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生氣，威壓的氣息散出，若華手心冒出了汗。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若華說出的那些話全都是趙雙雙對映蓉說的，她作為少川的姐姐自然關注。在商場上，她看到明悅的那副樣子，忍無可忍的去質問。

    那些話……

    那些話，若華承認存在了些報複，她沒想過會被穆少川知道。

    對，商場那麽大，當時又是站在樓梯處，周圍沒人，少川怎麽會聽到她說的什麽話？

    若華心裏自我安慰著，稍稍鎮定了些，看著穆少川問：“什麽流言？”

    穆少川黝黑眸子仿若深潭，深沉一片的盯著若華。

    即使沒說一句話，那樣的目光裏，若華還是看到了一抹失望。

    那種失望是對她的，若華心底一緊，她張口想彌補過去，跳過這個話題，隻是還沒來得及出聲，隻聽穆少川清淺的聲音念出一句。

    “不知道嗎？”

    若華解釋：“少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出了什麽事？”

    “嗬，”穆少川突然嗤笑了一聲，他深深地看了眼若華，已經沒有了要討論下去的必要，手指靈活的收了手機，他轉身朝玄關走去。

    “少川……”若華喊他。

    穆少川頓住了腳步，他沒有回頭，隻是微微測過臉，冷漠的聲音說：“等這陣風波過去，我希望你能召開記者會，平息一切謠言。”

    召開記者會？

    若華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等穆少川都打開門離開了，她才明白了什麽，若華猛地轉身推開了夏菱，跑進房間。

    “若華……”夏菱在身後喊她。

    事情發生到這步，夏菱早已六神無主，她看看穆少川的車影消失在拐角，再看看明顯慌了神的若華。

    夏菱跟了上去，“怎麽了？到底出了什麽事啊？”

    “若華，你不要嚇唬媽，是不是出大事了？”

    若華打開了手機，在找資訊的時候，她的手都是顫抖的，手心冒出汗漬，若華從來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等那段視頻跳入眼瞼，她打開，裏麵清晰無比的畫麵播放出來。

    隨著時間走動，若華的臉色越來越白。

    夏菱走到她跟前，見她不動彈就往手機看了眼。

    “這……”立時她驚呼的捂住了嘴巴。

    夏菱做夢也沒有想到，昨天在商場的視頻會被人偷偷拍攝下來。

    她想到了穆少川對她的冷漠，以及那句並不是無意的“夏姨”。

    夏菱慌了，她都沒有心思去把視頻看完，急急的抓住若華：“怎麽辦，少川一定看到了，所以他才喊我夏姨，他都不認我了，怎麽辦？”

    視頻裏，若華的質問聲，那麽的清晰。

    夏菱紅了眼眶，：“那些話本來就過分了，他們兩口子要怎麽過，哪兒容得我們外人插嘴？”

    夏菱想怪罪若華，但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到底忍住了。

    她聲音帶著哽咽的驚慌：“這次事情一定觸怒到了少川，若華，你說他會不會把我們趕走？他那麽冷漠的一個人，我用了五年的時間才能讓他的世界裏有我，他一定不會再原諒我了……”

    夏菱幾乎都能想得到，少川這孩子從小失母，她和穆延走到一塊兒，整整花了五年時間，才讓他的眼裏看到她！

    這二十多年，一直小心翼翼維持著關係，她一直在努力做一個好母親的……

    可現在，所有的都毀了！

    視頻播放完的那刻，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裏麵驚恐的喊叫聲。

    那是夏菱的聲音，若華跌下了樓梯，她嚇壞了！

    夏菱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她再次問若華：“現在該怎麽辦？”

    若華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去了力氣，她呆滯的在床沿坐下。

    若華沒想到要毀掉一個人真的這麽容易，穆少川現在知道了，他一定不會在原諒自己。

    因為，證據確鑿。

    她連為自己辯解的能力都沒有！

    她，她隻是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她怎麽都想不通，會鬧成今日這樣……

    ――

    明悅出了楓苑並沒有立刻回去帝軒，那裏不屬於她，現在連楓苑也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不知道還能去哪裏，更不知道為什麽，生活要讓她承受這麽多？

    跟她開這麽多的玩笑，還要讓她如何妥協？

    以前，被夏菱指著鼻子管教，被穆少川誤會欺辱，她都覺得，不管遭遇到什麽不公平對待，她的身後還有爺爺，所以不怕，她總有一天可以擺脫的！

    可若連爺爺都不需要她了呢？

    她還可笑的想著，爺爺希望左家有後，她就去完成爺爺的期望，然後懷孕了，她可不可以和穆少川離婚，徹底解脫出來？

    她是真的想脫離那個家，她甚至在心裏都已經想好了措辭，跟爺爺解釋。

    可……這兩天一連串發生的事情，耽擱了，她沒有機會說出口。

    明悅此時慶幸自己的沒機會，如果沒有近來發生的事，她或許還什麽都看不清！

    爺爺這是把她已經交代出去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不能再依靠爺爺……

    而她的家庭……

    明悅緩緩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眼睛熱熱的，有什麽順著指縫溢出，她想掙脫，卻掙脫不開，她該怎麽辦呀？

