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我愛你,不問因果(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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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言開車來到公安局大門外,但是,除了等,她似乎什麽也做不了。
原本繁華璀璨的黑夜,一點點沉寂下去,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死寂般的黑暗,無邊無際的蔓延,一點點將舒言的一顆原本焦慮不安的心,吞噬掉。
她清楚,二十四小時之內,被審訊的人員是不允許任何人探望的,一想到傅珩堯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公安局裏麵,而她卻無法見到他,她甚至是都無法安心地坐在車上等,像一隻無厘頭的蒼蠅一樣,下了車,在車旁,來回不停地走來走去。
手機,在車內一遍一遍不停地響起,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深秋的夜,很涼!
舒言穿著單薄的裙子,一雙小腿裸露在空氣當中,深夜的涼風,一陣接著一陣地吹來,可是,她卻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冷意,隻盯著公安局大門口的方向,不停地走來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許走累了,或許是心裏太惶恐了,舒言的身子,靠在車門上,一點點往下滑了下去,最後,抱著雙膝,蜷縮成了一團,將頭埋進了雙膝間。
涼意濃濃的夜風,不斷地刮過,吹亂了舒言鬢角的發絲,吹得她渾身冰冷,可是,她卻硬是沒有絲毫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死寂般的黑暗中,用兩道強光射了過來,不遠處,有匆匆地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傳來。
縮在車門邊的舒言緩緩抬起頭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因為射過來的強光,讓她不適地眯起了雙眼。
當腳步聲越來越近,昏暗的燈光下,當那道再熟悉不過的挺拔欣長的身影從公安局裏走出來,躍入她眼簾的那一瞬,她一顆幾乎仿佛被暫時冰凍了的心,霎那間便複活了。
“四叔!”
就連一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此刻,都閃耀著無比澄亮的光芒。
站起身來,舒言想要朝傅珩堯撲過去,可是,一雙腿麻的利害,根本就動不了,她一動,整個人便朝地麵撲去……
雖然舒言的聲音很輕很弱,但是,在這死寂般的黑夜裏,傅珩堯卻聽得格外清晰。
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蜷縮在車門旁的舒言,在她站起來的同時,他便箭步朝她走了過去。
就在舒言要撲向地麵,摔倒的那一刻,一雙溫暖又有力的再熟悉不過的大掌,及時伸了過來,圈住了她的腰肢,將她一把抱進了懷裏。
“四叔。”
舒言緊緊揪住傅珩堯的衣襟,貼進他溫暖又寬闊的胸膛裏,感受著自己熟悉的一切,甚至是還沒來得及站穩,便迫不及待地抬頭去看他,低聲喚道。
傅珩堯抱緊她,讓她整個人都緊緊地依偎在自己的懷裏,然後低頭,深邃的眸光,沉沉地落在她的小臉上。
“等多久了?”
舒言笑,此刻,她的整個世界,都是絢爛的。
“聽說你被帶走,我就馬上過來了。”
傅珩堯好看的眉宇,倏地緊擰了一下,幽深的黑眸裏,溢出心疼與憐惜來,低沉的嗓音裏,帶著責備地問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舒言搖頭,笑的像個珍愛的寶貝失而複得的孩子。
“現在是淩晨四點多了。”
“是麽,原來我等了那麽久了。”
傅珩堯擰眉,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往不遠處的黑色邁巴赫大步走去。
邵東哲見到,趕緊來到後座的車門邊,拉開了車門。
傅珩堯誰也不多看一眼,抱著舒言,徑直上了車。
“老板,市委老先生還在後麵,要跟他說什麽嗎?”待傅珩堯抱著舒言上車後,邵東哲站在車門旁,俯身問傅珩堯道。
這件事情,原本傅珩堯的意思,是不想驚動任何人,由著穀雨胡作非為,把事情鬧大,讓她最後自食其果。
卻不曾想,市委老先生不知道哪裏得到了消息,立刻便打電話給公安局的領導,通知放人,並且,親自趕了過來。
此刻,市委老先生的車,就在他們的車後麵,馬上就要到了。
“告訴他,這件事情,他和任何人都不需要插手,由著穀雨來就好。”傅珩堯淡淡地吩咐道。
“是。”
邵東哲點頭,將車門關上,然後,往後麵走去。
公安局辦公樓的二樓,穀雨站在窗口的位置,借著窗外昏暗的路燈,她清楚地看到,傅珩堯將一個女人,摟進了懷裏,然後抱上了車。
雖然看不清楚那個女人是誰,可是,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女人,絕對不是南琳,而是另有其人。
難道說,傅珩堯除了南琳之外,還有別的女人?!
