人的一言堂?
    種種原因之下他就料定了,魏王絕不會把自己真實身份說出來。這也是他敢這麽肆無忌憚的說出這件事的原因。
    可魏王的動作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將手伸向自己的麵具,想要摘下。
    劉子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魏王的手,魏王去將他一把推開。
    劉子希滿臉的急切,他知道魏王摘下麵具代表著什麽,這一次真的會被滿朝官員群起而攻之了。
    “司主...”
    魏王並沒有再搭理劉子希,腰杆挺得筆直,伸手解開係在頭後麵的繩索。
    “我出麵不能嗎?”
    魏王解開麵具的那一刻,滿殿嘩然,他的聲音也恢複成了他原本的樣子。太子的表現是最誇張的,他的嘴張的很大,幾乎都可以放進一個雞蛋了。
    “皇...皇叔...怎麽會...”
    太子實在想不到,自己這位縱橫在酒肉中的皇叔,怎麽搖身一變成了典簽司的司主。
    他不是開船坊遊戲人間去了嗎?不過太子的吃驚隻是片刻,因為他終於明白了官家給他說的,讓他可以完全相信典簽。
    這天底下,或許誰都會待他不好,欺騙他,即便官家也會為了大局對他說一些慌,可是魏王不會。
    這是他從小到大的認知,從這一刻開始,太子也從騎在牆頭看戲,心中慢慢偏向了典簽。
    “皇叔自是可以,典簽自是可以。”
    太子恢複了自己的鎮定,他望向上首的官家,官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像官家這般做到處變不驚。
    一時間整個大殿哄鬧起來。
    “怎麽會是魏王殿下!”
    “這下這朝堂還有我等說話的地方嗎!”
    “老子就知道魏王殿下怎麽可能去遛鳥去了,典簽還要人不,我還要跟著魏王殿下幹!”
    最後這句顯然是一位武將說的,這件事對武將的影響是最小的,因為典簽管的從來不是他們,除非他們自己找不利索。
    這殿中自然有從官家還沒一統天下就跟隨到現在的武將,這些人對魏王怎麽可能陌生,那是和他們朝夕相處,並肩作戰的人。
    而滿朝文官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憤怒。若是典簽隻是在幕後做著官家的爪牙,那別說是魏王了,就算是太子去做都沒什麽問題。
    可典簽能查百官!這已經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了,這他們也忍了,畢竟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可從官家決心讓典簽走到明麵來,開始接手國家事務的那一刻起,典簽就不再是單純的特務機構了。
    之前從查何家引申出的勳貴們,到今天要介入科舉。這已經觸及到了他們的蛋糕了。
    “官家,我等肝腦塗地至今,為何官家防我們如同防賊一般!難道這滿朝文武,隻有魏王殿下的典簽可堪大任嗎?難道這殿內這百來人無一人可讓官家信任的嗎!”
    禦史中丞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大人,此刻他老淚縱橫,杵著拐杖的手不斷顫抖著,聲音也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高昂。
    老大人說完這句之後不住的搖頭,手中的拐杖任由它摔落,整個人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老臣,懇求官家收回成命,廣開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