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奈奈用手機網約了一輛的士車，他們站在街邊等。

    等了約莫兩分鍾，北風有些冷，戚奈奈下意識往淩俊和淩奶奶身前站了站，替他們擋了些風。

    下一瞬，一道刺耳的鳴笛聲衝進每個人耳廓。

    戚奈奈轉過頭，裝入眼眸中的，便是一輛像發了瘋似的轎車往這邊衝了過來。還未等她有所反應，就被人推了一把。

    路邊有堆雪，戚奈奈被這一推直接推到在雪堆裏。身子猛地受冷，她卻沒來得及去感受這份冷。

    裝入她眼眸中的，是那輛發瘋衝過來的轎車直接撞上了將她推開的淩奶奶和淩俊。

    戚奈奈瞪圓了眸子。

    有那麽一瞬間，她的眼眸失了色，耳朵也失了聰。

    周圍人漸漸往這邊靠攏，天上還在落著小雪，有一些落在戚奈奈的手背上，有一些落在遠處的血裏。

    “打120，這看起來好嚴重……”

    “那肇事車輛跑了，開那麽快，是想要人命啊。”

    “地上的是老人和孩子，快點報警打救護車。”

    “……”

    在周圍人的議論聲中，戚奈奈撐著手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望著遠處血裏的一老一少，站起身的時候都站不穩，踉踉蹌蹌往那邊走。

    不過就是請他們吃一頓飯，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戚奈奈擠開人群走了進去，看到淩奶奶滿臉是血，淩俊也暈倒在血泊裏。她雙目空洞地跪在淩奶奶身前，伸手想要去觸碰她，卻又不敢伸出手。

    “淩、淩奶奶……”

    老人家還存有一絲氣息，眼睛被鮮血糊了，但還是努力地想要睜開眼。她望著戚奈奈，用了很大的勁兒才張了張嘴，來回幾次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照、顧……”

    急救車來得很快。

    戚奈奈全身都有些麻木，她看著醫生將淩俊和淩奶奶分別抬上擔架，推上救護車。遲鈍了許久，她才跌跌撞撞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爬了幾次都沒爬起。

    雪地上留下了一灘血，戚奈奈的嗅覺已經全被那些鮮血給覆蓋了。她著急地想起身跟上救護車，來回幾趟後，胳膊被人握著了。

    她本能地轉過頭，就看見莫北岩那張臉。

    男人像是從燈紅酒綠的溫柔鄉剛出來，靠近她的時候，身上還有股脂粉氣，也正是這股脂粉，將她鼻尖那股血腥味掩蓋了些。

    戚奈奈的衣服沾上了雪地上那攤血，臉色更是蒼白如紙。腳下無力，仿佛北風一吹就會倒。

    莫北岩看著她，蹙緊了眉頭。

    從酒吧出來，見著邊圍著的人多，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也就沒多看。隻是開車往一旁經過時，見到倒在雪地裏的戚奈奈，於是他就下車跑了過來。

    “莫北岩……”戚奈奈的聲音在發抖，她伸手拉住莫北岩的衣角，一雙淚眼望著他，“他們出車禍了，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男人將她拉到自己身前，卻發現她連站都站不穩，索性莫北岩將她抱了起來，從人群裏走出，往街邊的跑車走去。

    他將人放進駕駛座，而後上了車，驅動了車子。

    車內開了暖氣，但戚奈奈還是一直在發抖。莫北岩開車的同時，時不時會看她。他又將暖氣調高了兩度，“怎麽回事？”

    戚奈奈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身子發抖，連帶著肩膀都在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過於脆弱，那雙漂亮的眸子不停落淚。

    莫北岩也不再往下問。

    他加快了車速，往山城醫院的方向開。

    他們到山城醫院門口時，救護車也才剛到。戚奈奈偏頭便看到車窗外的一群醫生護士，急忙推著兩台病床往裏推。

    她立馬打開車門跑了出去，莫北岩跟上了她。

    先後兩輛病床進入兩個急救室，兩扇門前的紅燈同時都亮了。

    戚奈奈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莫北岩隨著她一塊兒坐了下去。他不懂怎麽安慰女孩子，他更是覺得女人除了在床上哭能讓男人血脈膨脹外，其他時候哭泣都是矯情。

    所以他很不喜歡愛哭的女人。

    但此時此刻看著戚奈奈哭，他驀地覺得心裏有些難受，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

    莫北岩試圖靠近她，輕輕地攏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在山城住了好一段時間，山城醫院的醫療團隊技術都不錯，重大手術的搶救率挺高。”

    “那輛車原本應該撞的是我……”戚奈奈完全沒聽見莫北岩的話，而後低著頭喃喃自語，“是他們推了我一把……”

    戚奈奈的聲音越說越小，且她一直在說話，盡管莫北岩已經聽不見她的話語，但男人還是認真地聽著。

    他看著她哭泣，聽著她細念，隻是靜靜地坐在她邊上。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戚奈奈才漸漸平複下來。她的眼睛紅了一圈，但人已經清醒了許多。

    她直起身子，望了一眼還處於紅燈的兩扇急救室。

    “你認識那兩個人嗎？”莫北岩問她。

    聽到莫北岩的聲音，戚奈奈才後知後覺身邊還坐了一個人。她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而後點了點頭，“最開始在山城住了三年，就是他們照顧我的。”

    “——哢嚓”一聲，其中一扇急救室的門從裏被打開。

    見門開，戚奈奈立馬站了起來。

    醫生從裏頭走出來，白大褂上沾著血跡。他摘下口罩，看到戚奈奈時，朝她搖了搖頭，“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年紀太大，車禍太嚴重，失血過多，數根肋骨折斷插進器官裏，救不回來了。”

    莫北岩及時從背後扶助戚奈奈，他立馬問：“還有個小孩子怎麽樣了？”

    “那是另一個醫生在搶救，目前還不知道。”醫生說。“不過在急救車上我們做了急救措施，小孩子的傷沒有老人的重，存活的幾率會大一些。”

    戚奈奈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話沒有開口，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響了十幾秒鍾她都沒有聽到，莫北岩瞧了她一眼，伸手從她棉衣口袋裏將手機拿了出來，屏幕上寫著“梁醫生”三個大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