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當日，天璽帝率領宮中眾人浩浩蕩蕩前往北邙山。

    長孫淵、長孫文和長孫墨騎馬跟隨在側，太後和靜妃，以及華明月和葉紫馨等女眷，則坐在轎中。

    行轅所經過的地方，萬民跪拜。

    太後看著街道兩旁紛紛跪著的百姓，對身後的人道：“靜妃啊，你看看，這百姓們隻要安居樂業就滿足了，能做到這點，就能稱為盛世明君。”

    靜妃微笑道：“皇上就是位盛世明君。”

    太後點頭，卻又歎了口氣，“可是有人不想他當。靜妃，你知道為什麽哀家指名要你隨駕嗎？”

    靜妃道：“是因為皇後昨夜身體突發不適，無法隨駕，所以太後才讓臣妾來的。”

    太後搖頭，“這後宮裏，就屬你的心思最為純淨，三皇子在你的教導下也是好的。哀家聽說，他跟太子的交情不錯？”

    靜妃微怔，複又笑了笑，“墨兒一直覺得日子清閑，最近皇上終於讓他做了禮部侍郎，他是說過，多虧太子提點。”

    太後淺笑，“你心裏明白就好。”

    “臣妾知道，這些年宮裏多虧太後和太子照拂。”靜妃在宮中從來不爭不搶，卻穩坐四妃之位，她不會傻到認為是憑自己的運氣或皇上薄情的寵愛。

    太後點頭道：“此次祭天若是順利，自然最好，否則你和哀家要好好勸勸皇上。”

    靜妃低眉順目，輕聲道：“臣妾明白。”

    長孫墨騎著馬在轎外，透過飄起的簾子看到靜妃低下的頭緊緊皺著眉頭，雙手也攥著，顯得緊張又恐懼，不由得擔心起來。

    趁著靜妃回到自己馬車的時候，長孫墨輕聲問：“母妃，您沒事吧？”

    靜妃抓緊長孫墨的手，低低的聲音緊繃，“墨兒，一會兒你就跟皇上說身體不適，先回去，知道嗎？”

    “為什麽？”

    靜妃正要再叮囑，柯總管突然走過來，對長孫墨著急道：“三皇子，太子爺有些不舒服，想換頂轎子。”

    長孫墨當即心急道：“走，我隨你去看看！”

    靜妃眉頭緊皺，憂心忡忡地看著長孫墨的背影。此次祭天，即便是她這個旁觀者都能感受出內裏的波濤洶湧，再想到皇家慣有的骨肉相殘，她是真擔心長孫墨在不知情下，成了頂罪的替死鬼。

    長孫墨以禮部侍郎的身份，帶著柯總管安排好坐轎，親眼看著長孫淵坐進去，“二哥，你沒事吧？”

    長孫淵淺笑，慵懶地靠在轎子裏，“騎馬太累，不如轎子舒服。”

    長孫墨無奈笑著道：“你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怎麽了。”

    “我想休息，到了再叫上，路上別讓任何人來煩我。”說完，長孫淵深深地看著長孫墨。

    長孫墨本不當回事，但在看到長孫淵別有深意的目光後，心中頓時明白這是個暗示，但無論太子哥要做什麽事，他都絕對支持。

    長孫墨故意大聲道：“你就好好休息吧，有我在，保證誰都不會打擾你。”

    長孫淵笑了笑，放下簾子。

    長孫墨重新騎回馬上，對上靜妃透過出來的擔憂目光，他輕輕搖了搖頭。靜妃心中歎了口氣，一時不便再多說什麽。

    長孫文直覺有點不對，騎馬靠近道：“三哥，太子沒事吧？”

    “沒什麽事，不過不想讓人打攪而已。”

    長孫文點頭，但他注意到，從這之後長孫墨一路騎馬跟在太子的轎旁，不讓任何人輕易靠近。

    而坐在轎子裏的葉紫馨則覺得今日的華明月格外安靜，像是換了個人。

    沒多久，一支穿著便服的小隊伍在小路出現，他們腳下是天璽帝的行轅。

    華明月穿著自製的迷彩緊身衣，重新體會了久違的特工生活，而長孫淵則認為身上的衣服不倫不類，花花綠綠其醜無比，但是自己的女人讓穿的，也就勉強接受吧。

    華明月道：“你早知道人在北邙山？”

    “嗯。但我帶人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其實長孫淵先是搜遍了宮中的枯井沒有收獲，再通過宮中內應詳查，才推斷出在北邙山的。

    華明月點頭，所以長孫淵才會想出扮鬼的方法，逼蘇晨霜親自帶路。

    “主子，皇後的人就在前方。”流雲探後來報。

    “走。”

    如果順利的話，他們還趕得上祭天。

    華明月跟長孫淵悄悄跟在皇後的人後麵，但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帶隊的居然是蘇家總管蘇海成。

    這蘇白露曝屍在外，難道還有蘇家人參與？

    蘇海成一臉著急催促著隊伍，不過半個時辰，一行人就在一個洞穴門口停下，見左右無人，他們點燃火把進了山洞。

    長孫淵的臉色從一開始就不好，此時更是沉冷至極，如凍結的湖麵布滿洶湧。

    華明月看了他一眼，判斷裏麵的人已經走出距離，便下令，“跟我進去。”

    但長孫淵卻拉住她的手，自己走在前頭。

    洞內的空氣潮濕但並不難聞，走入不到十步，便發現了兩具已經化為白骨的屍體，兩具屍體並排，像是睡著死去的樣子。

    華明月蹲下身看了看，道：“從骸骨來看，這是一男一女，死了應該有十年以上的時間，死亡原因是頭骨碎裂。”

    長孫淵意外，“你能看出來？”

    華明月點頭道：“屍體能說的話有時候比活人多。”

    長孫淵眸中閃過一抹光芒，一個新的計劃在他腦海中成型，但前提是今日要能找到母後的屍骨。

    突然，洞穴內傳來流凡激動的聲音，“主子，找到了！”

    長孫淵當即站起身，快步走進洞穴內。

    華明月正要起身，餘光卻又發現那具女性屍骨的手指骨有磨裂的痕跡，像是生前曾經鮮血淋漓地試圖從哪裏爬上來過。

    這是怎麽回事？

    華明月腦海裏有個念頭閃過，但來不及捕捉，就聽到流雲返回來找她的聲音。

    “華小姐？”

    華明月不再耽擱起身進入洞穴。

    洞穴深處是一片冰雪，牆壁、中間的水潭和地麵全部凍結，前方有個高台，高台上放著一個冰棺槨。

    長孫淵走到棺槨前，沉聲下令，“打開。”

    棺槨被推開，一個身穿鳳袍的鮮活女子出現在眾人麵前，華明月不由得睜大眼睛，這個女人年輕、高貴、柔美，看起來正是真正的淑皇後——蘇白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