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亦書醒來，聽到院外十分嘈雜，叫來如煙問過才知道，原來今晚有慣例的迎春宴。這是行宮一年一度的盛會，每年都在陛下抵達的次日舉辦。行宮這邊從得知陛下預備啟程開始籌備，曆時一個多月，今日是呈現最終結果的日子。

    因此，行宮這邊的人，今日天還沒亮就開始摸黑小心地檢查最後的布置。許是路途太過勞累，林亦書這一覺睡得有點久，現在醒來天已大亮，外頭已然忙得熱火朝天。

    “今天的重頭戲在晚上，早膳準備得相對簡單。奴婢選了些王妃喜歡的。”如煙一邊幫林亦書梳妝，一邊向往地說道。“聽說晚上有歌舞，還有戲曲雜耍。這邊的人可真會想，不論主子們想看什麽，都有準備。”

    “陛下一年就來這邊一次，行宮跟京城到底是不能比的。這邊的人基本就指著這一次的打賞過日子。可不得卯足勁兒嗎！”林亦書見屋裏的幾個丫頭都麵帶欣喜，想著之前一直悶在王府裏，確實沒怎麽帶著她們出門玩。“今晚過後的行程都是自行安排，後麵幾天沒輪到當值的可以自己去山下集市轉轉。就是別跑太遠了，免得路上遇上危險。”

    聞言，幾個小丫頭歡欣雀躍的謝恩。

    “王妃也別太慣著她們了。幾個小丫頭片子，成天想著完。”康嬤嬤從門外進來，正好聽到林亦書的話。

    “嬤嬤難得離京，有空閑也可以出去轉轉。之前福嬤嬤跟我說，嬤嬤在宮裏待了好長一段時間，甚少有出門的機會，這才極力向我推薦您的。”林亦書梳洗完畢，走到膳桌前坐下，見康嬤嬤已經幫她把菜品按照喜好程度排序放好，不免心生佩服。就這麽幾天時間，就摸清了自己的口味，這心思真是細膩到可怕。

    “哎呦，王妃可別聽她說。老奴一把年紀了，哪會跟年輕丫頭一般想著出門玩。”說完康嬤嬤退到一邊，幫林亦書身邊的位置讓給了如煙。

    如煙偷偷憋了一眼康嬤嬤，轉頭悄悄給了林亦書一個眼神，確定王妃已經接收到之後，若無其事地伺候林亦書用早膳。

    上午，林亦書按照昨天想好的計劃，跟如煙和幾個小丫頭一起一起編花環，做桃花香囊。這次跟著出來的一行人，有一些很少有機會能與林亦書這麽近距離接觸。半天相處下來，隻覺得王妃溫柔敦厚，平易近人，一點也不像之前教習嬤嬤們說的那樣嚇人。

    午間休息時，幾個小丫頭還意猶未盡，被康嬤嬤嗬斥之後才定下心幹活。

    “奴婢覺得這個康嬤嬤怕是想來小姐院子裏，她昨天還巴結我呢。”如煙聽到外麵康嬤嬤管教小丫鬟的聲音，小聲對林亦書說道，“她之前管著府裏布匹衣料的采買。但是小姐的衣料都是王爺在大婚時送的，奴婢瞧著有些比內務府送來的還稀罕。王爺的衣料又都是太後娘娘和陛下直接賞的。她能管得就隻有下人們的衣服，怕是沒多少油水。”

    林亦書見如煙一臉的不屑，正色道，“你怎麽把人想得那麽不堪？以前在府裏就跟你說了，你哪裏都好，就是舒坦的日子一長就容易心浮氣躁。非要時不時吃點教訓才能沉住氣。”

    如煙見自家小姐是真的生氣了，連忙跪下請罪。

    “福嬤嬤為什麽要推個人出來跟著我。就是怕上次的事情再重現，能有個人頂在她前麵去受罰。”林亦書琢磨著，如煙這個樣子，再不訓導一番，之後就會在別處吃到教訓。

    “小姐都知道為什麽還？”如煙十分不解。

    “我知道，但是並沒有反對的必要。多個心思縝密的人跟在身邊不是什麽壞事。隻要是能做事的人，我並不打算一一去計較她們是不是心裏有自己的小算盤，那樣太累，且不能給我帶來任何好處。”林亦書低聲訓斥到，“以前在家，我也這樣教過你去管教新來的小丫頭，你倒好，全忘光了。”

    “奴婢愚鈍，讓小姐費心了。”如煙回想近些日子自己的作風，確實因為小姐如今地位穩固，自己跟著有些飄了。於是她又出言補充道“奴婢以後必定謹言慎行。”

    “好了，你倒也沒出什麽大的岔子。”林亦書輕歎一口氣，“隻是行宮裏有不少陛下的妃嬪，保不齊之後幾天會遇到。連我都要小心應付，你們更要仔細。”

    “是！”如煙伸手幫林亦書蓋好毯子，輕聲回稟，“午睡起來差不多就要準備著去宴會了。如今天黑的時辰早，往年基本剛到申時就開宴了。”

    “你也去休息吧，晚上估計有的應付。”林亦書現下並不困，但是考慮到晚上要跟平郡王妃還有玉貴妃，以及一些完全沒見過麵的宮妃一待好幾個時辰，不由得覺得心累，隻得逼著自己現在趕緊多休息。

    如煙安置好林亦書之後回到耳房，交待了門口的小丫頭到時辰叫醒自己後開始打盹。迷迷糊糊之際，聽到康嬤嬤跟人說話，似乎提及了官家女子獻舞，瞬間清醒。

    “如煙姑娘這就醒了，還沒到時辰呢？”康嬤嬤從外麵進來，見到如煙在屋內，滿臉堆笑。

    “原是要睡過去了，現在怕是睡不著了。”如煙笑著回應，“這是王妃和咱們頭回來行宮，嬤嬤這是遇到什麽新鮮事兒，跟咱們講講？”

    “哎呦，哪裏算是什麽新鮮事兒，行宮每年都有的一些樂子罷了。”康嬤嬤在如煙對麵坐下，笑得一臉諂媚，“王妃和如煙姑娘是正兒八經高門貴府出身，自然不知道底下這些小門小戶的人家使的一些醃臢法子——”

    如煙的臉色隨著康嬤嬤接下來的話變得凝重起來。

    “姑娘就當聽了個笑話，說不準晚上趕巧咱們還能看上這樣的笑話。”康嬤嬤似笑非笑地盯著如煙。

    “那確實值得一看。”如煙收斂了神色，一拍腦袋道“瞧我這記性，已然這個時辰了，還在這兒跟嬤嬤閑聊。”

    “姑娘快去吧，王妃說不準已經等著了。”康嬤嬤麵上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看著如煙快步出門的背景若有所思。<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