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從說顧彧為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隻要不受到大的刺激，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白予鹿其實想問，他是怎麽受到刺激的，可又怕顧彧為會聯想起來，又會發作，便忍住了，沒敢問。

    顧彧為剛從浴室裏洗完澡出來，白予鹿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榮羽蘭。

    她愣了下，水眸顫顫的看了眼顧彧為，他心裏，其實對榮羽蘭還是很抵觸的吧？

    否則，他的第二人格怎麽可能會說，魅影的存在就是為了向白家複仇。

    顧彧為大手裏捏著一塊毛巾，往濕漉漉的黑色短發上擦著，聲音清冷，聽不出什麽喜怒情緒，“你媽的電話，應該是擔心你這麽晚在哪裏，想接就接，我不是魅影。”

    她輕咬了下唇瓣，便握著電話，接了起來。

    “予鹿，這麽晚了，你在哪裏？怎麽還不回來？”

    白予鹿咽了口唾沫，躊躇著道：“媽，彧為生病了，我在醫院照顧他呢，今晚就不回去了。”

    “生病？怎麽好好的生病了？要緊嗎？”

    “沒事的，就是發燒而已，媽，沒什麽事我先掛了。”

    她剛掛掉電話，便看見顧彧為坐在床上，那犀利深沉的目光，一刀一刀的，仿佛要淩遲著她。

    白予鹿立刻解釋道：“彧為，我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跟我媽怎麽解釋，所以才……”

    可是他的病，和發燒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如果榮羽蘭知道他的病，恐怕不會容許白予鹿待在一個“瘋子”身邊。

    男人溫熱的大手，忽然握住了她的纖細腕子，輕柔的往他懷裏帶了進來。

    懷裏的小女人微微一怔，隨即抱住他的脖子，聲音軟軟的道：“我不是故意撒謊騙她的……”

    “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我現在的病，和精神病沒什麽兩樣，待在我身邊，你就不怕委屈了自己？”

    白予鹿忍俊不禁的抬起水眸瞧著他，“哪個精神病人有你這樣英俊睿智的。”

    她坐在病床邊，反正我不管了，你不能趕我走。”

    小腦袋，往他懷裏蹭了蹭。

    男性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輕輕撫著她的長發，他怎麽舍得趕她走？

    隻是，他的第二人格到底什麽時候跑出來，誰也說不準，更加無法預料第二人格會不會哪一天就傷害了她。

    “小白，今晚，嚇壞你了。”

    男人將她撈進懷裏，緊緊摟抱住。

    白予鹿埋在他胸膛裏，呼吸著他身上沐浴後專屬的好聞男性清冽氣息。

    “怕嗎？”

    “怕，可是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的，就算是你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

    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他懷裏抬起，清透水眸裏折射著明亮的光芒，黑白分明的大眼裏，仿佛有一個小小漩渦，幾乎將顧彧為吸引進去，淪陷在那溫柔的凝望中，哪怕再痛也不想放手。

    ……

    靜安公寓路牙子邊，停著一輛紅色的寶馬X6，裏麵坐著兩個女人。

    裴曉苒摘下黑超，丟在一邊，有些沒耐心的問：“慕容小姐，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慕容微見她心浮氣躁的樣子，冷笑一聲，“你這樣急不可耐遲早會打亂陣腳，壞了我們的計劃，現在，顧彧為和白予鹿之間，雖然有橫亙，但是那些還不夠足以讓他們分開，一個人可以失去愛情，但是絕對不會舍得失去親情。”

    “你的意思是……利用榮羽蘭推波助瀾？”

    慕容微輕蔑的看了一眼她，“顧彧為那個病，說好聽了是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說不好聽了，對於普通人而言，那就是神經病患者，我就不信榮羽蘭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和一個患有精神病的男人在一起，隻要他們分開了，多的是機會對白予鹿下手。”

    裴曉苒心裏一驚，看著麵前這個跟白予鹿有著幾乎九分模樣相似的臉，背脊忽然發涼起來。

    慕容微是想弄死白予鹿？

    鬧出人命，萬一被警察查出來，那可是違法的。

    裴曉苒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得到顧彧為，還沒有到想要弄死白予鹿的地步，也沒有那個膽子，何況，她自己的條件不差，工作收入也算女性中的高層，沒必要弄出條人命來，以後東窗事發去吃牢飯。

    慕容微見她臉色微白，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怎麽，怕了？”

    裴曉苒抿著紅唇，明顯氣虛，“誰、誰怕了？”

    反正，出人命的事情她是不會去做的，慕容微這個瘋子要去做就去做好了，她剛好坐收漁翁之利。

    裴曉苒剛想開著寶馬X6掉頭離開靜安公寓，便見榮羽蘭從樓道裏出來，手裏拎著兩個黑色垃圾袋，似乎是出來扔垃圾的。

    慕容微斜了她一眼，“現在就是個機會，還不快去？”

    “你怎麽不去？”

    慕容微指了指自己這張臉，“你覺得我能去嗎？”

    裴曉苒撇了一下紅唇，打開車門，往榮羽蘭這邊走來。

    “榮阿姨？”

    榮羽蘭皺了下眉頭，看著打扮光鮮的裴曉苒，不由狐疑的問：“你認識我？”

