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你愛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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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遠集團辦公大樓。
傅珩堯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第一件事情,便是吩咐邵東哲安排飛機,下午五點左右的樣子,起飛直接飛去中國北京。
雖然他確實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帶舒言回去,但他了解舒言,知道她想回去,絕不僅僅隻是因為宣老爺子的事情,況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他們夫妻之間,有了間隙。
家裏,因為要陪著傅沁瑤,所以,中午的時候,舒言沒有去宏遠跟傅珩堯一起吃午飯,也沒有再打電話給。
不過,她並沒有生傅珩堯的氣。
當初來法國,就是她要求的,這個時候,傅珩堯不讓她回去,自然不是他真的狠心,她知道,是他不想看到她再有任何的危險,哪怕是出一點點事。
但是事實上是,夾在傅珩堯和傅沁瑤兩姐弟之間,她確實是有點為難的。
更何況,從心底裏,她也確實是不希望宣老爺子因為對她和她母親的愧疚,病情再繼續糟糕下去。
宣老爺子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不應該以這樣的原因和方式,就這樣離開這個人世。
下午的時候,看到宣茵坐立不安,越來越焦慮的神色,舒言甚至暗暗地想,如果傅珩堯真的不同意,那她自己跟著傅沁瑤去一趟北京,見了宣老爺子後,辦了她該辦的事情後,再盡快趕回來就好。
她身邊有樓小菁在,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言言,要不然,你再打個電話給珩堯,跟他好好說說吧?”快下午三點的時候,傅沁瑤實在是等不下去,又催促舒言道。
舒言遲疑一瞬,最終開口道,“三姐,要不然,我現在讓人訂機票,我跟你回去一趟吧?”
“你是說,你一個人跟我去一趟北京,不管珩堯?”傅沁瑤微微驚訝地道。
舒言點頭,淡淡一笑道,“珩堯他很忙,應該抽不開身。”
“那這樣也行,那你讓人趕緊訂機票吧,最多到時候,我再送你回來。”傅沁瑤點頭道。
“好。”
“你們想幹嘛,當我是死人嗎?”舒言的話音一落下,門口,便傳來一道格外臭格外沉的聲音。
舒言錯愕地朝門口望去,當看到傅珩堯那張又黑又臭的俊臉時,立刻便心虛了。
“珩堯,你回來的正好,我……”
“三姐,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傅沁瑤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傅珩堯一記冷冽的眼神便橫掃了過去,冷冷地嗤了她一聲。
傅沁瑤,“……”
舒言,“……”
傅珩堯掃了傅沁瑤一眼之後,冷冽又威武的兩道眸光,又掃向舒言,同樣冷冷地道,“小寒,你跟我上來。”
說著,他完全不等舒言,自己一個人徑直大步往樓上走。
“……”
舒言看一眼身邊的傅沁瑤,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地,乖乖地跟在傅珩堯後麵,上了樓。
跟著傅珩堯來到他的書房的時候,傅珩堯正在收拾書桌上的文件,舒言進來,他也不看她,隻繼續低著頭,將收拾好的文件,往文件袋裏裝。
舒言也不說話,隻走到他的書桌前,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先開口。
她知道,他很生氣,非常的生氣!
在他生氣的時候,她需要做的,就是裝無辜,裝可憐,一副任由他宰割的表情就好。
這一招,百試不爽。
傅珩堯收拾好幾份重要的文件,然後將文件袋往書桌上一甩,坐到大班椅裏,整個人懶懶地靠進去,這才掀眸,看向對麵的舒言。
舒言一雙澄亮又無辜的大眼睛同樣看著他,輕咬唇角,繼續不說話。
“小寒,在你心裏,是不是我這個老公,是最沒有份量,最不要緊的呀?”
舒言搖頭,“我從來沒有這麽認為過!為什麽你要這麽覺得?”
傅珩堯繼續涼涼地覷著她,問道,“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舒言咬著唇角,弱弱地問他,“哪句?”
“你說哪句?”
舒言垂下雙眸,忽然間就不說話了,那低眉順眼的姿態,像極了一個犯了錯,在虛心接受家長批評教育的孩子。
傅珩堯最是看不得她這樣,眉峰輕攏一下,立刻便心軟了。
“過來!”
