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莫北岩看著她，“但是咱們現在首先要考慮的是慕慕的病，慕慕是否以後離不開墨以深暫且不談，最要緊的，是她現在能脫離危險，不能再進手術室了。”

    “這件事也怪我，如果我昨晚沒有帶著慕慕一起去接你，她也不會見到墨以深，之後也許也不會生病。”

    戚奈奈一隻手撐在額頭上，她是真的頭疼了。

    昨晚不見墨以深，日後也會見到的。回了南城，終有一日會相見。戚奈奈早在回南城前就想過戚慕與墨以深相見的場麵，她也考慮過等戚慕長大些，就告訴她有關生父的信息。

    她甚至想過，戚慕知道墨以深後，也許會選擇跟著墨以深。想到過這一層，戚奈奈也沒有逃避。

    但是現在，她真的有逃避的念頭。

    戚慕才三歲半，就一心依賴墨以深。大概以後，也會一直跟著墨以深了。作為母親的她，自然是舍不得的。

    “讓他過來吧。”莫北岩再次提了這句話。

    戚奈奈低著頭，莫北岩看不清她的神情。“北岩，你覺得墨以深真的有這麽大的本事讓慕慕好起來嗎？”

    “奈奈，我認為你現在是在躲避。你怕慕慕對墨以深產生過大的依賴，日後被墨以深帶走，不要你了是不是？”

    被人拆穿想法，戚奈奈也沒有否認，她隻是靜靜地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戚奈奈才抬起頭。她直起身子，偏頭看了一眼床上還未醒來的戚慕。

    她確實是一個自私的人。

    那年到倫敦後，她檢查出懷孕三個月。明明知道那是墨以深的孩子，也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與墨以深有交集，孩子生下來，便注定會沒有父親，可她還是自私地把她生下來了。

    懷孕那幾個月，她病情一直緩和不了，但她還是沒有聽從醫生的建議去打胎。因為嬰兒已經成型，她每天都能感受到她的生命跡象。所以，她又自私了一次，還是要生下來。

    此時此刻，她也知道墨以深過來，也許對戚慕的病情有所改善。但是她，害怕戚慕日後會離開她，自私的欲望又爬上了心頭。

    戚奈奈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呼了出來。

    她抿了抿幹涸的唇，仿佛這病房的空氣都有了重量，將她的眼簾壓得抬不起來。“北岩，你請他過來吧。但還是要注意別說漏了嘴，要記得我處於失憶的狀態。”

    “我這次回來，主要就是想將失去的東西從阮家那兩姐妹身上討回來。墨以深那麽在乎她兩，要是知道我沒失憶，知道我的意圖，他插手進來，我就沒辦法了。”

    在南城，墨以深隻手遮天的地盤上，他插手一件事或是保護一個人，誰能對付得了？

    莫北岩點了點頭，“我知道。”

    **

    莫北岩的一通電話打過去，墨以深來的速度很快。

    快到，戚奈奈都覺得他就是守在醫院底下，隻為了得到她的許可，而後便趕上來。

    事實也確實如此。

    昨晚戚慕送來南城醫院搶救時，墨以深便收到了消息，男人連夜趕來南城醫院，便撞上了坐在病房外的淩俊。男孩攔著他的路不讓他進，一番話將他給趕了出去。

    尤其是淩俊的那句，“若不是你把奈奈害得那麽慘，奈奈懷孕期間病情久治不愈導致慕慕先天性缺陷，慕慕也不會天身體弱。”

    “……”

    莫北岩就站在病房外。

    墨以深從電梯裏出來，匆忙往這邊病房趕。望著男人急切的步伐，不整潔的衣物，以及有些淩亂的頭發，莫北岩無聲地笑了一下。

    “在樓下吹了一晚上的風，感覺怎麽樣？”墨以深走到他身旁，莫北岩嘲笑了他一句。“慕慕剛剛醒了，你進去吧。勸你少說話，別提以前的事，免得刺激奈奈。”

    “墨以深，你要感謝你的女兒。慕慕天生帶有輕微自閉症，還能在見你的第一次就接納了你，且你是她出生後第一次接納的人。連奈奈，慕慕都無法全心全意接近。”

    “有這樣一個女兒，你好像又有機會接近奈奈了墨以深。”莫北岩看著他，輕嘲般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墨以深，還是在嘲笑自己。

    嘲笑，墨以深比他運氣好。

    墨以深沒有理他，便推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裏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輸液管還在“嗒嗒嗒”響著。

    他一進門，便有一道清亮稚嫩的目光投了過來。迎著那道目光看去，墨以深便看見戚慕那雙圓溜溜的眼睛。

    她的眼睛生得跟墨以深很相似，一雙極美的桃花眼，長大以後定也是個勾別人魂的女孩子。

    “抱抱……”小孩子因為病著，聲音微弱，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出她語調中的歡樂。

    聽見戚慕開口說話，戚奈奈愣了一下。順著戚慕驚喜般的視線望去，便看見了墨以深那張臉。

    幾分鍾前戚慕醒過來，便隻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也沒什麽表情。她與她說話，戚慕也隻是伸手摸摸她的臉，眨眨眼睛。

    如今墨以深一進來，這孩子就笑了起來，兩隻小手還扒拉著要撲起身，還開口要抱抱。

    戚奈奈不禁都有些吃醋了。

    明明戚慕在孕中時墨以深不在，出生時墨以深也不在。墨以深之於戚慕而言，就是一顆精子而已，基因相似而已。

    完全沒有任何的陪伴可言。

    可是，戚慕卻這麽依賴他，僅僅隻是昨晚第一次見麵。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父女情深?

    “……”

    墨以深在小孩兒殷切的目光中走了過去，箭步走到床邊，便彎腰要去抱她。

    小孩子的肉手剛抓到他的手指時，墨以深又驀地停了下來，他偏過頭看向病床另一邊的戚奈奈，問了一句，“我能抱她嗎？”

    戚奈奈將思緒從自己那亂七八糟的想象中抽回來，她揚了一個牽強的笑。“慕慕挺喜歡你的，她現在在生病，墨總多垂憐她吧。”

    得到了準許，墨以深便將人抱了起來。

    小孩子發燒一夜，現在身子都還有些燙。墨以深剛將抱進懷裏，戚慕便往他身上爬，扒著男人的衣服不放手。

    嘴裏還咿呀念著“抱抱”兩個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