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當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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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無論多艱辛,鄭婉兒都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於是,她一改初嫁過來時的冷漠樣子,努力的裝扮接近鑒廷國帝君,想法設法無所不用其極的討他歡喜。
取得了帝君的寵信之後,鄭婉兒選擇了在祭天大典這日摸走了帝君的虎符,再憑著這份調令,在子時調動守軍打開了出宮的宮門。
接下來的日子,鑒廷國發下海捕文書。文書重點自然並不在她,而在於這份虎符調令。
如果被人找到她死活無所謂,隻要把虎符調令拿回去就能加官進爵,發家致富。
鄭婉兒為此陷入了老鼠一般見不得光的日子,四處躲藏,就在近日她好不容易摸爬到了夷掖國的軍營。原本想要求救卻被扣押了起來。
“如果不是你的緣故,婉兒懷疑自己終究會被當作奸細處死。”鄭婉兒抬了眼,略顯疲累的望著公孫瑾。
原本僵在她臉側的手此時已經放了下來,公孫瑾在鄭婉兒身邊席地坐下,愧疚的歎息,“婉兒,對不起。”
他無能為力,他膽怯,世子的身份和家族的地位,不容許他做出那些快意恩仇的事情。
而且就如暮成輝所言,這趟即使不是婉兒也會是別家女子。
總有人,要承受這樣撕心裂肺的別離。
營帳外,北風呼嘯,發出尖利的聲響。
似是盤亙在公孫瑾心頭的愁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而遙遠的帝都大將軍府,則是另一番天地了。
……
冬日的暗夜,天穹間的明月灑落滿地銀白。
在邊緣泛起絲絲縷縷清冷的月輝,如輕煙般舒展、彌漫在空氣裏。
看起來似是如夢境般柔美,實則外間卻是寒氣逼人。
遠離邊境的大將軍府,三更已經敲過,上官瑩在床上窩了半日,卻沒有丁點睡意。
天寒地凍的,連腳都沒捂熱。值夜的朱紅聽著她輾轉的聲音,輕歎了口氣。
自公孫瑾出“水痘”之後,上官瑩這邊一應的衣食用度都被克扣。
再經過那日裏和桃杏的衝突,雖然以上官瑩那一跪消弭了永榮公主泰半的怒火,隻罰了她半月俸錢就罷了。
不過這結局隻是看上去很美,因為之後的兩日裏公中連取暖的木炭,也借口供應不足而削減……
為了節約使用,所以這兩日的炭都燒的比較少。
到這後半夜那微小的炭盆,壓根就沒了供暖的效用。
相較床上的上官瑩,值夜的朱紅冷的連打了數個噴嚏。
上官瑩正籠著被子側臥在床榻上,聽到這番動靜也覺得更冷了,將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
五天了,公孫瑾離開大將軍府已經五天……
眼瞅著日子就到了臘月二十七,雖是以出“水痘”的說法搪塞了眾人,但年節將近,她不認為公孫瑾不在府裏的事情可以無限製的隱瞞下去。
——九韶,你當真以為大將軍府這位小世子情深至此?
——他並不同於一般的世家紈絝子弟。
那日裏,茶肆掌櫃的話在耳邊浮起。
索性也是睡不著,上官瑩扭頭朝候在床幔外的人道:“朱紅,你覺得你家世子是怎樣的人?”
她的疑問在這深夜裏顯得突兀而又意外,守夜的朱紅怔了半晌,聽著上官瑩又喊了聲才回過神來。
“少爺……”她努力的回想,斟詞酌句道:“少爺是公主和大將軍的獨子,世子之尊,之前我雖然跟著永榮公主,但因為公主那邊我並不是最看重的……”
“所以其實接觸少爺的時間並不很多。隻能從平素偶爾的遇見和聽人訴說,少爺雖然養尊處優,但並不太難相與。”
聽她說完,上官瑩又提了個問題,“那他和那位名叫鄭婉兒的姑娘呢?”
有了之前公孫瑾這個問題的鋪墊,朱紅已經較為習慣了,整理了一下,開口道:“其實我隻知道她是鄭將軍的女兒,鄭將軍與老爺算知交……”
“年節上,鄭將軍會攜家眷過府一敘,我也隻是與那鄭小姐有這種短暫的一麵之交罷了……”
“實際上她為人如何,我著實是不太清楚。隻是大概聽說,她與我家少爺少小交好,頗有些交情。”
說完朱紅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不料那邊上官瑩又追問道:“那交情是否就是青梅竹馬?”