舒言抬眸看他一眼,沒動。
“真不過來?!”傅珩堯挑著眉梢看她,低沉的嗓音裏,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為什麽每次都是我過去,不是你過來?”
雖然知道,這次真的是自己做的有些不對,也知道,不應該再繼續惹傅珩堯生氣,可是,卻不知道是哪裏突然冒出來的火氣,舒言突然間便一臉倔強地瞪著傅珩堯,相當不滿地道。
傅珩堯亦是看著她,兩個人這就樣,安靜地看著彼此,誰也沒有再說話。
足足五六秒之後,在舒言倔強的眼神下,傅珩堯不禁唇角微勾,率先敗下陣來。
他起身,走到舒言的麵前,長指挑起她的下頷,剛才那一臉的冷冽,早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間的溫柔與寵溺。
“怎麽,你還生氣啦?!”
“我知道,你不想我回去,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原本就是我自己先要求你來法國的,我沒有立場先要求你,又帶我回去。”舒言垂眸,不去看傅珩堯,繼續道,“但是,這次,我想回去,不止是因為宣老的原因,還有柯珂,聽說,她拒絕交待那些文物的來曆,把所有的責任,都扛到了自己的身上,還有就是……”
“好了!”舒言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卻突然被傅珩堯打斷。
他改用雙手,捧起她紅潤潤的小臉,低頭,去啄她的鼻尖,看著她,原本涼涼的目光,也變得無比灼亮道,“你想回去,那我們就回去,你不需要給我這麽多的理由。”
舒言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眶突然就酸澀的厲害,“老公,……”
“剛才不是還很剽悍很理直氣壯嗎?怎麽?這就感動了?”
舒言忽地就笑了,“我哪有‘剽悍’?明明是你剛才的樣子,好嚇人!”
傅珩堯幹燥又略微粗糲的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過她如凝脂般的臉頰,“那我嚇到你啦?”
舒言點頭,一雙眸子,澄亮瀲灩,撒嬌道,“以後,不許在我麵前說‘死’字,半個字都不行。”
傅珩堯掐她的鼻子,“你以後若是再瞞著我幹什麽事情,我就真的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舒言撇嘴,瞪他,“隻要你舍得!”
傅珩堯擰著眉頭睨著她,賞她一記爆栗,“怎麽,你還有恃無恐了,是吧?”
舒言一笑,墊起腳尖,去親他的下巴,忽然牛頭不對馬嘴地來一句,“老公,我愛你!”
傅珩堯看著他,那雙深邃的黑眸,忽然就愈發灼亮了,語氣裏卻是帶著不滿地道,“你愛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還挺多的吧?”
舒言笑,再次墊起腳尖,主動吻上他的唇,模糊道,“但是我最最愛的人,隻有你一個……”
傅珩堯勾唇,笑了,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迫不及待地加深了這一個吻……
……
北京,穀家。
截肢後,穀雨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後,終於出院回家了。
去接她出院的,除了她的母親肖美芳外,還有錢茂然。
雖然穀雨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殘疾人,沒有了一條腿,原本的容貌也毀了,而且,還是個癮君子,雖然毒癮暫時是戒掉了,但是誰也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又發作了。
可是,錢茂然就像中了邪一樣,不管他的父母怎麽勸說,也不管穀雨變成什麽樣子,都對穀雨不離不棄,並且願意娶她為妻。
對此,肖美芳也是深深被之感動,對錢茂然這個準女婿,是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欣賞了,簡直當成了親兒子一樣。
“媽,我想回房間去。”
回到家裏,肖美芳和錢茂然甚至是來不及坐下,穀雨開口道,而且,話落,她便轉動輪椅,往樓梯口的方向去。
“小雨,我抱你上去吧!”錢茂然見到,趕緊跟了過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穀雨果斷拒絕,然後,伸手從保姆手裏,拿過自己的拐杖。
她雖然一條腿沒了,可是,另外一條腿卻還是完好的,用拐杖,完全可以自己走。
“小雨。”隻不過,穀雨還沒有站起來,便被肖美芳叫住,她趕緊過去,笑著對穀雨解釋道,“小雨,你現在還沒有完全好,為了方便,媽把你的房間換到樓下來了,就拐角那一間,都是按照你樓上的房間布置的,你去看看。”
穀雨倏地回頭,瞪向肖美芳,“我不換,我要住我原來的房間。”
“好!好!好!”見到發怒了的穀雨,肖美芳即刻便妥協了,安撫道,“你說不換就不換,你想住哪間就住哪間。”
“老先生,您回來了!”這時,門口傳來保姆恭敬的聲音。
幾個人回頭朝大門口的方向望去,還真是穀鳴回來了。
肖美芳也顧不得女兒了,立刻便朝穀鳴走過去,好奇地問道,“阿鳴,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穀鳴看了肖美芳一眼,然後,又看向穀雨。
穀雨原本還一臉怒氣,但是,在知道穀鳴回來的那一刻,便全部收斂了。
“小雨,既然你已經出院了,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為你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肖美芝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看著穀鳴,不可思議地道,“阿鳴,小雨今天才出院,你想幹嘛?”
