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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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占明是巫先生來到仙月鎮一年多以來僅有的交往。起因是巫先生來到鎮上不幾日後,便討飯討到了豆花莊。當時,善良的陸占明和秦雲見巫先生清苦,便請他到店中喝了一碗豆花。
自此,巫先生每隔幾日便會來豆花莊討一碗豆花吃,陸占明和秦雲倒也不介意,每次都熱情的給他特意盛上滿滿的一大碗。
陸占明也曾幾次試著和巫先生聊天,想了解一些關於他身世的信息,但每次都被巫先生顧左右而言它的躲避過去。次數多了,陸占明也便不再問了。
陸占明還曾兩次到過巫先生的住處,但怎麽看,那個院落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巫先生,今日……”陸占明看著巫先生,麵露難色。
“我今天來,是特意來向你們夫妻二人道別的。”巫先生看著陸占明,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笑著說道。
本來陸占明開門看到是巫先生,以為是他又來討豆花吃,想說今日店裏沒有做得豆花,無法請他。卻沒想到被巫先生先開了口。
“巫先生要走了?”還沒有十分清醒的陸占明確認道。
“嗯,我要出鎮去辦點事情,可能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今天特意來向你們夫妻道別,感謝兩位一年多來對我的照顧。”巫先生不緊不慢的說道。
“幾碗不值錢的豆花而已,巫先生喜歡就好,不必放在心上。”陸占明憨笑起來說道。
“對於你們,可以說是幾碗不值錢的豆花。但對於我這個老叫花子,那便是活命的根本。所以當然是要在意,無論如何都要感謝你們夫妻二人的照顧。”巫先生誠懇的說道。
“巫先生真的不必過於在意。”陸占明再次說道。
“那我就算正式向陸店主和夫人道別了,將來若是有緣,也說不定還會見麵。”巫先生說完,轉身邁著緩慢的步伐離開了豆花莊門前。
陸占明看著巫先生離開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麽,趕緊喊道:“巫先生等一下。”
聽到喊聲,巫先生停下腳步。不待巫先生轉身,陸占明已經追到了他的身前。
“巫先生慢走,我剛剛想到,正有事情想要拜托您幫忙,還請您能夠答應。”陸占明懇請道。
“虧陸店主想得到,找我這個老叫花子幫忙。”巫先生自嘲道。
“巫先生言重了,我一直視您為世外高人,所以真心希望您能夠答應。”陸占明再次拜托道。
“什麽事情用得到我這個老叫花子,陸店主請盡管開口。隻要我能夠幫得上忙,必定盡心盡力。除了是陸店主找我討那豆花錢。”巫先生大笑道。
“巫先生放心,豆花是我們夫妻請您吃的,自然不會找您要錢。我求巫先生是有其他的事情,還請巫先生能和我回到店裏細說。”陸占明邀請道。
“陸店主到底找我何事,現在請說吧。”二人回到豆花莊店裏,一進店門巫先生便問道。
陸占明請巫先生坐下,回身仔細關好了店門。才坐到了巫先生身旁,壓低了聲音說道:“巫先生不知,昨日我妻子秦雲的一個遠方親戚家裏遭了劫難,差人連夜送來一個男嬰。我夫妻二人見那孩子過於可憐,便決定收養下來。請巫先生來是我一直視巫先生為世外高人,想讓巫先生幫忙給孩子看看麵相,順帶取個名字。”
