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她看不懂，似笑非笑，似冷非冷。戚奈奈沒有多看，便錯開了他的視線。

    如實答：“十歲那年進福利院，他處處照顧我。四年後他被人領養走了，便一直沒見過了。”

    “你很喜歡他是不是？”

    戚奈奈眼神一滯。

    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該說什麽呢？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喜歡誰，愛這誰，櫻園的一磚一瓦都知道。也許，就他自己不知道。

    畢竟，他從來沒把她當成人看過不是嗎？她三年來，就隻是他養來找樂子的寵物。

    她答非所問：“墨先生準備什麽時候放我走？”

    “這麽想走？就算在我這裏能以短時間賺大量的錢，也要往外跑？”

    能以短時間賺大量的錢？

    他說得倒是很好聽。

    他今晚能把她當成商品賣給他的朋友們，明晚便能直接將她賣給雲端之上的老板，讓她去那掙錢。

    白衍說得很對。

    ——墨以深不在乎你。

    一個人若是在乎，一個男人但凡有點占有欲，都不會把自己的女人賣給別人。

    隻能說，在墨以深心裏，她連“他女人”這三個字都配不上。

    “想。”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往上抬。“理由是什麽？養了你三年，忘本了不成？”

    戚奈奈別過腦袋，使他的手從自己下巴處移開。“你要和阮小姐結婚了，結婚後不該養著小三讓她傷心。至於我，我確實不太想再待在這裏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小三，挺有自知之明的。”

    墨以深現在說話越來越傷人了，有時候心疼著疼著便麻木了。

    他又說：“何必把自己說得那麽偉大，為了筎清開心所以離開？直接說為了你的初戀，背棄養了你三年的男人，不就好了嗎？”

    戚奈奈抿了抿唇。

    他想怎麽說便讓他說，她也無力去管。索性按照他意願回了句：“嗯，他回來了，我想走了。就當是我忘恩負義，背棄了養了我三年的……”

    主人？

    她腦海裏最先跳出來的兩個字。

    除了用這個詞來形容她和他的關係，她想不出其餘的了。

    但她，還是沒能說出口。雖然她窮，但不是沒有骨氣的軟骨頭。

    男人臉色愈發沉，她聽見他低低的一聲冷笑，忽地背脊涼了幾度。

    他說：“那也得我放了你，你才能走。”墨以深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我去洗澡，衣服脫了去床上躺著等我。”

    見她不動，男人握著她胳膊的手，稍稍收緊了些。

    戚奈奈半低著頭，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而後閉了閉眼，重重地點了一下腦袋。

    見她點頭，男人鬆了手。

    轉身朝床邊走的時候，戚奈奈聽到他那聲譏諷的冷笑。仿佛一把刀，正一刀一刀剜在她心口上。

    到這一刻她明白了，原來電視劇裏上演的劇情不是假的。

    三年的寵愛能因為新鮮感消失，頃刻間化為虛有。

    戚奈奈走到床邊，聽到浴室門關上的聲音。隨後，浴室的方向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她將手從衣服紐扣上拿下來，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屋裏開著牆暖，四處暖和。可這張床卻無比冰涼，指尖觸碰到床麵，冷得令她蜷了蜷手指。

    擺在床頭的手機響了一聲。

    戚奈奈伸手拿了過來，是一條短信，鬱斯發過來的。

    “奈奈，那天晚上你回去得匆忙，藥沒有拿走，我明天給你送過來。”

    看到“鬱斯”這兩個字，戚奈奈心裏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楚。他曾經是她在福利院最好的朋友，像親哥哥一樣處處護著她。

    今晚被墨以深當成商品一樣進行販賣，她沒有哭。

    被包廂裏那些男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冠以小三情人的稱呼，她沒有哭。

    被白衍拉進包廂，她害怕極了，但也沒有哭。

    此刻，卻滿腹委屈。

    眼淚，就那麽掉了下來。

    手機“叮咚”又響了一聲。

    “奈奈，那三天你發燒太嚴重，最近要多休息，不能勞累，記得多喝水。”

    戚奈奈握緊了手機。

    側躺在床上，將自己緊緊縮在一起。眼淚打濕了枕巾，哭得有些失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混沌的腦子進入一道聲音。是男人推開浴室門的聲音，極具危險性的聲音。

    戚奈奈整個人神經一繃，出於身體尋求安全的本能，她又將自己蜷縮了一度。

    墨以深穿著浴袍，走到床邊時，就看見床上小小的一團。

    戚奈奈本來身子就嬌小，主臥的床很大，此刻她蜷縮著身子，便顯得更小。

    小得有些可憐。

    男人眉心蹙了蹙。

    他彎腰掀開被子上了床，伸手要去撈她的時候，便看見她肩膀在顫抖。

    墨以深起了身，弓著身子握住她的手臂將人拉了過來。

    眼下，視線內，她在哭。

    三年了。

    他養了她三年，從沒見她哭得這麽傷心過。

    男人握著她胳膊的那隻手，指尖顫了一下，連帶著心底某處也泛起了疼。

    墨以深微微彎下腰，“以後不帶你去了。”

    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靠近，那股漸漸變了質的熟悉感。由往昔的暖熙，變成今朝的恐懼。

    仿佛就是短短幾天。

    察覺到他逼近，戚奈奈突然從混沌中回過神。

    忽地睜開了眼睛。

    眼眸中印入他的模樣，身體本能往後縮了幾步。但無奈被他拉著，她動不了。

    她以為他生氣了。

    畢竟她隻是個玩具，玩具就是用來開心的，誰會喜歡玩具哭哭啼啼惹自己心煩呢？

    戚奈奈立馬支起身子，搖了搖手，“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要哭，我隻是躺著忽然睡著了，對不起……”

    她很慌張，她怕他生氣。

    她望著他，男人臉上沒什麽表情。戚奈奈立馬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也許哭了一段時間，她的聲音夾雜著哭腔，些許顫抖，整個人都顯得很脆弱。

    就像一個玻璃娃娃，輕輕一捏就碎了。

    墨以深看著她這幅驚慌失措，滿臉驚恐的樣子，眸色又暗了一度。

    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摟進懷裏，就這這個姿勢一並躺了下去。<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