穀鳴怒瞪向肖美芳,沒好氣地道,“她搞出那麽大的事情,好幾條人命,難道,就不應該負責嗎?”
“可是那不是小雨的錯呀,小雨也是被人利用的呀,況且,事發的時候,小雨神智不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再說啦,該賠償的,該道歉的,我們不是都賠道歉了嘛,現在也沒有人告我們小雨,為什麽你還要堅持,非得讓小雨去蹲大牢?”明白過來穀鳴的意思,肖美芳立刻便急紅了眼,不由爭辯道。
“她又不是一個孩子,她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難道沒有人再告她,她犯了這麽大的錯,就不需要承擔責任了嗎?”顯然,穀鳴也生氣了,語氣,也相當不善。
如果說,十幾年前的那起車禍,穀雨還不董事,可是,十幾年後的今天,他穀鳴絕對不可能再選擇為她遮羞。
更何況,那個受到傷害的人,還是他的親外孫女和外孫女婿。
穀雨看著穀鳴,那垂在身側,沒有人看到的那隻手,慢慢地握緊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
錢茂然站在一起,看著這一幕幕,沒有說話,因為他清楚,穀鳴和肖美芳說話,還沒有他插嘴的份。
“阿鳴,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說著,肖美芳的眼淚便滑了下來,無比失望又難過地道,“難道你自己沒有看到嘛,小雨已經沒有了一條腿,你怎麽能忍心,讓她這個樣子,一個人去大牢裏麵?”
“那是她自己犯下的錯,一年的刑期,已經夠輕了!這一年,她必須給我去監獄裏,好好反省反省。”說著,穀鳴大手一揮,命令身後的警衛員道,“來人,帶小雨去機場,送她去S市市。”
S市市相關的部門,已經對車禍進行了取證調查,在證實穀雨確實是受人指使,而且服用了大量毒品,神智並不清醒的情況下,才導致車禍發生的。
再加上事後,穀家配合處理事故的態度良好,所以,S市市司法機關判定穀雨有期徒刑12個月,待其傷好出院後,便立刻執行。
兩名警衛員得到命令,立刻點頭答應了一聲“是,老先生”,然後大步朝穀雨走過去。
“站住!”不過,兩名警衛員才進到屋子裏,就被肖美芳給攔住了,她怒瞪著穀鳴道,“阿鳴,你不能這樣,我不同意你這麽做。”
“伯父,您看小雨的身體才恢複一些,是不是能緩幾天?”錢茂然也開口,求情道。
“不行,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說著,穀鳴又瞟一眼警衛員,沉聲道,“還不帶小雨走。”
“是,老先生。”
“阿鳴,……”
“媽,你不用求他了,我跟他們走就是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去的,早進去了,我還能早點出來。”見穀鳴鐵了心,穀雨反而笑著道。
因為她心裏清楚,如果她今天不順了穀鳴的意,隻怕,他是又要不認她這個女兒了。
穀鳴臉色沉沉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的目的,自然不單純隻是為了懲罰穀雨,最主要的,他是想讓穀雨能在監獄裏好好想清楚,自己過去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有價值,是不是真的值得,希望她能通過這一年的牢獄生活,醒悟過來,改變自己。
“小雨,……”
“媽,你放心吧,我沒事的。”說著,穀雨又看向一旁的錢茂然,“錢茂然,拜托你,這一年,替我好好照顧我媽。”
錢茂然點頭,“我知道!我等你回來。”
穀雨嘴角微扯一下,眼裏,劃過一絲感激,然後,自己拄著拐杖,轉身,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
看著穀雨被帶走後,穀鳴不由深歎了口氣,眉頭,也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阿鳴,為什麽你就非得這麽狠心呢?”肖美芳看著消息在視線裏的車影,淚眼婆娑地問穀鳴道。
穀鳴看她一眼,無奈地搖頭,質問道,“小雨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你究竟還想護著她到什麽時候,難道,你就希望她一輩子都執迷不悟下去,等以後,再闖出更大的禍事來?”