巫先生認真的聽完陸占明所說,笑道:“我還當是何事,原來不過是給孩子取個名字,這個忙我倒是真的幫得了。”
“這麽說巫先生是答應幫忙了?”陸占明欣喜的確認道。
“答應了,這算什麽幫忙,陸店主信得過我,讓我為孩子取名,我最開心不過。”巫先生輕鬆的說道。
“如此,巫先生等我片刻,我去叫秦雲把孩子抱下來。”陸占明說完小跑著上了樓梯。
很快陸占明便帶著秦雲抱著孩子來到了店裏。
“巫先生請看,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孩子。還請您幫忙看看麵相,取個名字。”陸占明扶著秦雲把孩子抱到巫先生麵前說道。
巫先生站起身,才一看到孩子的臉,在心中便不由得讚歎,真是個漂亮的孩子。明明是個男孩兒,卻生的異常好看,細看之下甚至比女孩兒還多了幾分嫵媚妖嬈。孩子眼睛清澈的像是能洞穿人的心思,卻又夾雜著幾分剛毅。
忽然,巫先生在孩子的額頭上隱約看到兩個浮現的暗紋。雖然那暗紋隻是極快的一閃而過,但還是讓巫先生心中猛的一驚。
“真是個漂亮的孩子。”仔細看完了孩子,巫先生笑著說道。
“那這孩子的麵相如何?”陸占明趕緊問道。
“我看這孩子生的甚是漂亮,有貴人之相。又好多動,將來應是個不錯的武學奇才。”巫先生對陸占明說道。
“不錯不錯,學武也挺好,強身健體不說,沒準也能像那王冕一樣,做個鎮上的名人。”陸占明開心的說道。
聽到陸占明口中的名字,一旁的秦雲瞬間拉下臉來。生氣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麽?他算哪門子的名人,不過是個整天隻知道舞槍弄棒的粗魯村夫。”
陸占明所說的王冕是鎮上王鐵匠家的三兒子,與陸占明同歲。王冕自幼迷戀武學,加之其父又是鐵匠的關係,難免經常接觸一些兵器,長大後便對武學更加癡迷。
秦雲十五歲那年,多病的父母想給女兒找個好的依靠。便托了媒人去王家說媒,誰知一心癡迷武學的王冕不僅拒絕了親事,還找上門來當麵羞辱了秦雲父母一番。從此兩家交惡,老死不相往來。
後來王冕離家出走到處尋求武學高人,幾年後歸來自稱是遇到了仙人指點,武學修為大漲。便在家中開始收徒,成了鎮上有名的武師。
陸占明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開始默不作聲。
巫先生見狀趕緊圓場道:“給人看麵相本就不是我所擅長,剛剛說的不一定對,二位大可不必過於當真。”
見巫先生都幫自己打圓場,陸占明終於反應快了一次,趕緊附和道:“就是就是,相麵算卦本就是虛無縹緲的事情,還是請巫先生為孩子趕快取個名字來的實在。”
“那就煩請巫先生再受累為這孩子取個好名字。”秦雲當著巫先生麵不便和陸占明過多計較,便也跟著拜托道。
巫先生看著孩子,幹枯的手來回摸著下巴,沉思了片刻對一旁等待的二人說道:“陸雲擇,兩位覺得怎麽樣?”
“這名字有什麽講究嗎?”秦雲又問道。
“你們的女兒叫陸秦雙,是取了你們夫妻二人的姓單加了一個雙字。陸雲擇是取了陸店主的姓和夫人的雲字,至於擇嘛,是挑選的意思。便是說這個孩子是挑選到了你們夫妻二人的身邊。同時陸又有地的意思,雲是飄在天上,陸雲擇就是天地之擇,豈不妙哉。”巫先生自己也為所取的名字感到滿意,有些得意的對秦雲解釋道。
“看來拜托巫先生給孩子取名字真的找對人了,我之前說巫先生是世外高人你還不信。”興奮的有些忘乎所以的陸占明對秦雲說道。
聽到陸占明當著巫先生出賣自己,原本亦很高興的秦雲趁著巫先生不注意,狠狠的白了陸占明一眼。
“如此,我還有事情要趕著處理,就真的告辭了。”巫先生見夫妻二人對自己給孩子取的名字滿意,挪步到店門口對二人說道。
