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隻要見一次麵，你就會感覺到，你和這人絕對無法成為朋友。

    如果工作上一定會碰見，那就保持最基本的禮貌，私下裏繞道走，否則兩個人都會給其它人帶來麻煩。

    徐文就是如此看待呂季的。

    普魯士藍色的西裝，雪白的襯衫，鋥亮的皮鞋。衣服上一個褶皺都沒有，臉也是如此，頭發被打理得非常有型……

    他是不是每天出門前，都要花一個小時整理衣裝才能出門？

    徐文忍不住產生這種想法，雖然他自己平時也拾掇得整整齊齊，但是他總是跑現場，衣服基本全是便服，站在呂季麵前，顯得過於隨意了。

    如果說徐文就像某些國產小清新劇裏女主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呂季就是韓劇裏有錢有閑有顏專門陪跑的男二。

    如果不是在警局局促的辦公室見麵，兩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幅很好看的圖畫。

    辦公桌旁邊的折疊椅子，對於呂季這種胳膊長腿長的人來說，實在是過於狹小了，但他坐下後，把西裝扣解開，很自然地肩膀靠後，雙腿向前，周身透出一種從容，仿佛他是來跟老朋友敘舊的。

    如果我這一次被他小瞧，以後都要被他牽著鼻子走。

    徐文腦子裏的警鈴大作，對於這個今天第一次見麵的，丹尼斯的委托律師，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要摒棄偏見，才不會被蒙蔽。

    徐文：“呂律，廢話不多說。我想知道，你見丹尼斯時，他跟你說了什麽。”

    呂季：“對不起，我有保密義務。我隻能告訴你，我當事人並未表現出對國家安全、公共安全以及他人的人身安全有過威脅。”

    滴水不漏的回答，徐文找不到錯處，但他卻不能放棄。

    徐文：“他見了你之後自殺了，你知道嗎？”

    呂季低頭，表情裏卻沒有動搖，隻是一點歉意。

    他說：“我很抱歉。沒有給我的當事人提供他需要的幫助。”

    “他在跟你說話的時候，有沒有不尋常的地方？”

    “我當時人麵臨著重罪指控，他的情緒低落也在可以理解的範圍內。我隻能盡量去維護他的權益，如果我知道他會自殺，決不會放任他這麽做。”

    徐文無法相信他的話，因為呂季的回答讓他不舒服。

    類似於吃下了五星級飯店提供的西點，外表經過精雕細琢，口感也不錯，但回味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吃下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而他現在，每個毛孔都感受到對呂季的懷疑。

    “很抱歉，沒有能幫到你的地方。”

    呂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重新係好西裝扣子，正當他轉身離開時，他忽然開口。

    “雖然你沒問，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在我們談話的最後一分鍾，丹尼斯解除了對我的委托。”

    “解除？他說他打算再委托誰了嗎？”

    “沒有。”

    我能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委托的你嗎？”

    “有一段時間了，從他經營宵榭酒吧開始，就委托了我。”

    呂季說話的聲音，尾音有一點倦怠，舒緩而放鬆，完全不像一個律師在麵對警察詢問時的感覺。

    徐文看著呂季慢慢走遠，方駱端著速溶咖啡走過來，看到呂季的背影，方駱打個寒戰。

    “這家夥感覺陰森森的，我可不想跟他打交道。”

    “他可是律師，說不定哪天就有碰麵的機會。讓你帶過來的東西拿來了嗎？”

    “當然！”

    方駱遞給徐文一個U盤，裏麵保存著丹尼斯和徐文見麵時的錄像。

    嫌疑人和律師見麵時，雖然不能錄音，但可以錄像。

    鏡頭照著兩人的側臉，呂季態度親和，時不時微笑，並不像個代理刑事案件的律師。而丹尼斯的表情很冷淡，整個過程隻是回了一兩句話，看起來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難道那個時候丹尼斯已經決定放棄了？

    方駱看著鏡頭裏的兩個人，皺起自己的高低眉，聲音變得十分煩躁。

    “人竟然死在我們地盤上，真是給我們找麻煩！劉哥已經被上麵的人請去喝咖啡了。”

    就算他們什麽也沒對丹尼斯做，但人死在他們眼皮底下，總會有內部管理不嚴的嫌疑。

    “不過因為網上的帖子，不少人說他是自作自受，自殺也隻是為了逃避法律的製裁。我們都還沒定性，百科裏自動就給他標成了因緣殺人案的受害者，說是複仇女神的手筆。拜托！現在連一個女嫌疑人都沒有，不要隨便給我們的調查指明方向。”

    “你說現在有人在網上發了帖子。”

    “你都不上網的嗎？”

    “說什麽廢話！趕緊給我看！”

    徐文從方駱的手中搶來pad，果然，上麵有著新上傳的帖子，最新的一張照片，是醫務人員抬走丹尼斯蒙上白布的屍體。看角度是在隔壁大樓上的偷拍。

    “這裏麵的內容也太詳細了。”

    “是啊，比我們調查的丹尼斯背景都詳細，至少證明不是從警局內容泄露出去的。一定是一個十分了解他的人，才能寫出這篇帖子。”

    “十分了解……”

    “你不會懷疑剛才那個律師吧。時間不對，帖子上傳的時候他正在和丹尼斯說話。”

    “你難道不知道有個功能叫做定時發送？你才不上網。”

    這一刻，徐文對呂季的懷疑到達了頂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