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什麽？”祁陸整個人癲狂的看著四周：“你是不是瘋了？還是你是蓮琰的人？你竟然要讓我殺了他，你不是要讓他歸位麽？你不是最偏向他麽？為什麽？為什麽要我對他動手？”

    祁陸不解，他一雙眼睛之中閃過黑色的幽光，眉心之間的那一絲黑色的暗紋也隨之開始滿滿的浮現而出，墮魔的現象再度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沒錯，你沒有聽錯，我要的就是讓你去殺了他，而且還得是必須要親手置他於死地。”天道直接開口說道。

    “我是天道，你覺得我可能會被蓮琰所利用？你覺得我會傷害人皇？我是遺留下來的祖神神識，人皇是自祖神的血肉之中降生，換而言之，你可以認為他就是我的孩子，你覺得我可能會害他？”天道覺得真的是麻煩至極。

    想他一個掌管六界蒼生的天道，整個六界的至尊，何時曾這般接地氣的跟一個人類去商量些什麽了。

    然而他還真就這般做了，沒辦法，誰讓他就是偏心呢？為了能夠讓人皇徹底歸位，他是也不在乎什麽了，別說一個祁陸他能夠舍棄，就算是再來是個祁陸這樣的天之驕子他也全部都能夠舍棄掉。

    為了複活人皇，為了能夠讓他順利歸位，他可是什麽能用的辦法都想了，然而隻有這一點辦法算是最靠譜的。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你應該不陌生。”天道繼續接著開口道：“早在他還一直輪回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一個問題，他雖然身死，但是魂魄卻能夠得已聚集，說起來，你也算是陰差陽錯把他送入輪回，讓他一點一點兒逐漸聚集起了自己的魂魄。才能夠有如今的李孚一，才能夠等來他可以歸位的機會。”天道語氣淡漠的開口說道。

    祁陸是真的不想要這個陰差陽錯。

    一想到自己曾經害的重華到這種地步，他整個人就痛苦到極致，然而哪怕他如今再怎麽痛苦，都沒有辦法能夠改變這些事情的過往。

    “既然你說他身死就可以歸位，那這次他不是已經死了麽？不應該就已經歸位了？”祁陸開口疑問道。

    他並沒有在陰司待多久，所以自然也並不清楚他走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他能夠確定的是當時的李孚一已經失去了生息，隻差一點兒就會魂飛魄散，既然如此這不是就能算是已經死了麽？

    隻要天道沒有出手，那麽李孚一是必死無疑啊，這樣的話他是不是就可以歸位了？

    祁陸的眼中帶著一抹光。

    然而天道接下來的話，卻直接把他打進了穀底。

    “他死不了。”天道直接開口說。

    十殿閻羅要不了他的命，哪怕你不和我做任何的交易，他最終也不會死，可能會經受點兒苦難，但是絕對不會魂飛魄散。

    “他是人皇轉世，哪怕是十殿閻羅也不能夠輕而易舉的取了他的性命，天柱已斷，如今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人可以殺的了他，第一個就是跟他同是出自於祖神血脈的崔玨，另一個則是他自己，隻有他真正想要一心求死的時候，他才會真的魂飛魄散，到那個時候世界上則會再也沒有人皇，也沒有李孚一這個人。”天道直接就把李孚一的秘密給開口說出來了。

    李孚一如今神魂已經全部聚集，除卻差了一個歸位以外，他就是人皇。

    所以如今的他根本就不會死，別說是十殿閻羅，就是連閻君都不一定能夠取得了他的命，也就隻有陰司那個同是跟他出自一條血脈的崔玨還有可能做的到。

    但是崔玨會可能殺了李孚一麽？

    天道覺得那個孩子是不可能下得了這個手的。

    “那你幹嘛讓我殺他？你明知道我殺不死他的。又何必這樣多此一舉呢？”祁陸不了解，他一點兒都沒有明白天道的話是什麽意思，不是明明說了，沒人能夠殺的了李孚一，可是這還偏偏要讓他去做，這是為的什麽？