    裴曉苒撩了下耳邊的大波卷發，禮貌的笑著道：“榮阿姨，我是彧為和予鹿的朋友，之前我無意中在予鹿那裏看過你的照片，所以剛才遠遠的，才認出你來了。阿姨，您的氣質比照片上還要好，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美人坯子。”

    榮羽蘭見來者善意，便也笑了笑，“你也住在這附近？”

    “哦，我和一個朋友來附近的超市買點生活用品，阿姨，予鹿在家嗎？”

    “予鹿不在家，你要上樓去坐坐嗎？”

    裴曉苒故意輕擰了下眉心，“予鹿不在家？這麽大晚上的在外麵，一個女孩子可不安全了。”

    榮羽蘭解釋道：“彧為生病了，予鹿在醫院照顧他。”

    裴曉苒又故意很驚訝的看著榮羽蘭，“阿姨，您也知道彧為生病了？”

    榮羽蘭見她一臉緊張愁雲的樣子，不由皺眉，“怎麽了，很嚴重嗎？”

    “阿姨，您就不怕予鹿出事呀？彧為那患上的，可不是小病呀。”

    榮羽蘭眉心皺的更深了，“予鹿跟我說，彧為隻是發燒了而已啊？”

    “那看來予鹿是怕您擔心，那我也不方便說了，阿姨，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有空再來阿姨家拜訪。”

    說罷，裴曉苒便轉身作勢要走。

    榮羽蘭自然更加詢問：“你跟阿姨說說，彧為得了什麽病？”

    裴曉苒有些為難，忸怩了幾秒鍾，便歎息著道：“哎呀，阿姨，我可是看您這麽擔心才告訴你的哦，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可不能告訴予鹿和彧為，否則呀，以後我和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阿姨，你答應幫我保密，我就告訴你。”

    “你告訴我，我絕對不告訴他們誰透露的。”

    裴曉苒這才折身回來，還特意看了眼四周，裝作神神秘秘的對榮羽蘭說，“阿姨，彧為患上了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這種病呐，俗稱就是人格分裂，也就是神經病的一種，時常發瘋起來，誰都不認識，還會亂傷人，我之前看新聞好多精神病患者把自己的老婆都給砍死了，太可怕了，阿姨，您也是心大，竟然舍得予鹿受這種苦。”

    榮羽蘭眼眸狠狠一顫，心口驀地沉了下去。

    ……

    肖氏診所，VIP病房裏。

    白予鹿在浴室裏洗澡時，胸口忽然有些窒悶的想吐，可又吐不出來，擦幹了頭發後，穿著睡衣出來。

    顧彧為剛吃完藥，白予鹿蹭了過去，握著水果刀削著蘋果。

    門外，忽然一陣吵鬧聲和匆促的腳步聲。

    “阿姨，您找誰？你不能這樣亂闖進來，病人們正在休息呀！”

    “我找顧彧為！他在哪個病房？”

    是護士和榮羽蘭的聲音，白予鹿擱下蘋果和水果刀，看了眼靠在病床上的顧彧為，“我出去看看。”

    白予鹿剛打開病房門，便看見榮羽蘭闖進病人的病房似乎在一個個找，她連忙叫了榮羽蘭一聲，“媽，我在這兒。”

    榮羽蘭一驚，連忙快步上來，拉著她的手，便要往外走。

    “予鹿，你跟媽走！”

    白予鹿皺眉，“媽，彧為還病著呢，我得留下來照顧他……”

    她的話還沒說完，榮羽蘭便狠狠瞪了她一眼，“他有這麽多醫生和護士照顧，你在這兒能幹什麽？！你在這兒隻能添亂！說不定還給醫院多添加一個病人！你聽媽的話，跟媽回家！”

    白予鹿甩開榮羽蘭的手，“媽，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聽不懂？好，那我明確說了！你騙我顧彧為是發燒，其實他根本不是發燒！”

    白予鹿小臉一怔，“媽，你聽誰說的？”

    她剛想著解釋，顧彧為便推開門，從病房裏出來，白予鹿回身看他。

    顧彧為眼眸黑沉沉的看著榮羽蘭，一字一句的開口：“榮姨，我的確不是發燒。”

    榮羽蘭拽住了白予鹿的腕子，“他自己都承認了，你還賴在這裏幹什麽？跟我回家！”

    “媽，我不走！”

    榮羽蘭快要氣死了，指著顧彧為，盯著白予鹿直接甩出一句：“你知不知道他得的是什麽病？！是精神分裂！”

    白予鹿倔強的看著榮羽蘭，“那又怎麽樣，媽，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照顧彧為！”

    啪！

    榮羽蘭一個巴掌扇了過來，連顧彧為都沒想到榮羽蘭竟然會打自己的女兒。

    白予鹿吃驚的看著母親，眼圈，漸漸泛紅……

    從小到大，榮羽蘭都沒打過她，這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她心口上。

    顧彧為直接將捂著臉的小女人拉到了自己身後護著。

    白予鹿紅著眼，兩行清淚掉了下去，臉上火辣辣的疼。

    榮羽蘭氣的手直發抖，歇斯底裏的對她吼，“你知道什麽是精神分裂嗎！那就是神經病！他會隨時隨地殺了你的！”

    白予鹿狠狠一顫，下意識的抬眸看向顧彧為。

    他的臉色，白了下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