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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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雖沒有高朋滿座,但願盡綿薄之力來幫助黎姑娘。”

    沈遲白的回答模棱兩可,讓後勤老師聽著這話有些沒有底氣,轉頭看向黎莘。

    隻見黎莘衝她點頭一笑,又對沈遲白謝道“那就勞煩沈公子了。”

    黎莘並沒有和沈遲白有多深的交情,也不能說是十分熟悉。但她卻能憑借幾次的接觸,確信沈遲白不會對沒有把握的事情做出保證。

    畢竟今日沈遲白明明見識了學堂人頭攢動的場景,卻還是答應下這件事,這隻能說明他在都城中確實有一定的人脈。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稍有緩和,沈遲白本想借著機會將那一餐飯的時間定下來。

    可偏在這時,秦初又走上前拉住了黎莘的袖腳。

    黎莘回頭看向秦初,見秦初環顧一圈四周,又支支吾吾地低下了頭不說話。她心中領會了秦初的意思,便轉頭讓後勤老師先回去休息,也借機送走了沈遲白。

    學堂熄了燈,轉眼隻剩下黎莘和秦初二人坐在學堂前的台階上。

    天色已然入夜,秋風掃過一陣微涼,倒是吹亮了整張天幕的細閃繁星。

    黎莘在現代久了,少見這樣的景象,此時此刻倒是感覺久積的疲勞散了幾分,甚至有些愜意。

    她轉頭見秦初仍是低著頭,便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後腦,偏過頭問道“這樣好的天色,低著頭錯過倒是可惜了。”

    秦初將腦袋抬起,但仍是興致不高“這樣的夜色每天都有,哪天都能看……”

    “那不一定,”黎莘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歪著頭看秦初,“行星軌跡每日都在變,使得每一夜的月色星景皆是不同,所以說錯過了就真的是錯過了。”

    見秦初有些聽不懂,黎莘便解釋道“這些東西來日你學了天文就能懂了。”

    說話間秦初頭低了下去,黎莘淺笑“但你想說,你不準備學了是嗎?”

    秦初怔了一怔。

    企圖輟學的內疚,和被識破了的無措讓秦初頭埋得更低,他幾番欲言又止,隻問出一句“黎姐姐……你怎麽知道的?”

    方才黎莘翻看那些調查問卷時沒有發現秦初的那份,就感覺有些不對。現下看到秦初的表現,更是篤定了心中猜測。

    “我怎麽知道不重要,”黎莘回想到那天秦初真誠熱切的目光,有些不解,“我想知道你為什麽突然不學了?”

    秦初猶猶豫豫地開口道“我不想去街市上當幫工……但都城太遠……小沫他們都太小了。我……我想跟你學做生意!之後就讓我一直在你身邊打下手好嗎?”

    黎莘看著秦初,有些恍然。

    當初的黎莘在高三畢業之際,放棄了求學,為了照顧黎響在大學時期就開始打拚。

    曾經放棄學業的黎莘沒資格指點什麽,她隻在思忖稍傾後說“我尊重你的所有選擇,但我還是要規勸你一句,一切的機會都是如這漫天繁星一般,錯過就不再有了。”

    黎莘話說到這裏似乎有些感慨“從商這條路,並不一定比求學路好走。求學路即便走錯了方向,總歸也是學到知識不算白來。但從商若是走錯了方向,那就是滿盤皆輸了。”

    “你可想好了?”

    秦初在做下決定的時候,沒有考慮到這麽多。此時被黎莘一說,倒是有些猶豫。

    黎莘又揉了一把秦初的腦袋,從邊上一疊調查問卷下抽出一張嶄新的,交到秦初手裏“選擇在你手裏,重新選擇還是堅定自己,你今日回去再好好想想,明日再將答案告訴我。”

    秦初望著黎莘眨了眨眼睛,半懵半懂地點了點頭,隨後伸手牽住了黎莘遞來的手,同她走回了小區。

    一夜未眠後,秦初算是確定了心中答案。

    他早早地出了房間,卻發現黎莘已經前往學堂。

    心中確定發展方向,秦初連步伐都輕盈起來,才出了公寓就兩步並一步地奔向了學堂。

    秦初在學堂十幾米外,發現今日的學堂似乎要比昨日還來得熱鬧。他放慢了步子走上前,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諸位莫要為這女子騙了!她不過是個無良奸商!今日她讓你們免費讀書,來日指不定就要以各種學雜費用來坑騙你們!莫要信她!莫要信她啊諸位!”

    這聲音聽得秦初拳頭隱隱握緊,他一下就認出了這聲音來自那總是斥責他的學堂老叟。

    秦初擠開了圍觀湊熱鬧的群眾,衝上前想為黎莘開脫。

    可他才從人群中出來,黎莘就已經開口了“這說的什麽話?這學堂中的一眾學子皆是自願前來,即來即走。就算我之後要在別的地方收學雜費,他們也可以自己選擇去留不是?”

    黎莘忽然故作恍然地笑了一下“還是說,您覺得他們都是又傻又憨之人,會平白被我騙了去?”