所以說,傅珩堯碰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可就是不願意碰她,不願意給她一次機會!
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不覺間便握緊成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的肉裏,都沒有察覺。
既然傅珩堯對她如此地絕情又絕義,她又不有什麽不舍得的。
……
車內,借著車內的照明光,傅珩堯這才注意到,舒言的一張小臉紅的不正常,低頭去吻她的額頭,唇瓣才碰到她的額頭,便有燙人的溫度襲來,再去摸她的手,冰涼的可怕。
“你發燒了。”
舒言揚了揚唇角,縮進傅珩堯的懷裏。
此刻,即使身體很難受,可是,她的心裏,卻是無比幸福甜蜜的。
傅珩堯趕緊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裹在舒言的身上,然後,將她緊緊地抱進懷裏,又將車內的暖氣,調大。
“邵東哲難道沒告訴你嘛,我不會有事的。”薄唇貼在舒言滾燙的額頭上,傅珩堯的聲音裏,除了責備,更多的,是心疼。
幸好是在公安局外麵,沒有那些三教九流的小混混,要不然,他真不敢相像,舒言一個人在外麵等了大半夜,會遇到什麽糟糕的事情。
舒言側臉緊緊地貼進傅珩堯舒服的頸窩裏,有些虛弱地點了點頭,“他告訴我了,但是看不到你,我就是不放心。”
“那你就不能在車上等嗎?”
舒言虛弱地笑笑,沒有說話,而是縮在傅珩堯的懷裏,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去醫院。”
邵東哲辦完傅珩堯交待的事情,拉開駕駛座的車門,才上車,還沒來得及問去哪,便聽到他急切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透過後視鏡,看到依偎在傅珩堯懷裏,臉色紅的不太正常的舒言,邵東哲立刻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點頭答應一聲“是”,他立刻將車,往最近的醫院開去。
……
“那個女人是誰?”
公安局辦公大樓的二樓,穀雨見到錢茂然上來,直接開口問道。
“什麽女人?”錢茂然看向穀雨,有些茫然。
穀雨有些不耐煩地斜了他一眼,“不是你送傅珩堯出去的嘛,他抱上車的那個女人,是誰?”
錢茂然有些無奈地看著穀雨,輕輕地歎了口氣,卻還是如實答道,“光線太暗了,我沒有看清楚。”
“真沒有看清楚嗎?”
“小雨,……”錢茂然過去,想要去拉穀雨的手,不過,才碰到,就被穀雨厭惡地一把甩開。
“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對付傅珩堯嗎?你有沒有想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錢茂然的話還沒有說完,穀雨便像一個傲慢的女王般,高高在上的斜睨了錢茂然一眼,打斷了他,又道,“如果你怕了,不願意幫我,我不會勉強你。”
說完,她沒有再看錢茂然一眼,大步便離開了。
錢茂然看著穀雨大步離開的身影,隻得再次輕歎了口氣!
……
舒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傅珩堯那張再熟悉不安的英俊睡顏。
雖然從被傅珩堯抱上車後,她便一直迷迷糊糊地沒有清醒過,但是,她知道,在她退燒之前,傅珩堯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給她喂水喂藥,洗澡擦汗換衣服,應該是片刻也沒有休息過。
此刻,看著他安靜而沉穩的睡顏,說不出是幸福甜蜜多一點,還是心疼多一點。
這時,傅珩堯才開機的手機在餐桌上震動了起來,看到是老爺子打過來的,舒言趕緊替他拿了過來。
傅珩堯把手裏的粥碗放到餐桌上,低頭親了一下舒言的額頭後才接過手機,接通。
“珩堯,你怎麽一直關機,不知道家裏的人都在擔心你嗎?”帶話一接通,是老爺子擔憂的聲音。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說話的時候,傅珩堯拉開餐廳,握住舒言的圓潤的肩頭,讓她坐下,繼續喝粥。
舒言不敢讓自己發出聲音,很配合地坐下,拿過勺子,輕輕地喝起了粥來。
“你和穀雨,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所謂的舉報,是不是她故意指使的?”老爺子雖然不怎麽管公司的事情了,但是,並不代表他就糊塗了。
他心裏呀,跟明鏡似的。
“差不多吧!”