    難不成就是為了故意膈應他的？

    祁陸覺得天道應該不會這般沒事兒找事兒吧，更不會這般來跟他開玩笑。

    他讓自己這般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隻是可能這個道理自己想不明白罷了。

    “對，你當然殺不死他，可是你得去殺了他，這一刀你必須要捅出去，而且一定要絕情到極致，隻有這樣你才能夠讓他徹底放下情絲，徹底把祁陸這個人給放下，隻有到了那個時候，他才會徹底的心中無任何的掛念，那一刻也就是他徹底歸位的時刻。”天道一字一句直接開口說道。

    現在都到這個份上了，李孚一和祁陸之間的那點兒事情是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去做什麽遮掩的了，直接說開了也沒有什麽毛病，反正這師徒兩個早就清楚了彼此的心思不是麽？

    祁陸卻聽到這句話猛然一僵，緊接著他又笑了笑，那笑容幾近要出血淚一般，他緩緩的低著頭，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喜服。

    這個應該是李孚一為他做的。

    當年他在風雲台上祭天而死，李孚一應該是就把祁陸的肉身放到了這個皇陵之中，這個陵墓是皇室建造的，是李孚一百年以後的居所，他是金川太子，未來的金川帝王，哪怕就算是未來他有了皇後，也是不能夠合葬同一口棺槨之中的。

    然而任誰都沒有想到，李孚一竟然敢把祁陸當年的屍身給放了進去，不僅如此，還把他放進了自己的棺槨之中，還給他穿上了皇室大婚的嫁衣，所有的禮製應該都已經不被李孚一放在眼裏。

    他這人平時看著倒是挺正常的，可是隻要是熟悉李孚一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個瘋子，這種事情他還真的能夠幹的出來。

    祁陸就這麽一點一點摸著自己身上的婚服，這上麵並沒有繡著鳳，而是依舊繡著龍，因為在李孚一的眼睛中，祁陸是跟他並肩的，他們之中從來不會分個強弱高低，如果真的要分，那麽他一定覺得他的師父是各種事情都比他要厲害很多的。

    “這一身婚服，算不算我們一場大婚？重華，你說……為什麽老天總要這麽捉弄人呢？”祁陸眼中的血淚滴到了他的婚服之上，大紅色的麵料之上暗了一小塊下來。

    明明他們倆都好好的活著，明明他們彼此是愛著對方的，明明他都已經發過誓，再也不會傷害他一絲一毫，明明他已經說過了再也不會離開李孚一半步。

    哪怕這個世間有人反對，但是他也毫不在乎，他都已經打定主意要跟李孚一永永遠遠的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分離了，然而不得不說如今真的是個刺激，他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是李孚一的仇人。

    “這是你的原身欠下來的債，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人間遲遲沒有人皇以至於生靈塗炭戰火紛飛，即便你如今已經沒了那些記憶，但是不可否認這些事曾經你都做下過，讓你來償還並不算過錯。”天道知道祁陸不甘，這種事情無論是放在誰的心上都會有不甘心的時候。

    明明兩個人心意相通，可偏偏造化弄人。

    “這債我認，這債我還。”祁陸一字一句開口道：“隻要他能夠歸位，我做什麽都可以，隻要你確定你沒有騙我，我隻要殺他他就可以歸位而不是魂飛魄散，我就可以答應你殺了他。”

    事到如今，他還能夠做什麽呢？

    祁陸看著自己的手，雙手潔白修長，然而他自己卻覺著上麵一片血紅，這上麵沾染了太多李孚一的鮮血。

    不是一世，而是無數世。

    “我自然是不會騙你，若是我想讓他有事，你覺得他還能夠活到現在？”天道被這句話給氣到了。

    他是誰？他是天道，他要是真的想要弄死一個人還用搞出來這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那他這個天道也是實在太卑微了，更何況他身為天道，是祖神的意識，也是這六界的執掌者，誰還能跟他為敵不成？

