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抱著粥碗的小手，微微一僵。

    二叔早晨剛走？他不是……昨晚就離開了嗎？

    菲菲愣了半晌，忽然撂下粥碗，掀開被子下了床，趿拉著拖鞋便往門外走。

    燕嫂拿了件外套，在後麵跟了過來，“哎？小小姐，你幹嗎呢？小心著涼呀！”

    菲菲氣喘籲籲的跑到病房門口，大清早的長廊上空無一人，根本沒有霍初堯的身影了。

    她盯著那張長椅，難道，昨晚二叔就坐在這裏，守了她一夜嗎？

    燕嫂追了上來，將外套披在她肩上，道：“小小姐要是想先生了，我現在就給先生打電話讓他過來？先生剛離開不久，回來應該很快的。”

    說著，燕嫂拿起手機便要給霍初堯打電話，菲菲搖搖頭，目光有些空洞的道：“燕嫂，不用了，我跟二叔說好了，這段時間彼此要靜一靜的。”

    “小小姐，你和先生之間，到底怎麽了？是因為老爺嗎？我相信，隻要你們齊心，老爺那邊到最後一定會答應的。”

    菲菲依舊搖搖頭，說道爺爺，她心又緊了一分，“對了，燕嫂，待會我們一起去看看爺爺吧，今天爺爺也該醒了。”

    “好。”

    ……

    等到了下午，菲菲沒什麽事情了，便出了院，燕嫂陪著她一起去了ICU病區。

    病房門口，霍思雲和霍詩雨還在外麵守著。

    “大伯，姑姑。爺爺他醒了嗎？”

    霍思雲起身，道：“哦，菲菲，你爺爺他早晨剛醒了，現在在睡覺，你怎麽剛才沒和你二叔一起來？”

    菲菲一愣，二叔剛才有來過？

    “我……”

    她還沒想好什麽借口繞過去，隻聽霍思雲歎息了一聲道：“剛才你二叔過來，老爺子險些又氣暈過去，直喊著不要見你二叔，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爺爺也不肯告訴我，你知道嗎？”

    霍思雲急切的目光看著菲菲，菲菲一怔。

    這……讓她怎麽說？

    霍詩雨嗤笑了一聲，“大哥，就是這個小狐狸精惹得禍，要不是她，爸根本就不會被氣到醫院來……”

    霍詩雨的話還沒說完，ICU病房裏的看護走出來道：“誰是菲菲？霍老先生醒了，要見她。”

    菲菲一滯，連忙舉手道：“我是。”

    看護看了她一眼，遞給了她一套無菌衣和口罩，“穿上跟我進來吧，不要對病人說什麽刺激性的話，要盡量順著他的心意。”

    菲菲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等進了病房裏，菲菲一進來，見到病床上躺著的虛弱憔悴的老爺子，立刻就淚崩了，淚水模糊了視線。

    老爺子用沙啞的聲音，費力的喊著她，“菲菲……過……過來……”

    菲菲走了過去，坐在老爺子身邊，老爺子一把抓住了她戴著無菌手套的手，菲菲泣不成聲。

    “爺爺……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把你氣到醫院裏來……你趕快好起來……”

    “丫頭……爺爺隻求你一件事。”

    菲菲用力點頭，“爺爺你說，你說。”

    “爺爺知道，可能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要屬你了，可爺爺……爺爺沒辦法，爺爺隻能對不起你了。”

    菲菲拚命搖頭，“爺爺，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隻要爺爺你好好的。”

    “好……好孩子，爺爺要你離開霍初堯，你答應嗎？”

    菲菲哭的一噎，雙眼紅紅的。

    “爺爺……我害怕我做不到。”

    她也想毫不猶豫的答應爺爺，可她對自己根本沒有信心。

    二叔對她那麽好，即使偶爾對她的粗暴和冰冷，也無法抹滅二叔給予她的溫暖和寵愛，這八年來，若不是有爺爺和二叔寵著她，她恐怕比孤兒院的孤兒還要可憐。

    她的心很小很小，小到裝了一個霍初堯，就被填補的滿滿。

    “你……你一定要答應爺爺……”

    老爺子滄桑的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一邊的看護見老爺子情緒有些激動，立刻催促著道：“你快答應吧，老爺子情緒太激動了。”

    菲菲哭的泣不成聲，趴在老爺子身邊，聽著那急促的心跳頻率聲，又急又怕，“爺爺……我……”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答應爺爺。

    “菲菲……算爺爺求你了……霍初堯一旦身敗名裂……遭殃的……會是整個霍家。”

    菲菲緊緊捂著嘴，眼淚大股大股的湧出，“爺爺……我做不到……我……”

    “丫頭……爺爺求你了……”

    菲菲緊緊閉了閉雙眼，唇幾乎被貝齒磕破，一股血腥味在口腔裏蔓延，她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說了一個字，“好……”

    “好”字話音剛落，菲菲便捂著嘴，快速跑出了ICU。

    情緒在頃刻間，徹底崩塌。

    ……

    菲菲一路跑到了醫院門口，過馬路時，險些被車撞了。

    好在，身後一雙大手，扯著她的手腕子，將她一把緊緊帶回了懷裏。

    她的心緒還沒反應過來，頭頂上方那道熟悉的男聲，帶著輕微的責備冷斥道：“你在走什麽神？不要命了？”

    菲菲一抬頭，便看見那張擰著眉心冷峻的臉。

    “二叔……”

    霍初堯原本想教訓她幾句，卻在看見她紅紅的泛著水光的雙眼時，心到底軟了下來，脾氣也不見蹤影，抬起指腹，拭去了她小臉上的淚水，“才十幾個小時不在我身邊，就把自己弄的這麽狼狽？童童，你確定還要跟我分開冷靜一段時間，能把自己和孩子照顧好？”

    他略帶責備的話，她不僅不覺得委屈，反而越發覺得悲傷。

    如果真的隻是分開冷靜一段時間就好了，可現在，她答應了爺爺，要離開他。

    她吸了吸鼻子，小手僵硬的抽離開他的大手，“我、我沒事了。”

    霍初堯擰著眉心，低頭瞧著她，哭成這樣叫沒事？

    還好他從醫院出來後，一直坐在車裏沒走，否則，這會兒打電話叫他的，恐怕就是醫院的前台，叫他替她去收屍。

    “我送你回醫院。”

    菲菲執意的搖頭，“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童童，你現在是要跟我徹底劃清界限的意思？”

    見她不語，霍初堯眸色深了一分，“老爺子逼你離開我？”

    她依舊低著小臉不說話，霍初堯大致是猜到了，大手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往醫院裏走，菲菲掙紮著，終於崩潰了，“二叔我求你了，在所有人都在逼我的時候，我求求你也別再逼我了……”

    她眼淚搖搖欲墜，直直的盯著他，抽噎著道：“我不想讓爺爺被我氣的再去鬼門關走一趟了……”

    “童菲，我就問你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他眸底的冷和暗，交織著最後的決絕。

    菲菲好像預感到，如果她說“不要”，她與二叔，就會徹底的背道相馳。

    她知道，霍初堯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在感情上，亦是如此。

    “二叔，如果在我和你的上將軍銜之間，隻能選擇一個，你會選擇我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