    “老身怎麽會是這個意思!你這是詭辯!歪曲事實!”老叟企圖反駁,“你們可都看清她的嘴臉了!”

    黎莘不管老叟的叫囂,隻從容道“還有,您說我無良。可我免費開課,助他們規劃未來,即便之後因為收錢留不住學生,那他們多少也是學到了學問。這比起街上那些高價開課的學堂,究竟……是誰更無良?”

    話一出口,不少圍觀的群眾開始唏噓。

    這學堂開高價授劣課的事情,在街上早已不是什麽秘密。而這老叟總是端著高姿態指點別人,更是引來反感許久。

    老叟聞言先是啞然一陣,又抬高聲音辯道“你確實免費供人讀書沒錯,但誰知道你教的什麽書,授的什麽課!萬一你教的都是些旁門左道,豈不是誤人子弟!”

    黎莘聞言笑而不語。

    她還以為這老叟能憋出個什麽詭辯的話,卻沒想到竟是如此蒼白。

    餘光間看到秦初的到來,黎莘便先放下了與老叟的爭辯。

    黎莘淺笑著衝秦初招了招手,將秦初引過來之後,順著他的頭發輕聲道“我平日裏怎麽教你的?”

    黎莘說話間覆手在秦初握成拳的手上,對他笑著點點頭示意。

    秦初觸及到黎莘指尖傳來的涼意,怒意逐漸褪去,他隱約回想起黎莘所說的“不以喜怒示人,時刻以理服人”的訓導。

    既然已經決定了未來去路,秦初便決心就此改變自己的作風習慣。

    他原地做了一個深呼吸,走到老叟麵前拱手道“在下秦初,先前對先生多有冒犯,還望先生見諒。”

    聽到秦初的名字,圍觀群眾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又此起彼伏起來。

    “這不是那個野孩子嗎?”

    “是啊……這才多久沒見啊,就有模有樣的了。”

    “你別說,前日我還同他講過話,竟沒發現他就是那野孩子!”

    “確實,倒有些正經人家的儀態。”

    ……

    黎莘聽著四處傳來的閑言碎語,藏下一抹笑意開口道“是否誤人子弟,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些用雙目能鑒別的東西,我不用嘴說,並不是不去做。”

    “古有言‘玉不琢不成器’之言,比起一些隻會叫喊卻錯過璞玉的,我倒是覺得問心無愧,”說著,黎莘又好似想起了什麽,若有其事地說道,“哦對,我忘了,有些地方連璞玉都采不到,更別說是雕琢了。”

    見老叟啞口無言,黎莘更是來了興致“不過…若我這裏真是坑騙學子之地,那定然是留不住那些學生的。到時候恐怕還得辛苦您,收留這些可憐的孩子們了。”

    這圍觀群眾中,任是六旬老太,也知道這街上孩童就算不在黎莘這邊讀書,也不會去老叟那學堂就學。

    更不用說是老叟本人。

    他被黎莘堵得再蹦不出半個字,卻又顧忌這張老臉。他知道自己說不過黎莘,便對周圍人高聲道“商人害社稷,女子誤國運!老身言至於此,已是仁至義盡!望諸位切記擦亮眼睛看人!”

    說完,老叟衝黎莘嗤鼻一聲,扭頭就走回了他那破敗冷清的學堂方向。

    鬧劇落幕,除了今天入學的青年孩童之外,無關的圍觀群眾皆是逐漸散去。

    黎莘這時才“哧”地笑出了聲,不知對哪裏道了一句“方才多謝沈公子相助。”

    話音剛落,一襲白衣就從學堂左側的立柱後顯出了身影。

    沈遲白今天一身素白長衫之外,還加了一件繡著淺金暗紋的同色盤扣馬甲,比起平日裏倒是多添幾分雍容貴氣。

    “不愧是黎姑娘,”沈遲白燦然笑著,在走近黎莘的同時又道,“除了黎姑娘,大概也沒人能一下就分辨出在下的聲音了。”

    方才那一聲領頭的議論,黎莘一下就聽出了那是沈遲白的偽裝。

    辨出沈遲白的聲音之後,黎莘既是為這心照不宣的默契心悅,又是被沈遲白這舉動逗得隱隱發笑。

    可惜這些本就淺淡的悅然,在沈遲白一句話下,轉眼就被騷得蕩然無存。

    黎莘再次警惕起來,認為沈遲白這莫名其妙的親近是有所圖謀,於是她小心地往邊上挪了一步,問道“不知今日又是什麽風把沈公子給吹來了?”

    沈遲白見黎莘上一刻還在笑,下一刻就又保持起了距離,有些捉摸不透黎莘的想法。

    不過他今天有備而來,倒是並不在意這些。

    隻見沈遲白衝韓柏掃去一個眼神,不過小半刻鍾,另一側就駛來了六架華貴馬車。

    在滿街老□□女的注視下,幾架馬車齊齊停在學堂之前,車門一一朝黎莘打開。

    黎莘看著馬車,少有地啞口無言起來。

    見黎莘訝然,沈遲白扇著扇子悠然開口道“一車山鮮,兩車蔬果,以及三車今日新鮮打撈的海產。借今日開學吉日,敬請黎姑娘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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