    沒有人告訴她，明悅苦澀一笑，所有的都隻能她自己承擔，就像這麽多年來，所有的孤寂黑夜一樣。

    ……

    輕風起，一片烏雲遮擋住了太陽。

    明悅擦幹淨臉頰的濕潤，她雙手搭在欄杆上，任由清風拂麵，舞動著發絲。

    站在湖岸邊，看向遠方高山，視野寬闊敞亮。

    連心境都有一些稍稍放鬆，明悅自我開導的想，或許人生並不需要什麽精彩，隻是這份不輕易見到的景色，就足以令她生出向往。

    “明悅？”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訝異的聲音。

    明悅回頭看去，李靖戴著黑框眼鏡，牽著一條狗狗走了過來。

    那張豪不起眼的臉上平淡溫潤，他像是在悠閑的遛狗。來到明悅麵前，疑惑問她：“你怎麽在這兒？”

    看到她明顯紅紅的眼眶，李靖頓了下，醫生關注的話題永遠是病人的身體。

    “你怎麽了？是不是手上的傷又犯了？”

    他把狗鏈牽到另一隻手上，拉起了明悅的胳膊去看她的筋骨：“這裏痛了嗎？你最近怎麽都沒有去我那兒？”

    沒有任何作偽的關切自然流露，明悅都不太適應：“沒有，沒有犯。”

    李靖看著她，認真的思考：“讓我想想上次你從我這裏離開是什麽時候？兩個月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新調製的藥，要按時敷，這樣說不定還能刺激你整條胳膊恢複起來。”

    “神經損害了，還能恢複嗎？”明悅聲音很輕的問。

    “隻要有信心一定能。”李靖安慰她：“我家就在不遠處小區裏，要不要進去坐坐？”

    明悅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李靖，你是心理醫生對嗎？”

    李靖以為她懷疑自己醫術，“放心吧，我對中藥這塊兒還是有研究的。”

    明悅抬起了頭，直視他的眼睛：“我母親說我忘記了一些事情，是因為小時候那場車禍，導致受到了刺激。我會有可能——成為傻子的時候……爺爺聽從了心理醫生的建議，對我催眠，讓我忘記那場事故。”

    “那位心理醫生，他是不是你？”

    李靖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沒想過保守的秘密，終有一天會被病患知道。

    “你……”李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時候他才發現明悅的不同。

    那雙眼睛裏，流露出了太多太多的憂傷，雖然隱藏的很深，屬於心理醫生的敏銳，他還是能夠感覺到。

    “你，你怎麽了？”

    明悅邁開了頭，不願被他探究：“你告訴我是不是你？”

    這個要他怎麽回答？李靖猶豫局促。

    當初和左老簽保密協議的時候，合同裏明確規定不能跟病人透露絲毫消息。

    可現在……他沒透露，是她的家人透露出去的，對她母親。

    “不是，明悅，你聽我跟你說。那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現在的就挺好的，你看和我們一樣。”

    他比劃著：“你爺爺也是為了了你好，畢竟那場車禍刺激的你很深，他們都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明悅很平靜的聽著他說。

    她雙手搭在欄杆上，目光投向輕範漣漪的湖麵，等李靖話音落下，她雅淡的嗓音說：“我總覺得自己缺少了一部分什麽！”

    李靖突然就止住了聲。

    ——

    穆少川回到帝軒，連鞋子都沒顧得上換，直奔樓上。

    林媽聽到動靜出來，隻看到他像風一樣的身影消失在臥房門前。

    林媽還想著安靜了這麽多天，終於有個人回來了。

    少爺都回來了，少奶奶肯定也快回來了。

    林媽愉悅的想著她要給少奶奶備些什麽吃的，少奶奶都懷孕了呢，害喜時期胃口肯定不怎麽好。

    林媽還沒轉回廚房，樓上突然傳來響動。

    穆少川連接著打開了好幾個房門，急切的像是在找什麽？

    林媽擔心是不是她什麽東西沒放在老地方，讓少爺找不著了？

    她站在客廳中央，仰頭問：“少爺，您在找什麽？”

    穆少川剛剛關上書房的門，聽到聲音，他來到欄杆處，急問她：“少奶奶回來了嗎？”

    “沒有啊。”林媽莫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