多次道謝後,陸占明為巫先生打開了店門。巫先生邁開了步,卻沒有立刻走出去。而是回身說道:“我此次離開怕是要五年之後才能回來,如你們夫妻二人信得過我,到時候我來教這孩子一些安身立命之法,也算是感謝你們夫妻二人一年多來對我的照顧不知可好。”
“巫先生若能如此當然最好,有巫先生這樣的高人教導擇兒,我們二人也放心。”陸占明痛快的答應道。
巫先生又看向一旁的秦雲,秦雲也認可的點了點頭。
“如此便還有一事兒要勞煩陸店主。”老人見夫妻二人都同意自己的安排後,繼續說道。
“巫先生莫非是需要些路上的盤纏?”陸占明問道。
巫先生聽了笑道:“非也,我一個到處乞食的老叫花子用不到那些。我隻是想著我這一走五年,別無牽掛。隻是我那院中的兩棵小竹怕是要旱死了。其實本也無妨,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故還想托陸店主能幫忙照料。也無需其他,隻需每三日,在我那院中大缸裏取一滿瓢水澆灌即可,隻是萬不可多澆少澆或遺忘。”
巫先生說完,看著陸占明等待回複。
“這點小事巫先生可以放心交給我,定會按所托照料好。”陸占明保證道,又問:“隻是巫先生的住處……”
“你不是去過兩次。”巫先生說完和陸占明一同大笑起來。
送走了巫先生,陸占明回到店裏。
“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這巫先生就是真正的世外高人。”還在興奮中的陸占明對店內正抱著孩子踱步的秦雲說道。
“什麽世外高人,我看也不過如此。連我都知道看相該說那些,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富貴之氣之類的,他卻隻會說什麽好看,漂亮,好動。你說說有那個小孩子不好動的?”秦雲不屑的說道。
“那你不是也同意以後讓巫先生來教導這個孩子。”陸占明反問道。
“要說你傻,你是真不聰明。當著巫先生我又能說什麽?何況還有你在那一句一個高人的,我總不能當麵得罪他。再有就是,可能巫先生也隻是隨口說說,算不得什麽承諾。五年之後咱們什麽樣都不知道呢,隻有你才會當真。”秦雲解釋道。
“是不是,我的小雲擇,為娘說的對不對。”秦雲逗著懷中的孩子道。
“你懂什麽……”陸占明還要反駁,見秦雲已逗著懷中的孩子朝著店後走去,便也不再多言,坐到店中的桌前專心的思考起事情來。
月環山口,一道青光掠過山腳下巡視的兩個守衛直接飛向了雲階。
“那是誰?”年輕的守衛看到青光,向一同巡邏的年長守衛問道。
“一看你就不經常出來巡視,還用問,除了咱們仙主的女兒,還能有誰。”年長守衛漫不經心的說道。
“她就這麽進去了?”年輕守衛再問。
“這算什麽,她這次沒有直接飛到鏡月殿就已經算是給你我很大的麵子了。”年長守衛笑道。
青光落到雲階之上,隨即化身為一個青衣少女飛快的向上方跑去。遠遠的,青衣少女望見雲階盡頭早已有兩個人影等在那裏。
快到階頂,青衣少女看清等在雲階盡頭的是自己的二師兄黎澤和七師兄鳳琴,便又緊走幾步來到二人身前。
“拜見兩位師兄。”青衣少女上到階頂,還未站穩身體,便笑著拜道。
“你可算回來了,剛剛師傅來找你見你不在,對著我們幾個師兄弟大發雷霆,好一頓罵。這不,還命我和黎澤師兄來這裏等你。”長相清秀的鳳琴有些抱怨的對青衣少女說道。
“我爹怎麽會突然想到來找我?是不是你們誰口鬆,走漏了我下山的風聲。”青衣少女故作認真的質問道。
“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又偷跑了出去。別人不確定,我若是知道,肯定會想辦法幫你抵擋一陣兒。不過話說回來,今日就算我們想抵擋也抵擋不了。”鳳琴說道。
