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明月挑眉，這倒是新鮮了，“他們說要挑戰本公主？”

    “前陣玩且，奴才聽得真真的！”柯祥急得都快成為熱鍋上的螞蟻了，長孫淵在場才讓他強自鎮定。

    華明月正要說話，長孫墨又從後門穿內院進來，“我說後院實在怎麽回事，怎麽跪了一片，不會是闖禍了吧？”

    華明月和長孫淵沒人回答他。

    華明月道：“你來做什麽？”

    長孫墨氣道：“我好歹是你三哥，還不能來嗎？說正事，國子監的人說要挑戰你，他們名為挑戰，其實是新仇加舊恨。周正壬一向掌管國子監，國子監的人都是他提拔的，這些人心裏記恨你們，但又不敢對太子怎麽樣，所以就想對付你，父皇把你弄成科舉主考，倒給了他們機會。”

    華明月點頭，“原來如此。正主找不到，就找我這個配菜出氣。”

    長孫淵眉目微挑，“你倒是挺懂得為自己開脫。”

    “過獎，實話而已。”

    長孫淵在旁坐下道：“本太子倒要好好看看，他們怎麽個挑戰法。”

    長孫墨平息了呼吸，點了點頭道：“有太子哥在問題就不大了。話說回來，早知道太子哥在這裏，我就不這麽著急了。不過太子哥，這天都快黑了，你怎麽還不回去？”

    長孫淵看他不客氣地吃著西瓜，便道：“是啊，天都快黑了，你還不走？”

    “咳咳咳。”長孫墨差點沒被西瓜汁嗆死。

    華明月擺擺手道：“都不用你們，我自己能搞定。柯祥，走，跟本公主去拜會拜會這幾位飽學大學士。”

    國子監的幾位老學究氣勢洶洶在門口等著，為首的是國子監的副院長蔣幹書，其餘幾位則是教經史子集的儒士，神情頗有些倨傲，看起來是勢必要給華明月下馬威，最好再讓她知難而退。

    幾人翹首等著華明月出來。

    公子府的門打開。

    華明月帶著柯祥站到門口，“就是幾位先生想見本公主？”

    蔣幹書等人一看華明月氣質頗有些貴氣，再看他隻帶著柯祥一個太監，又覺得她未免有些不知輕重。

    蔣幹書道：“不錯，正是我們。我們聽聞公主被皇上選為本屆科舉的主考官，特地前來討教討教。”

    蔣幹書說著，帶著幾個人就要往裏走，卻被柯祥一步攔住。

    華明月淺笑道：“不用進去了，有什麽想討教的就在這裏說吧。”

    “這裏？”蔣幹書看了眼對麵的太子府，又看了下已經因為好奇探頭過來的百姓，臉有慍色道，“我看還是進去說吧，免得到時候給彼此不好看。”

    華明月道：“沒什麽不好看的。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幾位先生既然這麽勞師動眾地上門討教，相信也沒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

    “你、你想說我們是小人？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好，那就在這裏，請公主賜教了。”

    “所謂有教無類，想不到這位先生身為飽學之士，居然也如同世俗中人先入為主。況且，所謂女子與小人難養，另有釋義是，唯有家中的奴仆難以管教，先生卻故意以此來說本公主，以下犯上就不說了，倒顯得學問不到家。”

    蔣幹書被氣得一臉憋紅，一時說不出話，他身後有人站出來道：“公主果然有些學問。老朽敢問，孔孟之道，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主身為女子，難道就不知道禮義廉恥之道嗎？”

    華明月微微一笑，這就是古代男尊女卑的主要毒瘤所在了。

    華明月搖頭笑著道：“所謂君君臣臣，君在首，又有雲，以君子當道。孔孟之道，首推品性再論才學，本公主雖為女子，但一向讚同君子之道不分男女。又所謂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又有人站出來，“公主既然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就應當自行請去科舉主考之職，如此才能成全君子之道！”

    “此言差矣。所謂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與道家的‘無為’異曲同工，意思是說，遵循天道，為所當為。”

    再一人站出來，“敢問公主，什麽是天道？”

    “所謂天道，即民之道。所謂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華明月拱手向蔣幹書等人，“我奉命為科舉主考，便是要為皇上選出能為百姓做事的人，助我蒼雲太平盛世，海晏河清，黎庶共享。”

    蔣幹書等人聽著華明月所說，已然怔住。

    如今士子流行以辯論才，方才整個過程下來，華明月不慌不亂，層層遞進，娓娓道來，既不失文采又不失氣度，更不缺遠見，可謂是令人大開眼界，如醍醐灌頂。

    蔣幹書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臉上的倨傲已經消去，剩下的是心服口服，他們集體拱手行禮看向華明月。

    “公主海涵，我等輸得心服口服。望公主能遵守今日之言，真正為我蒼雲選出經才濟世的才子。”

    華明月道：“這是職責所在，本公主自會盡力。”

    蔣幹書抬頭，歎息笑著道：“是老朽等人淺薄，想不到公主真如傳言般才學出眾。我是國子監的副院長蔣幹書，望公主有空能到國子監指點一二，成全老朽愛才之情。”

    華明月當即道：“這就算了，我這點東西肯定跟你們不能比。幾位先生都是飽學之士，他日若有機會，我定當前去拜會。”

    蔣幹書等人連連點頭，對當場承平公主的才學和為人都有了更深的理解，也進一步理解了華明月口中的君子之道。

    “華姐姐，你真厲害！總算為我們女子正了回名！”

    忽然一道聲音從底下響起，華明月看過去，才發現段芷萱和宋詩葵、宋詩荷，還有京中幾位貴女，甚至還有曾經來過公主府的段學子等人都在。

    華明月好笑道：“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

    “我們聽到消息就來了。”

    蔣幹書認出其中有國子監的學生，便笑著道：“今日你們也聽到了公主所說，此屆科舉你們定當要全力以赴，以才學贏得功名。”

    “是。多謝蔣院長和幾位老師，多謝公主！”在場的士子異口同聲大喊，百姓更是連聲叫好。

    對於學子而言，以往因為朝中大臣主持科考，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出現，他們有的投報無門，惶惶不可終日，最終果然名落孫山。而如今皇上大膽用了承平公主，再聽承平公主今日一番言論，他們都感覺出頭的機會終於來臨。

    長孫淵和長孫墨站在院內看著，也都是一臉讚許，而華明月恐怕還不知道，身為主考官，便是當屆所有學子的老師，到時候地位可想而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