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嬤嬤確實這樣說？”晚上要參宴，林亦書午睡起來迷迷糊糊地讓如煙給她梳妝更衣，聽到如煙帶來的消息，猛然清醒。

    “是的，還說這是行宮這邊每年慣例的樂子。”

    “哼！”林亦書冷笑一聲道，“什麽樂子，說出來也不嫌惡心人。”

    “小姐不擔心？”如煙小心翼翼地問。

    林亦書知道如煙所指是什麽，沉聲回道，“我對王爺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就是有些擔心皇後娘娘那邊。”

    如煙瞅了瞅林亦書的神色，小聲道，“據說是慣例，皇後娘娘那邊大約已經習慣了。而且，宮裏本來就有那麽多人。”

    林亦書對這個宴會的最後一絲好奇和期待，因為如煙帶來的消息徹底湮滅了。盡管如此，出發的時候她依舊強迫自己換上笑臉，不然一會兒見人，又要被說三道四。

    申時三刻，天色已經微微泛灰，行宮各處的花燈都點了起來，照得整個行宮都是暖黃色。待林亦書到席間落座，不一會兒，前廳和後院的歌舞聲同時響起。

    一向愛逞口舌之快的平郡王妃，今日十分安靜，溫郡王妃一如往常，麵上看不出情緒。讓原本擔心此次三王妃待在京中備產，行宮這邊沒有人從中緩和關係的林亦書有些意外。玉貴妃見到林亦書之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是沒有出聲。皇後娘娘像往常一樣，麵麵俱到地照顧所有出席的人。

    林亦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靜靜地吃著當地的特色餐品，正想著要是以後所有的宴會都像今天這樣也不錯，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你到底是不懂，還是真的沒心沒肺？”平郡王妃從剛剛坐定就一直沒動筷，看林亦書在一旁吃得歡快，忍不住嗆聲。

    “四嫂所指是什麽？”林亦書已經吃得八分飽，今日的膳食又確實做得不錯，眼下心情大好，被平郡王妃打攪了用點心也並不生氣。

    “你——”

    平郡王妃話還沒說出口，前頭一個管事太監前來傳話，“遊園開始了。各位主子可以避開南邊花園區自娛。”

    聽到消息，在場所有人臉色微變，皇後娘娘最先反應過來，說了句“知道了。”

    “陛下今日勞累，不會參與遊園。總管那邊已經吩咐人去伺候了，娘娘不必擔心。”說完，這人便退下了。

    在場的嬪妃們神色各異。皇後娘娘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溫聲吩咐人下去準備好解酒湯。林亦書見皇後臉上仿佛已經定格般地恰到好處的笑容，不免一陣難過。

    所謂遊園，按照如煙下午跟林亦書說的，便是前廳那幫位高權重的男人們，帶著行宮這邊進獻的美人們趁著夜色到南邊花園結伴遊玩，最後宿在那邊的院子裏。這些美人往往是當地官員家和富商家的姑娘小姐，今夜過後，極少數會被帶回京城，給一個侍妾的名分。大多數會在明日統一給一筆封賞，然後被送回家中。

    盡管一早就猜到，此次出行多半會有這樣的事情，但是沒想到會這麽明目張膽，因此下午林亦書聽到時，被惡心得不行。

    “安親王妃今日若是無事，不如到本宮這裏來，陪我選選明日的采買單子。”皇後見林亦書看著她發愣，出言吩咐。

    “是。”林亦書知道自己剛才情緒外露不太妥當，想著一會兒跟皇後解釋一番，便答應了。

    待所有人走後，林亦書跟著皇後回到她的院子，正準備開口，卻聽到皇後娘娘溫聲說，“頭回見這樣的事，嚇到了吧？”

    “誒？我——倒是沒嚇到，就是有點，”替娘娘不值，後半句林亦書到底沒敢說出口。

    “以後就習慣了。今夜就在我這裏抄經書靜心吧。”

    林亦書這才反應過來，皇後完全誤會了，連忙解釋，“皇後娘娘，王爺是不會去的，以前不也沒去。”

    皇後用近乎悲憫的眼色看著林亦書，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以前，我也覺得陛下不是喜歡這樣的事情的人。可是，你知道剛才前麵的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嗎？”

    林亦書搖頭。

    “陛下不去遊園，是因為底下獻上來的人裏麵，已經有陛下瞧得上眼的了，懶得再去園子裏浪費時間。”

    皇後這般直白的一番話，驚得林亦書目瞪口呆。陛下在她心目中一向英明偉岸的形象也快碎了。

    “以前墨兒不去，是因為過往的一些事情，不太喜歡與女子接觸。有了你之後，這個心結已經解開了。”皇後見林亦書一臉的難以置信，補充說道。

    “那大約還是不一樣的。”林亦書聽明白了皇後話裏的意思，但是她與蕭啟墨之間的默契和信賴，並不會這麽輕易被動搖。

    皇後還想說什麽，外麵來人傳話，“安親王來尋王妃了，問娘娘現在是否方便。”

    “你走吧，夜深了，我這兒不太方便讓墨兒進來”皇後低聲道。

    “那我先告退了。”林亦書見皇後神色不對，也不敢多問，順著皇後的意思出去了。

    看著林亦書退出去的背影，皇後仿若喃喃自語般地說道，“每次見安親王妃，就像看見當初的自己。隻是，王妃大約是比我命好。”屋裏的人聞言將頭壓得更低了，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

    這邊林亦書出來，見蕭啟墨在院子外麵帶憂色，見著她才鬆緩神情，心裏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酸甜的心緒。

    “怎麽回事？聽說隻有你一個人被皇嫂留下了？”

    “沒事兒，皇後娘娘想與我閑聊才把我留下的。”林亦書挽起蕭啟墨的胳膊，“咱們快回去吧。這兩天你一直都沒休息，肯定累壞了。”

    蕭啟墨感覺林亦書的狀態有點奇怪，又說不上來。兩人一同回到院子之後，她依舊沒從這種別扭的情緒中走出來。

    “王爺王妃，後院的溫泉一應準備都做好了。”康嬤嬤趁著上茶的機會上前回話。

    林亦書這才想起，她昨天是吩咐了把後院溫泉那邊布置好，等蕭啟墨回來能直接下池子解乏，但並不是要兩個人一起去的意思啊！

    蕭啟墨聞言蹙起眉，轉頭看了一眼王妃，見她滿臉的局促，不由得輕笑出聲。“王妃，一起去嗎？”<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