“抵擋不了是什麽意思?”青衣少女不解的問。
“師妹你不知道,今天那位梧桐棲的鳳婆婆來山上了,師傅親自來命我們都去拜見。所以師傅發現你不在,真的和我們師兄弟無關。”鳳琴認真說道。
“好啦,本來也是逗你們的。”青衣少女笑著說道。轉而想到了什麽又問,“不過你剛剛說的鳳婆婆是誰?我怎麽從沒聽人提過,值得我爹親自來找我們去拜見。”
“那鳳……”鳳琴剛要開口。
“好了,我們先回去吧。有話你們邊走邊說。”青衣少女和鳳琴聊得正歡,邊上一直沉默的二師兄黎澤打斷道,轉身獨自離開了階頂。青衣少女一嘟嘴,衝著黎澤的背影揮了揮拳頭,被鳳琴拉住胳膊追趕上去。
“鳳琴師兄剛說那鳳是誰?”青衣少女邊走著,邊繼續剛才的問題問道。
“鳳婆婆當然是指鳳王蘭曦了,怎麽師妹沒聽說過嗎?”鳳琴有些意外的反問道。
青衣少女疑惑的搖了搖頭,不在乎的說道:“我怎麽會知道,我又不像師兄一樣姓鳳。”
“這你就錯了,蘭曦婆婆的鳳可不是名字或姓氏,而是指鳳族。你鳳琴師兄可無法和她老人家一起相提並論。”一直默默聽著師弟師妹聊天的黎澤,走在前麵頭也不回的說道。
“是這樣嗎?”青衣少女有些不信黎澤的話,向鳳琴確認道。
“黎澤師兄說的沒錯,那蘭曦婆婆是遠古的鳳神,據說已經活了多少萬歲。連仙主師傅也要尊稱她一聲婆婆,我這樣的無名小輩,怎敢和她相提並論。”鳳琴苦笑著說道。
說到這裏,鳳琴頓了頓,又對走在前麵的黎澤說道:“對了,二師兄不是在那仙鑒閣讀了很多古籍,想必知道很多鳳族的事情,不妨說與咱們師妹聽聽。”
聽鳳琴這樣說,青衣少女跑到黎澤身前,張開雙手把黎澤攔停了下來興奮的說道:“師兄知道什麽快告訴我。”
黎澤被攔住去路,隻好停下腳步回答少女,“我也隻是以前在古籍上看到過一些關於龍鳳的傳說。古籍記載遠古時期天地初開,雲水生龍,雷火化鳳。龍潛青水澗,鳳居梧桐棲。龍鳳都是遠古的神明,隻不過後來龍鳳都遭遇劫難而銷聲匿跡。後來鳳是經曆了浴火涅槃,才得以重生。”
“既然如此,那我們快去看看啊!”青衣少女聽得興奮起來,拉起鳳琴的手,便向鏡月殿跑去。黎澤阻攔不及,隻好也跑著追了上去。
“師妹你等等,師傅說了,不讓我們貿然過去,免得衝撞了鳳婆婆!”鳳琴邊跑邊喊道。青衣少女卻像沒有聽到一樣,絲毫沒有放慢腳步。
待三人繞過祭天壇,急匆匆的來到拜月庭,正巧碰到眾人從鏡月殿中走出來,為首的正是仙主鍾萬崇。鍾萬崇身旁一個身穿寬大紅衣的婦人,在一片銀白穿著的眾人中格外顯眼。
“你們幾個!”鍾萬崇看到慌跑來的三人厲聲嗬斥道。
“女兒拜見爹爹。”
“鳳琴拜見師傅。”
“黎澤拜見師傅。”
三人跪拜在鍾萬崇麵前,幾乎齊聲喊道。
“怪我管教無方,弟子們沒有規矩衝撞了蘭曦婆婆,還請您多多恕罪。”鍾萬崇側身對身旁的紅衣婦人鳳王蘭曦說道。
“不礙事,年輕人有些活力也是好事,仙主不必過於嚴苛。”蘭曦笑著說道。
“還不快拜見蘭曦婆婆。”鍾萬崇對三人命令道。
三人跪著側了側身,齊聲拜道:“拜見蘭曦婆婆。”
“都起來吧。”蘭曦溫和說道。
黎澤和鳳琴隨即起身,彎腰低頭將雙手拱在身前拜著退到一旁。隻剩下青衣少女還跪在原地不停的打量著身前的蘭曦婆婆。
青衣少女發現,眼前這位身穿紅衣的蘭曦婆婆長得很是年輕,看上去還沒有自己爹娘那般年紀。姣好美麗的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容,一頭烏黑的長發直垂到腰間,隻在脖子處係了一道同樣是紅色的簡單發帶,美豔卻絲毫不失端莊大氣。
“你便是仙主的女兒吧?”蘭曦朝著正發呆的青衣少女問道。