    祁陸眼神晃了一下。

    對啊，是他魔障了。

    麵前的是天道，若是他真的想要讓李孚一死，那估計有太多的辦法了，他想起來在龍虎山的時候，明明李孚一已經那麽挑釁天道了，然而它卻最終都沒有傷害他一絲，哪怕是降下來了一道天雷，但是還是故意劈歪的。根本就沒有中在重華的身上。

    “當年他從紫金天雷之下把我救出來，也是您心軟而手下留得情吧？”祁陸輕聲嗤笑了一下，然後抬起手輕輕捂住了自己的臉。

    “是。他是人皇，我自然是不可能看著他死在紫金天雷之下，原本紫金天雷是會把你劈的魂飛魄散，你不死，紫金天雷絕對不會停，可是……他為了救你什麽都不顧了，所以最後我沒有再繼續降下紫金天雷，即便是如此，但那些已經降下來的紫金天雷卻還是劈在了他的身上，你以為就隻有你一個人神魂受損麽？不，他也和你一樣。”

    如今天道並沒有繼續瞞著祁陸什麽東西，反而他很想讓祁陸知道當初李孚一為了他究竟做了些什麽，付出了多少。

    如此，祁陸就會心無旁騖的聽他的話。

    他很清楚，讓祁陸去殺李孚一是一個非常殘忍的選擇，可是能夠徹底斬斷人皇塵緣的人，也隻有祁陸了。

    “傻子，真的是個傻子，值得麽？我這一條命原本就是該死的啊。”祁陸此刻恨不得把自己都給撕碎了。

    從他知道自己是蓮琰的分身轉世之時，就已經開始心思忐忑，他身體裏麵的那個蓮琰更是口口聲聲要殺人皇，他原本心裏麵還有僥幸，還以為蓮琰還沒有來得及對人皇下手，可是他錯了……蓮琰是一直就沒有停過手。他對李孚一的追殺，從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

    “天道，我還有一事想問，我和蓮琰本是一體，為何我會選擇脫離本身？為何我們會分散成為兩個意識？”直到現在，他依舊對這個事情過分的執著。

    甚至，他覺得這也可能是一個轉機，也許可能……他能夠減輕一點兒自己的負罪感。

    “不知。”天道的聲音幽幽地開口道。

    祁陸愣了。

    “你不知？”他不是天道麽？怎麽會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對，我並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天道語氣篤定的開口道，然後語音緊接著又停頓了一下：“如果你還在陰司的話，或許可以找孟婆去三生石前查探一下你的前世今生的因果，可是如今你還能回去麽？從你答應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與他們為敵了，你所求之事，孟婆不會幫你。”

    天道自然知曉祁陸的腦子裏在打什麽算盤，他倒是也沒藏著，直接就把方法說出來了，隻不過這個辦法行不通的，一但祁陸與李孚一為敵，孟婆怎麽可能會幫這個忙呢？

    “不過，還有一個別的辦法。”天道話音直接一轉，然後接著開口說：“浮生鏡。你可以找到浮生鏡然後去查探你的過往。”

    祁陸一聽這話猛然一愣：“浮生鏡？”

    “對。你不是已經見過它了？鎮魂塔之內的那個就是浮生鏡，它可以觀人的前世今生，但是也可以造就虛假的夢把你困在其中，想要能夠使用它，讓它為你所用聽你的話，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天道繼續開口說。

    之前重華提到過，他之所以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人皇轉世就是因為浮生鏡。當初這倆人是一起進入鎮魂塔的，祁陸自然也應該是見過浮生鏡的。

    “該說的話我已經全部都告訴給你了，至於你要怎麽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要的是看到最後的結局，人皇必須得歸位，不然這天下紛亂製止不了，百姓必將生靈塗炭，他萬年才有一次歸位的機會，若是這次沒有成功，那……就得再等上萬年了，到時候他又得重新陷入轉世輪回之苦。”天道毫不猶豫的直接把所有事情的結果都擺在了祁陸的麵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