傅珩堯繞過餐桌,來到舒言對麵的位置坐下,看著她,伸手過去,擦她嘴角的粥漬,聲音淡淡地回答老爺子道。
“那你打算怎麽處理?”
傅珩堯勾了勾唇,再雲淡風輕不過地道,“穀雨想怎麽玩,就讓她怎麽玩,我不打算動她。”
電話那頭的老爺子擰了擰眉頭,有些困惑地道,“她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就是想糾纏著你不放?”
“或許吧!”
舒言聽著傅珩堯跟老爺子說話時那樣滿不在意的語氣,不禁抬起頭來,含著一口粥,定定地看著他。
傅珩堯伸手過去,掐了掐她的鼻梁,用眼神示意她趕緊喝粥。
“那你到底還打不打算跟穀雨在一起?”
“十三年之前我就沒這個打算了。”
“那你當年還替她頂罪?!”
傅珩堯笑了笑,沒說話。
傅珩堯沒說話,電話那頭的老爺子又嘀咕道,“這個穀雨還真是個會搞事的女人,當年開著你的車撞死了一對夫妻,慌裏慌張地就逃了,搞了個肇事逃逸,要不然,哪裏非得要負上刑事責任!如今,她還不知好歹,利用她老子的關係和權利,胡作非為,隨意誣陷,真不知道穀家怎麽就生出個這樣的女兒來。”
“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你們不用操心。”
老爺子一聽傅珩堯這對他這個老子不溫不淡的態度,有些來氣,氣哄哄地道,“你自己惹的挑花債,當然你自己來處理,你還想我這個老頭子出麵嗎?”
“……”傅珩堯看著對麵的舒言,麵不改色地道,“不需要!沒其它事我掛了。”
話音落下,他也不等那頭老爺子的反應,便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將手機放到一旁,端過一旁的舒言給他熱的牛奶,喝了起來。
舒言看著他,真的挺無語了!那好歹也是他親爹,他就這副態度。
不過,從她第一次見到傅珩堯開始,他對誰,都是這個太態度。
“你好像惹爺爺生氣了?”
雖然前麵老爺子說的那些話,舒言一個字也沒有聽到,但是最後老爺子吼的那句,舒言大約聽到了一些。
傅珩堯瞥她一眼,放下牛奶,拿去刀叉開始吃東西,一邊切著培根一邊淡淡地道,“他要生氣是他的事,你瞎操心什麽?”
“……”
舒言斜他一眼,直接氣鼓鼓地低下頭來喝粥,不理他。
看著舒言那副大口大口往嘴裏塞粥一副生氣包的樣子,傅珩堯不禁有些好笑,伸手過去,曲指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你生氣啦?”
舒言抬起頭來瞪他一眼,“我生氣是我的事情,你瞎操心什麽?”
傅珩堯,“……”
看著舒言那一副又低下頭去,兀自氣鼓鼓地大口喝粥的樣子,傅珩堯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刀叉,起身繞過餐桌,來到舒言的身邊坐下,然後一雙大掌扣住她纖柔的腰肢,直接將她拎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下巴擱在她的削肩上。
“真生氣了?嗯——”
舒言回頭看他,確實有點生氣。
但是她生氣,不是因為他對老爺子不鹹不淡的在態度,而是他和穀雨之間,牽扯不清的關係。
“你和穀雨,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她直接開口問了。
傅珩堯低低地笑了,直接拎著舒言,轉了一個身,改由和他麵對麵麵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原來你不是在生氣,你是在吃醋?”
舒言緊抿著唇角嗔他一眼,“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傅珩堯頭壓過去,啄她的鼻尖,“想聽?!”
舒言點頭!