青衣少女卻因過於出神沒有回答。
“婆婆問你話呢,還不快告知婆婆。”鍾萬崇厲聲道。
青衣少女這才回過神道:“回蘭曦婆婆,我是我爹的女兒。”青衣少女被蘭曦的氣場所折服,竟有些語無倫次,引發了眾人短暫的哄笑。
蘭曦也被逗得笑了起來道:“真是個可愛的丫頭。”
“這是我的女兒,名叫鍾婉靈。”見女兒逗笑了大家,一旁的鍾萬崇向蘭曦介紹到。
“嗯,不錯,年紀輕輕看上去已有了幾分仙夫人的神韻。”蘭曦誇讚道。
“蘭曦婆婆過讚了,小女自幼頑劣,難以管教,讓婆婆見笑了。”鍾萬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婆婆我能問您個問題嗎?”半晌鍾婉靈開口對蘭曦問道。
“說吧,什麽問題?”蘭曦笑著說道。
“婆婆您有多大年紀了呀?”鍾婉靈好奇的問道。
“靈兒不準對婆婆無禮!”鍾萬崇臉色鐵青,衝女兒怒道。
“不礙事,仙主不要責怪。”蘭曦勸阻道。說完,蹲下身看著眼前的鍾婉靈溫柔說道:“婆婆可是有很大年紀了呢,大到所有人都要喊我一聲婆婆了。”
忽然,看著身前的鍾婉靈,蘭曦眉頭緊鎖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笑容。
“婆婆喜歡你,聽仙主說,你總是喜歡跑下界去,如此婆婆便送你一件用來防身的東西。”蘭曦說著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放到了鍾婉靈的手中。
鍾婉靈看著手中細小的金釵開心之餘又有些犯難,想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用雙手托著金釵伸到蘭曦麵前說道:“靈兒謝謝婆婆,隻是靈兒愚笨不知金釵其中奧妙,怕對不起婆婆威名,還是還給婆婆。”
“怪婆婆忘了教你如何使用。”蘭曦說著,拉著鍾婉靈站起身。讓鍾婉靈用手握著金釵的尾部,然後攥著鍾婉靈的手,猛的一發力。
鍾婉靈手中的金釵突然發出一道火光,瞬間長成了一柄三尺長的劍,劍柄似一隻展翅的鳳凰,劍身則像兩根異常鋒利的鳳凰尾羽反複交叉而成,上麵火紅的鳳紋時隱時現。
“鳳凰釵!”鍾萬崇不禁喊了出來。隨即走上前來向蘭曦拜道:“婆婆鳳凰釵威名過大,擔心靈兒承擔不起,還請婆婆收回此劍。”
“仙主多慮了,不過是件防身的兵器,於我已毫無用處。反倒不如送給靈兒,將來說不定能派上什麽用場。”蘭曦回頭說道。
“隻是……”鍾萬崇剛要再開口,蘭曦轉身把鍾婉靈推到了他的身前。
“我這個老婆子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便要看仙主了。”蘭曦意味深長的說道。
“婆婆費心了。”鍾萬崇的目光在女兒身上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後,表情凝重的深躬拜道。
“出來已半日之久,我也該回去了。仙主要記得你我之前所議之事,早做打算。”蘭曦岔開話題叮囑道。
說完,蘭曦一抬手,寬大的紅色衣袖遮住了整個身體,變成一隻火紅的鳳凰,衝上高空,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鍾婉靈氣呼呼的回到自己房中,將鳳凰釵放到桌上。趕了遠路,剛剛又被父親鍾萬崇罰跪,狠狠訓斥了一番的她感到滿身疲憊,躺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傍晚,鍾婉靈睜著眼睛在昏暗的房中又躺了一會兒,想到了什麽,快速的起身下床拿起桌上的鳳凰釵,出門來到前庭。