肖美芳看著他,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
這時,穀鳴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是宣霖找過來的。
“穀老,言言回來了,現在正在從機場來醫院的路上,您要不要過來一趟?”
穀鳴一喜,“她一個人嗎?”
“不是,珩堯也一起回來了。”
“好,我馬上去醫院。”
掛斷電話,穀鳴甚至是來不及跟肖美芳說什麽,立刻便吩咐警衛員備車,然後大步往車旁走去。
“阿鳴,你去哪?”
“去醫院,看宣大哥。”
當舒言和傅珩堯的飛機降落在機場的時候,已經快北京下午六點了。
下了飛機,傅珩堯問她,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或者先去酒店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再去醫院看宣老爺子。
舒言搖頭,“不用了,還是先去醫院吧,這樣,晚上我睡的也安心。”
傅珩堯不禁一笑,“好,那就先去醫院。”
北京的交通,最是糟糕,更何況,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從下午六點,到七點半,原本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便能到醫院的,可是,因為塞車,他們卻硬是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車窗外,北京華麗璀璨的夜景,穆山崢續被點亮,照耀了整個黑沉沉的夜空,舒言側頭,看向窗外,因為有傅珩堯的陪伴,她的心裏,很踏實,很安穩,可是,同樣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在她的胸腔裏,不斷地縈繞,盤旋。
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母親的身世,竟是那般的顯赫,更加沒有想過,當她的親人出現的時候,她會是怎麽的心情!
激動,抑或是興奮,感激!
可是,當她所有的親人,真的一下子全部冒出來的時候,她心裏,滿滿的卻全都是排斥跟厭惡。
早知道一切都會以這樣狗血的方式上演,她情願,這一輩子,都不要找到她的親人。
可是,血緣這種東西,就是一種奇妙的存在,它斬不斷,洗不清,也去不掉。
即使她不想認穆山崢這個父親,穀鳴這個外公,還有宣朔楠這個舅公,可是,她的心裏,卻無法像對待陌生人一樣,無視他們的生死。
或許,這就是血緣,任何時候,它的濃度,都大於水。
“啊!”
忽然,舒言輕呼了一聲,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
“怎麽啦?”正低頭在研究一份資料的傅珩堯聽到,趕緊抬起頭來,急切地問道。
舒言有些難受地看向他,回答道,“可能是坐太久了,我的腿抽筋了。”
“隻條腿?”
“左邊。”
傅珩堯放下手中的資料,立刻伸手過去,大掌握住她的左腿,慢慢抬起,然後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另外一隻大掌握住她左腿的小腿肚子,開始輕重有度地幫她按摩起來。
“醫生開的鈣片,帶了嗎?”傅珩堯一邊格外認真地給她按摩,一邊問道。
“沒有,忘記了。”
傅珩堯掀眸睞她一眼,又繼續給她按摩著。
“好點了嗎?”按摩了大概三四分鍾之後,他才抬上頭來問道。
舒言點頭,“好了,沒事了!”
傅珩堯又按了一會兒,這才將舒言的左腿從自己的大腿上放了下來,然後,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直接吩咐前麵的司機道,“把車靠路邊停下來。”
司機看了一眼路邊,雖然現在他們駛過的路段,路邊根本不允許停車,可是,司機卻還是乖乖地點頭,很快便將車靠路邊停了下來。
“走吧,我們下車。”
待車停穩,傅珩堯直接牽著舒言,要下車。
“幹嘛去?”
傅珩堯睨她一眼,“腿都抽筋了,你還想繼續坐在裏麵嗎?再說,現在都七點半了,你一點不餓?”
舒言,“……”
好吧,她確實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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