這個問題聽上去略有些凶險,朱紅實在是有些膽怯,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靜謐的暗夜裏,詭異的沉默蔓延開來,外間遙遙傳來了敲更的梆子聲。
鐺鐺鐺,哐。子時已過。
三短一長的梆子聲伴著打更人略沙啞的聲音傳入人耳。
朱紅沒有回答,接下來,上官瑩也沒再就這個話題窮追不舍。
朱紅屏息等了一會沒再聽見動靜,暫放了心。
一扭頭,卻見屋中間取暖的火盆有熄滅的架勢,遂走過去想添塊木炭。
隻是走不了兩步忽覺頭頂處撒下了某些粉末。
她下意識的抬了頭,還沒來得及反應什麽,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
朱紅倒地的同時,梁上躍下一個人來。
借著紙窗外朦朧的月光,看不清他的麵貌。
隻能看出這“梁上君子”並未穿夜行衣。
拍打幹淨手上的粉末,他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人。
提步繞了過去,徑直往上官瑩所在的床榻而去。
他伸手挑開帳幔的同時,敏銳的察覺到暗色裏有危險逼近,當下就偏頭閃過。閃著寒光的手刺雖沒刺中他的身體,卻削落了他一縷短發。
“梁上君子”退開過去,隔著床幔與她調侃道:“九韶,你這份見麵禮我實在消受不起。”
“封特使這朝來訪也是九韶始料未及的。”說話間,上官瑩已經穿好了外裳。床幔一撩,走了出來。
看到上官瑩現身,被稱作封特使的封玄奕單手扶著下巴,嘖嘖道:“果道是嫁了給世子,你這真是通身好大的氣派啊。”
聽著他的諷刺挖苦,上官瑩眼神冷了下來,卻並沒表現什麽,道:“說吧,你滾來這裏到底是要做什麽的?”
“我來這裏當然是來做接應了,你沒發覺,外麵的花木許久未動了麽。”封玄奕雙手抱臂,痞痞的站著。
之前進入這大將軍府之後,她和勾陳的接應是用花盆移花的方式來傳信的。
將要表述的重點內容選用類似到底花木代表移栽道花盆裏,死活無所謂,隨時移動傳訊。同樣,宗主有任務下達也是通過移動花木盆栽。
換句話說,上官瑩那時候捯飭花木盆栽並不是喜歡與否,不過是傳遞訊息的方法。府裏眾人,連同朱紅都沒有看出半點異常。
當然很多年後上官瑩才知道,彼時她這傳信方式其實早就被人注意到了。
不提不說,是留情更是求情。
那便是,道是無情卻有情。
……
大將軍府,醜時。
臥房裏,朱紅還窩在冰涼的地上。
上官瑩麵前,站著勾陳來人——封玄奕。
既然換了接應人,之前傳令的方式自然也要修改。
上官瑩並不很關心之前那位接應者為何被更換,隻問封玄奕:“那你準備用什麽方法傳信?”
封玄奕指了指自己,“當然是用我。”
“怎麽個用法?”上官瑩質疑。
封玄奕做了個投東西的手勢。
與上官瑩純武力打手的培養方式與方向不同,封玄奕是勾陳毒門分類的代表人物。
擅長各式毒藥解藥的調配及使用,對於安魂香、勾魂散這類特殊散劑更是有獨到的配方,傑出的使用經驗。
如此傳信方式自然就變得極為簡單,隻要留心隔牆有耳,提早放倒身邊的人。
解決完公事,封玄奕打量了上官瑩一番,道:“聽說公孫瑾世子新娶的媳婦可是憨傻有趣的緊,怎麽傳言竟是錯的。”
“封玄奕,你信不信我讓百歲生毒啞了你。”她眼中浮起令人膽寒的殺意,一甩手就近到了封玄奕的身側。
“好好好,你現在是勾陳第一殺手,我好男不跟女鬥。”自己的咽喉被扼住,封玄奕自知武功不如上官瑩,當下就舉了白旗,隻是態度並不算誠懇。
知道感覺咽喉處的阻力加大,封玄奕才忙不迭討饒起來,“九……九韶姐……姐,啊不,不是,是九韶,九韶,姑……姑奶奶……”
“不是,九韶老祖宗,小孫玄奕口無遮攔,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雖說封玄奕連番示弱,但上官瑩很奇怪的並沒有馬上放手,而是等著他行將背過氣之際,才鬆開扣著他咽喉的五指。
看著封玄奕的臉色,她抬了下巴,朝朱紅躺倒的地方示意,“解藥呢?”
“喂,我可是和你有十多年同吃同住同殺人的交情啊,你居然為了這個人威脅我?”
夜色下雖然看不太清楚,但上官瑩已然想象得到封玄奕上串下跳的不滿樣子。
如封玄奕所言,上官瑩與他基本是前後腳進的勾陳。
雖然同吃同住同殺人,但在勾陳的訓練和教育之下,他們不該對彼此產生同伴的依賴。
因為在試煉晉級中,年少的他們曾被告知,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殺死自己最親密的朋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