“不知道該如何把它變回去,也能像蘭曦婆婆那樣插在頭上就好了。”鍾婉靈心想著,在院中仔細查看起劍身上密密麻麻的紋理來。卻發現之前看來時隱時現的鳳紋,此刻竟像活了一般正在劍上流動。
見狀,鍾婉靈剛要用手去摸,鳳凰釵卻忽然劇烈的抖動著從她的手中掙脫了。隨即徑直的衝到空中,劍身爆發出烈日般刺眼的光芒。
隻一瞬,光芒散去,鳳凰釵化作一隻火鳳朝著鍾婉靈以極快的速度俯衝下來。鍾婉靈來不及閃躲,隻感到身前一陣劇烈的灼熱,那火鳳已進到了她的身體裏。
鍾萬崇不知何時已經趕來,出手一掌重重的打在女兒的背上,一股剛勁雄厚的靈力凶猛的穿過鍾婉靈的身體,帶出了幾縷黑霧。
不等黑霧逃走,鍾萬崇又是一掌,比打在女兒身上的那一掌靈力高出數倍,一下將黑霧衝擊的破散開來。
遙遠神秘的南古水澤。
一個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正帶著一個紅衣小童正急匆匆的趕路。忽然,中年男人停下腳步,將手中彎彎曲曲的拐杖,重重的戳到了長滿雜草的地上。
“師傅為何停下?”紅衣小童問。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隻回頭望了望北方遠處的天空。
“師傅是還在擔心師姐?”紅衣小童又問。
“師傅不是已將龍符送給了師姐,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紅衣小童繼續說道。
中年男人收回視線,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水澤說道:“龍符雖有護主之功,卻不足以壓製噬魂釘,至多可以延遲元神被吞噬的時間罷了。”
“既然救不了師姐,那師傅為何還將龍符送予她。師傅還要靠龍符之力減輕劍蝕痛苦,沒了龍符,師傅豈不是……”紅衣小童擔心的問道。
“珝兒放心,沒事的,劍蝕之傷為師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中年男人摸著紅衣小童的頭說道。
紅衣小童想了想又問:“那噬魂釘真的如此厲害,竟連師傅這樣的修為也解不了嗎?”
“嗯,拔出噬魂釘不難,難的是如何不傷到元神。即便是師傅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中年男人看著紅衣小童,繼續說道:“好了,我們還有眼前的事情需要處理,快趕路吧。”
“嗯,相信師姐吉人自有天相,並且山上的他們也會想辦法的。”紅衣小童說完,二人再次動身向水澤深處走去。
“靈兒怎麽樣了?”房間裏,白衣婦人擔心的向仙主鍾萬崇問道。
“已經無事了,多虧了鳳婆婆發現了靈兒身上的異樣,並用鳳凰釵護住了她的元神。否則……”鍾萬崇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否則怎麽樣?”白衣婦人急切的追問道。
“否則那魔物一旦攻入元神,靈兒就凶多吉少了。又或者即便我們自己發現了那魔物,如沒有鳳凰釵這樣的上古神器護住元神,即便你我聯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救得了靈兒。”鍾萬崇繼續說道。
“到底是何魔物,竟如此凶險?”白衣婦人問道。
鍾萬崇沉默了好一會兒,口中蹦出三個字“噬魂釘!”
聽到無比熟悉的名稱,白衣婦人心中劇烈的一震,竟險些沒有站穩。開口確認道:“你是說,靈兒中的是和當年龍長子珩瑤一樣的魔物?那邪術不是在魔王焱洄被封印後就毀了嗎?為何還會存在這世上?”