傅珩堯看著她,揚唇一笑。
其實,他相信,就算他不知道舒言,總有一天,穀雨也會找到舒言,把他和她之間的那點事,在無限倍的渲染下,說給舒言聽。
與其這樣,不如他先告訴舒言。
“穀雨和雲廷是表兄妹,我二十歲那年,穀雨來S市市玩,雲廷把她帶了出來,介紹我們大家認識。”傅珩堯看著舒言,緩緩開了口。
這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提起他和穀雨的過去。
舒言雙手攀上傅珩堯寬闊的雙肩,一雙無比澄亮的眸子亦是格外安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一回生,二回熟,一起玩了兩次之後,雲廷告訴我,穀雨對我有意思,問我怎麽樣?”說著,傅珩堯勾唇笑了笑,抬手把玩起了舒言微卷的長發,“我當時還沒有交過女朋友,看到穀雨人長得挺漂亮,大家也都說我們是天生地造的一對,就答應了,讓她做我女朋友。”
舒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傅珩堯長指卷起她的發絲,一圈一圈往上卷,看著她,又是一笑,才接著道,“我和穀雨,雖然有了男女朋友的名份,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少,絕大部分時間,是她在北京,我在國外。”
“那你們就隻是單純的男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什麽也沒有幹過?”舒言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
傅珩堯看著她,笑,曲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想我們之間幹過些什麽?”
舒言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牽牽手,接個吻,算不算正常?”傅珩堯看著舒言,不答反問。
“那你們沒有……?”
“上?!”
舒言咬唇,點頭。
“有過那麽一次。”
好吧!
舒言垂下雙眸,眼裏,明顯劃過一抹黯然。
但是,她都是結過婚的女人,她又怎麽能要求,傅珩堯一個三十四歲的正常男人,能沒有跟別的女人睡過呢!
這樣,豈不是太無理取鬧了嘛!更何況,她是後來者,怎麽能計較他以前的那些事情。
傅珩堯笑了笑,並不解釋其實那一次,是他喝多了,穀雨在他的身上,使盡了渾身的解數,都沒有任何的作用。
“那後來你們為什麽又分了?”舒言又問道。
“她看到我在酒吧裏跟其她的女人鬥酒,吻了那個女人,一氣之下,就開著我的車跑了,然後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傅珩堯說的雲淡風輕,可是,舒言清麗的眉心,卻倏地緊皺了起來,她不傻,自然能聯想到什麽。
“就是我剛被帶回傅家時的那場車禍嗎?”
傅珩堯點頭,默認了舒言的猜想。
此刻,舒言看著傅珩堯,終於明白,為什麽她剛被帶回傅家的那天,在家裏睡了一覺醒來的傅珩堯,聽說車禍之後,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去了警局自首。
“開車的是穀雨,撞死人的也是穀雨,坐了三年牢的那個人卻是你?!”
傅珩堯再次點頭,“兩條人命,卻肇事逃逸,當時已經滿城皆知,不是錢和權勢可以擺平的。”
舒言不解,“那你為什麽要為替穀雨頂罪?是因為太愛她了嗎?”
“才不是!”傅珩堯又曲指,一記重重的爆栗賞在她的額頭,算是懲罰,“穀雨當時發生車禍,她自己也傷的不輕,再加上,她是穀鳴唯一的女兒,當時穀鳴的權勢地位,正處上升期,如果有心之人抓住穀雨的事情大做文章,對他勢必會有影響。”
舒言不敢相信,但是傅珩堯話裏的意思,又很明顯了。
“所以,是穀為了自己的權勢地位,讓你替穀雨去頂罪的?!”
“也不全是!穀雨是他唯一的女兒,做為父親,他當然不希望女兒的一生,就此徹底毀了。”
舒言真的不敢相信,當年的那場車禍,是穀雨所為,而傅珩堯,卻隻是一個替罪羔羊。
“那你當時是怎麽想的?”
看著舒言那震驚又困惑的神色,傅珩堯不禁輕笑一聲,回答道,“車是我的,穀雨發生車禍,多半原因也確實是因為我,再加上,我當時也正想跟她分手,卻找不到理由。”
舒言咬著唇角,氣惱地瞪著他,但是她那雙澄澈的雙眸裏,更多的,是心疼,是敬佩,是愛慕。
她不明白,既然傅珩堯根本不愛穀雨,那為什麽卻舍得用三年的光陰,和一輩子的名聲去替穀雨頂罪。
要知道,車禍撞死人坐牢三年的這一筆記錄,會一輩子都跟隨著傅珩堯,無法抹掉。
或許,這就是傅珩堯,這就是他做為一個男的勇氣與擔當吧。
“然後呢?”
說著,舒言的眼裏,莫名地便氤氳起了一層淡淡的水汽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