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亦書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不自覺地痛哼出聲。

    “亦書！”

    睜開眼，引入眼簾的是蕭啟墨一臉擔憂的模樣，林亦書恍惚了一瞬，環顧四周才確認了自己在王府。她又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約莫是正中午，不由得疑惑，“王爺今日怎麽這個時辰還在府裏？”

    “你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嗎？燕棠都診不出問題去翻古籍了！”說完，蕭啟墨急衝衝地吩咐人去請燕棠過來。

    林亦書頭昏腦漲地回憶了一下，有些驚訝，“我不會是從林府回來一直昏迷到了第二天吧？”

    “是第三天！”蕭啟墨沒好氣道。每回他稍微忙一些，府裏的那些奴才就疏忽大意導致王妃出事。

    林亦書也立刻就想到了上回她生病，蕭啟墨一怒之下罰了不少人，她小心翼翼地問“王爺，不會罰了康嬤嬤她們吧？”

    蕭啟墨見她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心思擔憂那些奴才。每回，隻要我不看著你，你總能把自己折騰出事兒。”

    “額——”林亦書發現他是真生氣了，立時不知該怎麽解釋，嘴巴比腦子快直接說道，“我夢到我娘親了！”然後，她便看見蕭啟墨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開始瘋狂後悔。

    “這個，那個，這回跟以前的夢境大概不同。”蒼白的解釋並沒有令蕭啟墨信服。直到燕棠來，他依舊板著一張臉。

    燕棠再三診斷，還是沒發現問題。隻是自家主子臉色比上墳還可怕，這種結果不知道該怎麽稟告。

    “王妃說她夢到了她已故的生母。”蕭啟墨直截了當的說。

    燕棠聽聞，猶豫再三回稟道，“上回根據王爺說的情況，唯一能查到的就是離魂症，但這種病症並無實際依據可考，這回——”

    聽到這，林亦書才知道原來蕭啟墨還跟燕棠也說了她做夢的事情，並且打算查清緣由。她趕忙說，“王爺，這回不一樣的。這回我在夢裏就大概知道了自己在做夢。我娘親，可能也知道她自己在做夢。我什麽都沒說呢，她就認出了我是她以後的女兒。”

    “危險程度是一樣的。昏迷兩天，沒有一個大夫能診出病症，隻能等你自己醒。”蕭啟墨緊皺著眉頭，“萬一以後，我出門回來，發現你一直醒不來怎麽辦？總要找到原因！”

    林亦書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多，也沒料到蕭啟墨會如此不安，想要去追究她所謂夢境的緣由。

    她抓著蕭啟墨的手，柔聲說“我也有過混亂的時期。但是即便我哪天一覺醒來，發現其實始終隻有我一個人，我也依舊想在有王爺在的這個地方，每天努力開心地生活，而不是日日擔憂有沒有明天。哪怕隻是一場美夢，我也願意沉溺其中。而且，夢裏娘親與我說了，想點實際的，讓自己活著的每一天都不後悔。”

    蕭啟墨回握住林亦書的手，將她摟在懷裏。千佛寺的那個大師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王妃或許是短暫的遊曆到了其它世界。蕭啟墨問有沒有保證王妃不再遊曆的方法，那個大師隻說了“因緣際會”四個字。那之後蕭啟墨隻有抱著林亦書的時候，才感覺她是真實的，不是虛無縹緲的夢境。

    燕棠候在一旁尷尬地手足無措，兩位主子好像忘記了他還在。

    幸好蕭啟墨很快管理好了情緒，鬆開林亦書後，嫌棄地看了一眼沒有眼力勁兒的燕棠，讓他退下。無緣無故受了白眼的燕棠萬分無語的退了出去。

    “燕棠一向辛苦，王爺對他好些吧。”林亦書覺得這次又是自己坑了燕棠他們，想著為他說點好話，結果蕭啟墨領會了她的意圖卻並不接受自己王妃這樣為臣屬求情，“王妃今日第二次為旁人求情了，再有第三次，本王就真的罰他們了。”

    “好好好，不說了。”林亦書順勢靠到蕭啟墨懷裏，“那我能為自己求情嗎？”她抬起頭，堅定地說道“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從阮姨娘在夢境裏消失的那一刻，林亦書有種直覺，她不會再有這樣類似遊魂的時刻了。醒來之後她雖然頭痛，但是整個人身心都產生了一種真正腳踏實地的感覺，以往所有的飄忽不定全都消失了。

    “你最好能保證！”蕭啟墨低頭吻上林亦書——

    一直到晚膳時分，林亦書感覺自己即將餓暈，並且開始由愧疚轉向生氣，蕭啟墨才放過她。

    在府裏修養了幾日之後，林亦書收到了林府那邊傳來的消息，林亦琴回婆家了，她最後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林亦書想到那日在府裏對方說的話，遲疑了一上午，最後決定不再幹預。她吩咐了如煙送些東西過去，算是給她婆家那邊的一個警示。

    林夫人擔憂她病情的帖子，她也客客氣氣地回好送回了林府。目前她還沒有收拾好心情直接麵對林府的人。

    當年的事情，從實際來說，林夫人是為了保住自己在府裏說一不二的地位，是有私心，但她一直以來確實對阮姨娘照顧頗多，這麽多年也沒有虧待過林亦書。白姨娘為人安靜，不愛說話。多年來，她除了照顧林銘清，在府裏，幾乎活成了透明人。

    林亦書想不到林夫人說的白姨娘進府很受寵是個什麽情形。思慮再三，她隻想到一個原因：林伯爺為了逼林夫人把阮姨娘給他，故意的！

    想到這，林亦書覺得很可笑。一向冷靜自持的父親，當年居然還會耍這種小手段。

    兵部那邊，蕭啟墨幫她查閱了當年的卷宗。那個小隊，隻有一個人活著回來了，如今在周將軍麾下當差。這個人當年幫戰友帶回了書信給未婚妻。正是林亦書很早之前從《齊農寶冊》裏找到的那個染血的布片。

    據玉梨說，布片上看不懂的文字是一種地方的方言。一位當地的先生，為了方便百姓們日常記錄，特地設計出的簡寫文字。翻譯過來，是一封情真意切的《放妻書》。

    林亦書認真比對了一下時間，阮姨娘應下林夫人請求的時候，大約是收到布片之後。

    “永遠不要為昨日後悔！”林亦書躺在搖椅上，回想起阮姨娘對她說這話時的情形，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放心吧，娘親，每一天我都會好好地過——<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