“這也正是我所不安的,噬魂釘乃是魔族古籍中記載的上古邪術,魔王焱洄被龍父封印後,我和仙尊曾到魔窟去找過魔族的古籍,但沒有找到。現在看來,記載著眾多魔族邪術的古籍定還存在世上,並且應該已經被什麽人所習得。一旦習得邪術者的元神被心魔吞噬,魔王衝破封印,恐這世上又將迎來一場劫難。”鍾萬崇憂心忡忡的說道。
“現在最令人擔心的是,以靈兒被打入噬魂釘卻渾然不知的情況來看,此人修為極高,恐不在你我之下,並且已經盯上了我們。而我們卻還不知道對方是誰。這樣來看,我們太過於被動了。”白衣婦人補充道。
鍾萬崇聽了白衣婦人所言,愈加擔心的仔細回想起當年仙魔大戰的經過來。
“師傅,您這次真是惹了一個大家夥!”南古水澤深處,浮在空中的紅衣小童衝著中年男人喊道。
聽到喊聲,中年男人趕來。遠遠看到紅衣小童正前方一處半人高的雜草叢後,潛在泥沼之中,隻露出頭在外麵的守界妖獸,正張著貪婪的大口,吞食著周圍的一切。
“還在想怎麽找不到它,原來是藏到了這裏。”中年男人自語了一句,對前麵浮在半空的徒兒命令道:“去把它引出來。”
“我去引?”紅衣小童回頭看向師傅,疑問道。
“當然是你去引,難道讓為師親自去。”中年男人理直氣壯道。
“可是師傅把它弄醒的。”紅衣小童反駁道。
“珝兒…….”中年男人剛要發火,紅衣小童已飛身向妖獸靠了過去。
“你湊那麽近做什麽?”中年男人厲聲喊道。
“師傅不是讓我去引它出來?”紅衣小童停住身體反問道。
“你在遠處打它一下就好,難道想讓它把你按在泥坑裏嗎?”中年男人提醒道。
聽了師傅的話,紅衣小童將身體浮的更高了一些,伸出右手,用靈力在手中聚了一個紅色的光球。
“師傅,這妖獸太大了,不然還是算了吧!反正它也跑不出這水澤去。” 紅衣小童看著妖獸比自己身體還要大上數倍的頭,有些膽怯的回頭說道。
“快動手,哪裏來的那麽多話。”中年男人大聲催促道。
紅衣小童把視線重新拉回到妖獸頭上,深呼吸了幾下定了定神,揚手把紅色光球用力丟向了妖獸,轉身便往回逃。
隻見,紅色光球準確的砸到了妖獸頭上,彈了一下,滾落到妖獸嘴邊,被毫無發覺的妖獸連同雜草淤泥一同吞了下去。
“你在做什麽?給它抓癢嗎?真是一點小事也做不好!”紅衣小童才逃到一半,便聽見師傅大聲嗬斥道。隨即停下身,再次看向妖獸。
見妖獸完全沒有理會自己之前的攻擊,仍在原地肆無忌憚的大口吞食著周圍的淤泥和雜草。有些惱羞成怒的紅衣小童迅速飛回到了自己剛剛的位置。片刻後,紅衣小童身上開始泛起一層深紅色的光芒。
對準妖獸的頭,紅衣小童緩緩的向前伸出了合成花萼狀的雙手。一時間,原本附在周身的紅色光芒開始快速的向他的雙手流動匯集,很快便在雙手之中融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光球。
“啊!”隨著紅衣小童口中發出的一聲大喊,巨大的紅色光球爆裂開來,變作一道強烈的光束準確的撞在了妖獸的頭上。瞬間,妖獸周圍的大片水澤被光束擊中妖獸後所散發出來的光芒映得通紅。
“這才像話,搞不好都無需我再親自動手了。”看著眼前的景象,中年男人滿意的自語道。
話音未落,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低吼,中年男人腳下的地麵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緊接著,紅衣小童以極快的速度飛回到中年男人身邊,卻沒有停住。而是又飛出好遠一段距離,才停下身回頭衝著中年男人慌張的喊道:“師傅快跑!”
