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帝銳利的目光從蕭耀霖臉上，轉移到蕭瑾軒身上，他的臉色沉沉，眼底藏著蓬勃的怒意。

    他安插的眼線，其中之一正是蕭瑾軒。

    從蕭耀霖投靠長孫琮開始，這步棋就已經埋下了，不過不同的是，蕭瑾軒曾經為蕭府的人求過情，希望將功補過。

    天璽帝麵上不動聲色，問蕭耀霖，“你兒子如何自作主張？”

    蕭耀霖當即道：“是他私下和大皇子聯係，微臣對造反的事一無所知，一切都是他借用微臣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

    “蕭瑾軒，你父親說的可是事實？”

    蕭瑾軒還沒說話，蕭瑾成就連忙道：“皇上，草民也可以作證，父親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蕭瑾軒一人所為。”

    華明月在旁聽著，覺得這蕭府甩鍋的做法不要太明顯，簡直漏洞百出，隻要蕭瑾軒不鬆口，誰也冤枉不了她。

    華明月站出來道：“皇上，臣女有件事要請您饒恕。”

    天璽帝此刻糟心得不得了，見華明月終於開口，眸中難得的露出淡淡笑意，“你想跟朕說什麽？”

    “臣女未經皇上許可，就從天牢裏救走了蕭瑾軒的母親唐氏。唐氏重傷，但如今已經無恙，正在太醫院休息。”

    天璽帝皺眉，“這唐氏為何會受傷？”

    皇上大叔真上道，他怎麽會不知道唐氏的事，分明是有意配合自己。

    華明月也故作茫然道：“臣女也不清楚，不過臣女去天牢的時候，聽到唐氏正在跪求蕭尚書，希望他放過蕭瑾軒。臣女也不知道，究竟是放過什麽。”

    蕭瑾軒目光複雜地看著華明月，她故意當眾說母親無事，是不希望自己替蕭府頂罪。

    可他……要辜負她了。

    蕭瑾成則萬分激動，“她胡說八道，擅闖天牢，應該治罪才對！”

    蕭耀霖也道：“皇上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微臣的兒子蕭瑾軒。”

    天璽帝沉吟。

    其實在華明月跟著長孫淵來的時候，他就在疑惑她為何而來，卻原來是為蕭瑾軒求情來的。

    莫非，華明月這鬼丫頭真正心儀的是蕭瑾軒？

    恐怕差不離。

    天璽帝道：“蕭瑾軒，你怎麽說？”

    蕭瑾軒挺直腰背，垂眸恭敬道：“皇上，微臣不負聖恩，終於查出與大皇子勾結的餘孽，這些餘孽都是蕭尚書親口告訴微臣的，絕無錯漏，請皇上聖裁。”

    蕭瑾軒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皆是震驚，除了長孫淵。

    華明月愕然後很快恢複平靜。

    蕭耀霖不敢置信地指著蕭瑾軒，“你、你……”

    蕭瑾軒神色平淡，“蕭尚書，這些餘孽都是你親口告訴我的，難道有錯嗎？”

    蕭耀霖捂住劇痛的胸口，臉色煞白，蕭瑾成一時間理不清楚關鍵，隻能扶住蕭耀霖，手足無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長孫琮大笑，再次對天璽帝磕頭，“父皇英明，兒臣心服口服！”

    天璽帝冷冷道：“即日起，大皇子貶為庶民，禁足白馬寺，終身不得出，押下去！”

    長孫琮恭敬地磕了兩個頭，站起身轉身離去，對不斷朝他求饒的以往追隨者不看一眼。

    蕭耀霖等人隨即也因為過於失態被押下去，跪著的人隻剩下蕭瑾軒，和最新抓到的餘孽段學士等人。

    天璽帝道：“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長孫文眼見其中有他們的人，想開口，卻被淑皇後和周太傅摁住，今日的場麵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盡棄。

    誰也不知道，天璽帝究竟了若指掌到什麽地步。

    “父皇，兒臣有話說。”長孫淵從中突然站了出來。

    “太子想說什麽？”

    長孫淵道：“據兒臣所查，段學士編撰的策論，並非為助大皇兄謀反，而是作為國子監的文書使用。此事在禮部可查到記錄，正是在大皇兄負責禮部的期間。”

    長孫墨從偏殿走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長孫淵說這個，才明白他突然讓自己查禮部記錄的原因。

    也不知道二皇兄圖什麽，這老頑固段學士可是皇後的人。

    天璽帝道：“段學士，太子所說可屬實？”

    “確為事實，可此事也是因為微臣糊塗，沒有早日看破大皇子的野心，所以裏頭寫了對皇上不利的事情。”

    段學士的話落音，長孫墨便走出，將那本策論交到天璽帝手中。

    長孫墨拿過來幾本，華明月見有多的，便自己拿了一本過來看，才明白段學士的意思。這策論裏頭，竟然著重強調了“立嫡立長”的重要性。

    長孫淵見華明月的小腦袋在旁邊一點一點的，沒忍住，故意逗弄著輕嘲問：“你看得懂？”

    華明月別了他一眼，“小看我。”

    “本太子差點忘了你識字。”

    “是才女，謝謝。”華明月沒好氣地將策論合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跟你進宮了。”

    長孫淵知道她這話指的不止是段學士，還包括蕭瑾軒，“這就是報應。”

    華明月認罵，誰讓她進來之前要得罪小心眼的太子爺呢。

    “太子，這書你也看過？”

    “是。”

    天璽帝點頭，將書合上，“立嫡立長是開國太祖所說，你寫的也沒有錯，隻是如今不合適罷了。你就回去反省吧。”

    段學士跪著，磕頭，“微臣這就告老還鄉。”

    天璽帝擺擺手，段學士起身退下。

    殿內其它參與造反的人就沒有段學士的好命了，直接除去官職，全部交給刑部審理裁決。

    天璽帝道：“太子，你最近做事越發穩妥，深得朕心，刑部從今日起，就交由你負責吧。”

    “是。”

    淑皇後和周太傅等人緊皺眉頭，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太子就掌握了刑部和禮部，還剪除了他們不少勢力。

    已經成為勁敵。

    天璽帝看向唯一還跪著的蕭瑾軒，“蕭瑾軒，你起來吧。你曾經跟朕說過，想繼續待在太醫院，如今可有改變主意？”

    蕭瑾軒低聲道：“微臣想要幾天的時間考慮，懇請皇上成全。”

    天璽帝同意，蕭瑾軒暫時退下，卻至始至終不敢抬頭看華明月一眼。華明月見天璽帝假警目光重新投向淑皇後和長孫文，知道接下來要處理皇家家事，便也主動退下。

    華明月走出大殿，想著剛才長孫淵示意讓她等他的眼神，覺得如果就這麽直接出宮，指不定得怎麽得罪他。

    不對，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優柔寡斷的？

    等候在外的王常走過來，笑著道：“華小姐，國公府的人正關在刑部大牢，您要無聊的話，不如去觀賞觀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