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幾個小時？”她偏過頭，看向正在開車的墨以深，問道。

    男人也如實說：“近六個小時。”

    聞言，戚奈奈神色也沒有很大的轉變，眉眼甚至能用平淡二字來形容。但女人說出的話，卻是極關心的，“開這麽快不安全，生命寶貴得很，一次之後就沒了。”

    對於她的關心，男人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無意識收緊了些。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也不是很快，下午才收到有關於你的消息，擔心你的安全，所以回來得有些匆忙。”

    戚奈奈點了點頭，她靠在椅子的靠枕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雖然一路上都沒有睡著，但戚奈奈還是睡了一路。到北山別墅時，察覺車停了，她才睜開眼，而後打開車門自己走了下去。

    小保姆準備了晚餐，她沒有吃，沒有胃口。

    這些天一直待在醫院，她也沒有洗澡，身上都有股淡淡的酸臭味兒了。

    戚奈奈簡單地泡了個澡，她係著一條浴巾從浴室出來，就看見坐在遠處沙發上的男人，他身旁的茶幾上還擺著一碗正在冒熱氣的粥。

    她一隻手拿著毛巾擦頭發，抬腳往沙發那邊走去。

    走到茶幾前，她將手裏的毛巾擺在那，彎腰拿起那碗粥。這些天她一直沒吃飯，全靠打點滴維持身體健康。

    且她已經很久沒睡覺了，忘了是七十二個小時，還是九十六個。

    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

    她記得她最開始失眠，是打從莫北岩別墅回來後，那時每天還能睡五六個小時。漸漸地便隻能睡三四個小時，後來兩三個小時，到現在竟然整宿睡不著了。

    她覺得她可能生病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病了。

    也許很嚴重，但她覺得也不是太嚴重。

    戚奈奈拿著碗坐在沙發上，舀了一勺粥吹了吹便張嘴喝掉。也吃不出什麽鹹淡，感覺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什麽東西進到她嘴裏都是寡淡無味的。

    也因為寡淡無味，她也漸漸地不想吃東西了。

    墨以深起了身，拿起那條毛巾給她擦拭頭發。從他的角度往下看，能看見女孩翹翹的睫毛，張開又合上的唇瓣。

    男人將她的頭發稍微擦幹了些，而後就拿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戚奈奈喝了半碗粥就喝不下了，她將碗放在茶幾上，一雙手臂就抱著雙腿，身子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乖乖地讓男人吹頭發。

    “莫北岩最近似乎變了許多。”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說道。

    戚奈奈聽得到他說的話，她也不想正麵去回答他的問題。他問的，不外乎是她跟莫北岩的關係。

    既然墨以深問，她也就搪塞地答：“我認識他時間不長，不太清楚。”

    “他最初是闖進北山別墅，帶著人拿著槍把你抓走的。現在，他倒能放下脾氣去照顧小孩子。且淩俊，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戚奈奈正眼開，往前挪了一步，“頭發吹幹了。”

    男人也便關了吹風機。

    房間燈光下，戚奈奈係著一條浴巾，肩胛那多紋上去的玫瑰花格外顯眼。

    女人轉過身，抬起頭望向他。戚奈奈輕輕笑了一下，“墨先生是想說莫北岩是因為我的緣故，才去照顧小俊的？”

    男人不語，隻是低著頭目光落在她臉上。

    在他的注視下，戚奈奈也沒有任何神情轉變，一如既往的冷靜。“墨先生占有欲確實蠻高的。”

    隻要是他的東西，墨以深那股占有欲能表現在臉上。雖然她隻是他的一件可供出售的商品，但隻要是他的，他就在乎得很。

    這份在乎，隻是純粹因為她是他的某一份東西，無關其他。

    戚奈奈將手臂鬆開，盤腿坐在沙發上。她伸手拉了拉墨以深的衣角，將他拉下來，坐在她身旁的沙發上。

    女人偏著頭看著他，“兩年前鬱斯來給我過生日，我去郊區房子裏看望受傷的他，墨先生就對鬱氏集團出手。現在對於莫北岩，墨先生又這麽質問，不知道的還以為墨先生有多喜歡我。”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沒有半分波瀾，好像是在敘述無關她的事情。

    “我哪裏會喜歡鬱斯？他不過是我在福利院關係比較好的哥哥。當年在南城用他做了一次借口，不過是因為墨先生與阮筎清結婚，我覺得心裏難過……”

    她看著他，她看見他因為她說的這句話而蹙了一下眉。

    “墨老夫人把你收養我的真相告訴我，我與鬱斯商量好後在輪船上跳海，並不是貪生怕死。後來想了很久，才知道是想逃避而已。我那麽愛你，事事以你為先，總是想著法的逗你開心，總以為你也是喜歡我的，卻沒想到你對我好是因為一場報複。”

    戚奈奈注視著他的眼睛。

    男人眸子深邃，總是看不穿猜不透。她以前還會去猜猜他的心思，久而久之，她就不猜了。

    “好些年前我在南城定做了一對戒指，不算很貴，是用我自己的錢買的。與那副我親手做的刺繡一起，本來是想在你生日的那天送給你。十五歲到十八歲那三年裏，三個生日願望我都許的是——”

    戚奈奈衝他笑了笑，她笑起來很是好看，幹淨又單純。“以深你猜我許的什麽願望？”

    墨以深沒有說話。

    他記得她十六歲那年許的願望，因為她把那寫了願望的紙張放在孔明燈中，夜裏孔明燈上升。第二天他在山腳時，看到了落在樹叢裏的孔明燈，便撿起來看了。

    那願望是：——我希望能永遠和以深在一起，等我能說話了，就買個戒指和他求婚，想做以深的妻子。

    十七歲那天，她沒有將願望寫在紙上，隻是對著蛋糕蠟燭默念。

    十八歲那天她也一樣，隻是默念了十幾秒鍾。而後，她就把她自己給了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