“真是個膽小又沒出息的徒兒。”中年男人搖搖頭道,盯著眼前仍有些刺眼的紅色光芒,雙手緊緊的握著拐杖,擺出了一副迎敵的架勢。
漸漸的,隨著之前被光束照亮的地方開始變得暗淡下來,中年男人逐漸看清了從還未完全消散的紅色光芒中走出的巨大身影。
剛剛還自信滿滿的中年男人,此時心中大吃一驚。沒有半點猶豫,收起架勢,提起拐杖化作一道黑影閃到了紅衣小童的身旁。
“師傅,這怪物真是太大了。”見師傅來到自己身邊,紅衣小童趕緊說道。
“真沒想到,不過幾日的時間,這妖物竟長到如此巨大。”中年男人看著遠處足有兩層樓高,渾身淌落著爛泥,宛如一頭巨熊般站起身來的妖獸感歎道。
“師傅到底是因何招惹了這個怪物?”紅衣小童問道。
中年男人被問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便裝作沒有聽到一樣默不作聲。
“師傅若隻是為了討好師姐,隨便想個什麽法子,或者引幾頭小獸便好,又何必非要招惹這龐大的怪物。”紅衣小童不肯善罷甘休,繼續抱怨道。
聽到徒兒責怪自己,臉上有些掛不住的中年男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十分懊惱的說道:“我當時隻是覺得這樣顯得更緊急真實一些,何況那時候這妖物也不像現在這般巨大。”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跑?”見師傅情緒有些激動,紅衣小童轉而問道。
“跑?為師這一生可從未做過那樣臉上無光的事情。”中年男人驕傲道。
“師傅您剛才不是……”紅衣小童指著中年男人之前所在的位置提醒道。
“我隻是覺得那裏的地麵有些過於鬆軟了,怕影響我收拾這妖物。”中年男人強行辯解道。
“好了,有什麽話以後再說,現在先抓緊時間把正事做了。”見徒兒還要說話,中年男人態度蠻橫的阻攔道。提起拄在地上的拐杖,快步衝著正在到處遊走肆虐的妖獸走去。
紅衣小童見狀也不再多言,臉上浮現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剛毅,緊走幾步跟上了前麵的師傅。
“我這是怎麽了?”感覺自己睡了很久的鍾婉靈睜開雙眼在心裏自問道。剛要起身,忽然感到自己的右手腕有些異樣。
“這應該就是鳳凰釵化作的那隻火鳳吧,想不到它竟真的進到了我的身體裏,但願不會有什麽事情才好。”摸著自己右手腕上時隱時現的紅色鳳凰圖案,鍾婉靈小聲嘀咕道。
“靈兒你醒啦?”隨著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一個白衣婦人雙手端著一碗湯藥走進房間,親切的問道。
“來,快坐起來先把藥喝了。”白衣婦人來到鍾婉靈的床邊繼續說道。
鍾婉靈緩緩的坐起身,接過白衣婦人手中的藥碗,才喝了一小口,便皺著眉頭對白衣婦人說道:“娘,這藥好苦。”
“你還知道苦!誰讓你那麽不讓人省心,沒事總跑下山去惹是生非,這次真快把你爹娘嚇死了。”白衣婦人責怪道。
“娘,我爹呢?”強忍著喝完了藥,鍾婉靈把藥碗還給母親問道。
“找你爹做什麽?還想讓他再罵你一頓?”白衣婦人接過藥碗,起身放到屋內桌上沒好氣的說道。
“不是,我是想問問我爹他沒事吧?”回想起昨日傍晚的情景,鍾婉靈擔心的問道。
“算你還有點良心,你爹去送藥君了。他沒事,除了差點被你嚇死。”白衣婦人看著女兒帶著幾分心疼和埋怨的說道。
“藥君?是那位不知林的荀蓧上神嗎?”聽到母親提到藥君,鍾婉靈想起什麽事情,趕緊確認道。
“是,除了他還有誰敢自稱藥君。是你爹不放心你的身體,特意派你三師兄陌箏把他請來的。”白衣婦人答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