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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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回到屋裏,沒想到薑沉魚已經坐起來了,可酒好像還沒醒,腦袋一點一點的,好似小雞啄米。

    薑堰隨手就把裘袍罩在她身上,將人攔腰抱了起來,薑沉魚嚇了一跳,本能地將身體蜷縮起來,窩在他的懷裏,說不出的乖巧。

    “你,你……幹嘛?”

    “要睡去床上睡。”

    “哦。”

    薑沉魚半闔雙目,歪著頭靠在他肩膀上,聞到一股皂角的清香,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替她掖好被角,薑堰便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假寐。

    “喂!”

    “薑堰!”

    “……”

    薑沉魚將手伸出棉被,拽了拽他的衣角,薑堰額頭一跳,側了側身子,悶聲道:“別鬧,睡覺!”

    “今天是除夕,我們一起守歲呀!”薑沉魚翻個身,枕著自己的手,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對了,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嗎?”

    “沒有。”

    薑堰冷著臉,回答。

    他下意識地撫過胸口的荷包,今年他已經收到了最好的禮物了,再奢求什麽新年願望,那就太貪心了。

    “沒有啊——”

    薑沉魚拖長了聲調,有些失望。

    這可是提升反派幸福感的好機會,沒想到反派小可憐居然沒有新年願望,真是可惜了!薑沉魚撇了撇嘴,自顧自地說:“你沒有,我有啊!”

    “是什麽?”

    “我希望薑堰在新的一年裏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萬事順遂!”不要黑化,不要黑化,不要黑化!

    重要的事要默念三遍!

    早日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那她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了。

    想想都覺得美——

    “為我?”

    “嗯。”

    薑堰心頭一緊,借著昏黃的燭光,望進那雙濕漉漉地大眼睛,忽然有一瞬的失神,她的新年願望是屬於他的。

    想到這裏,他沉寂許久的心忍住又跳動起來。

    “誒,對了,我之前送你的羽絨服呢?大年初一要穿新衣服,討個好彩頭。”薑沉魚看著他還穿著自己的單衣,忍不住問道。

    “……”

    聽她這麽問,薑堰呼吸一窒,瞥了一眼床頭的包袱,那裏包裹著羽絨服的碎片,他舍不得丟,便收起來了。

    “薑堰?”

    “嗯。”

    “衣服呢?”

    “收起來了。”薑堰含糊道。

    “收起來幹什麽,衣服凍你也凍嗎?你放哪兒了,快拿出來穿上,我覺得你穿寶藍色特別好看。”

    說著,她便要從床上爬起來,替他去找衣服,一不小心就碰落了床頭的包袱,寶藍色的緞麵和羽絨便從裏頭漏了出來。

    “這……”

    “沒事。”

    薑堰一個箭步上前,飛快地將包袱收好,卻被薑沉魚一把奪了過去,“怎麽回事?衣服怎麽破了?羽毛都跑出來了!”

    “……”

    沉默。

    薑堰低著頭不說話,好像闖禍的小孩,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薑沉魚見他不吭聲,直愣愣地站在那兒,弱小無助又可憐,頓時心就軟了,再看手裏被剪得稀碎的羽絨服,腦海中不禁浮現一個猜想。

    “是不是又有人欺負你了!”

    “……”

    “實在是太可惡了!”薑沉魚義憤填膺地說,“說,是誰,姑奶奶我打得他滿地找牙,敢欺負我罩著的人,真是不知道馬王爺長幾隻眼。”

    “你打不過他。”他老實回答。

    “切!”

    薑沉魚很是不屑,“這年頭揍人還用自己親自動手的嘛?咱們花錢買凶呀,再不濟定遠侯府裏連個能打的護院都沒有嗎?”

    薑堰抿了抿唇,如果侯府的護院有用的話,這麽多年老師也不會來去自如了,竟無一人發現。

    “沒有。”

    “呸!”

    薑沉魚忍不住啐了一口,“那買凶,我出錢,你出力,找人把他給……扒光了,綁在城門口的柱子上……唔唔……呢唔窩最淦嘛!(你捂我嘴幹嘛)”

    “他聽得見。”

    “他?”

    “嗯。”

    “他在這兒?”

    薑沉魚吞了一口唾沫,略微有些心虛,忍不住往後躲了躲,“咳,在這兒我也不怕,姑奶奶……昂,沒事了,那什麽,明天我讓人給你做件新的,一模一樣的。”

    “嗬!”

    薑堰看她那樣,不禁啞然失笑,伸手捋了捋她毛躁的發頂,可她那一小撮頭發依舊十分頑強的立著,可他卻樂此不疲,反反複複地捋著,都把薑沉魚整得不耐煩了。

    “哎呀,別薅了,回頭該禿了。”

    揮開她的手,扭頭趴在床上,懷裏還抱著那件破了的羽絨服,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淚就那麽不爭氣的下來了。

    “你哭啦?”

    “沒有。”

    薑沉魚甕聲甕氣地回答,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心裏很難受,本來想讓反派小可憐好好過個年,穿上新衣服,戴上新荷包,開開心心地迎接新年,可是……

    “為什麽?”

    “不知道。”

    “那別哭了。”薑堰聽見她抽噎,心裏也悶悶地,安慰的話說得特別冷硬,“別為了無謂的人或事流眼淚,不值得!”

    “要你管!”

    “……”

    薑沉魚擦了把鼻涕,噌的一下翻身坐起來,喝了酒之後,她所有的情緒都被無限放大,連膽子都變大了,“誰告訴你,無所謂啦,誰告訴你不值得啦,我心疼我的,委屈我的,關你屁事,你都不會難過的嘛?”

    “習慣了!”

    “……”

    薑堰不鹹不淡地一句話,卻讓他更難受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這得攢夠了多少的失望和難過,才能輕描淡寫地說一句習慣了。

    相對無言,屋子裏一下就安靜下來了。

    吧嗒,吧嗒——

    眼淚打濕了前襟,薑沉魚抱著膝蓋,縮成一團,默默地掉眼淚,捂住發脹發酸的胸口。看她失落的模樣,薑堰輕歎一聲,遞上一塊手帕,“哭吧!”

    “哼!”

    接過帕子胡亂抹了一把臉,又扔回他懷裏,身子一歪靠在床頭不看他,過了一會兒鼾聲漸起,薑堰又好氣又好笑,自己搜刮肚腸想著怎麽哄她,她卻帶著未幹的淚痕睡著了。

    替她掖好被角,在床邊佇立了許久。

    今年除夕守歲好像又是他一個人,可聽到身旁傳來的鼾聲,他的心卻覺得格外的安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