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緣殺人案的凶手抓到了！”

    海倫說這話的時候，申小蕊正喝下一口泡麵湯，她一下子嗆到了。

    消息這麽快就傳到網上了？！！

    她做完筆錄回來後，根本不敢告訴海倫和陳梓萍，她今天見了程澤天，並且和徐文跟蹤到他家，程澤天當場認罪。

    根據程澤天母親的反應，背包裏本該是陳梓萍的血衣，卻被換成了程澤天的。申小蕊相信警察很快回來找陳梓萍問話。

    今晚海倫點了外賣，但是卻臨時被商家取消訂單，家裏沒吃的，三人幹脆吃泡麵對付一頓。

    陳梓萍小口吃著，申小蕊狼吞虎咽，而海倫卻一邊吃一邊看手機，她最先刷到了這條消息。

    申小蕊卻還是疑惑，就算程澤天認罪，警方也要經過詳細調查之後，確認他是凶手之後才能發通告，而海倫的意思，好像已經確認了他是凶手。

    此時海倫正刷到程澤天最後發布的那條視頻。內容和徐文看到的一樣，隻是這時原視頻已經刪除了，海倫刷到的是有心人緩存下來的版本。

    公放模式，三人都聽到了視頻的內容。

    最前麵仍舊是申小蕊和他的對談。

    啊……這也不用撒謊了，反正都已經看到了。

    申小蕊也就尷尬了三分鍾，看到後麵的內容，她大驚失色，不僅僅是程澤天的自白，還有地下室的真相，那些人竟然為了消遣的理由就殺了那麽多人。

    申小蕊強忍著厭惡，看到了最後。因為有心人緩存了完整的版本，申小蕊知道了程澤天要說的所有名字。

    蔡和潤，蒲光偉，梁生。

    申小蕊總覺得蒲光偉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便在搜索欄輸入他的名字。

    蹦出的第一條“知名企業家蒲光偉出海釣魚時身亡”。

    申小蕊看了一下新聞發布時間。7月26日早上8:00，推測死亡時間是7月25日白天。

    那不就是趙儒死的那天嗎？並且開始刮台風，為什麽會趕在那一天出海？

    申小蕊又搜索梁生的名字，發現他是個醫生，醫院裏有他的照片，是甲狀腺科的主任醫師，有一大堆榮譽，卻沒有什麽新聞。

    她又搜索蔡和潤的名字，發現他是議員，又因為身體原因，深居簡出，隻在一些必須要出現的場合出現。不過他的公關團隊還是第一時間發了通告，斥責程澤天的造謠行為，聲稱會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程澤天所在的投行也發了聲明，說他的個人行為與投行無關。

    與投行有合作關係的客戶也紛紛聲明，自己的項目和他毫無關係。

    有用的信息沒看幾條，聲明倒是看了十幾篇。

    “小蕊，你的麵泡爛了。”

    海倫提醒她，她和陳梓萍已經吃完，隻有她還看著泡麵碗。

    陳梓萍一言不發坐到了沙發上，她什麽也沒有說，卻側著臉看手機，她一定看見了，畢竟各大門戶網站都將這條消息頂到了首頁，雖然是褒貶不一，卻沒有一個人放棄談論。

    有人說他是吹笛人，在這粉飾太平的螃城落下一聲驚雷，有人嗬斥他為博得眼球，提供虛假消息。

    然而官方卻一句話也沒有說，申小蕊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陳梓萍。

    她知道程澤天會爆出地下室的消息嗎？

    在程澤天剛剛認罪時，申小蕊推測他是為了保護陳梓萍，所以認下罪行，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程澤天和陳梓萍是相互成就的關係。

    如果……申小蕊是說如果，蒲光偉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們中某個人做的，那麽那個人會是誰？

    是陳梓萍？孟洋？還是程澤天？

    他們是拿著什麽威脅著蒲光偉，讓他台風天獨自出海。

    申小蕊小心翼翼：“如果真的是程澤天殺了趙儒，那麽他在趙儒死前，發現你手受傷，將你接回家的證言就不成立了。”

    陳梓萍沒動，聲音卻幽幽傳了過來：“你要對我進行斷罪嗎？”

    “我沒有這個資格，我隻是覺得，你該知道這個消息。”

    如果“餘音”沒有出錯，確實是陳梓萍親手殺了趙儒，但是結合目前的情形，他們極有可能是共同犯罪。不是隻有親自動手才算殺人，就像地下室的會員們，他們隻是看著脆弱的生命消散，他們什麽也沒做。

    幹脆我也什麽都不做，讓那些壞人為自己做的壞事受懲罰好了。這是因緣，他們在地下室裏種下了令人發指的因，現在被複仇者糾纏也是孽緣。

    但我真的有權利這麽做嗎？明明我看到徐文他們為了抓住凶手付出了多少……

    但我又有什麽權利指責她？蜷縮在沙發上，陳梓萍的背影就像個小女孩，她脆弱的肩膀擔起了這樣的重擔，我若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說話，就也太涼薄了。

    “我出去走走。”

    陳梓萍從沙發上坐起，穿了室外鞋。

    “太晚了！我陪你下去。”

    申小蕊立刻跟在她身後。

    “我也出去消消食。”

    海倫也跟著她。

    已經很晚了，小區裏有幾個阿姨還在跳廣場舞，還有兩個上班族在抓緊時間遛狗。

    申小蕊感覺自己腳步太快了，開始她每走幾步都要刻意放慢腳步，才能保證不是一個人走在前麵，其實她隻是比較高，而陳梓萍又特別嬌小，兩人的步幅差很多，海倫挽著陳梓萍的胳膊，自然慢下來了。等到申小蕊終於適應了腳步，也慢下來時，陳梓萍也到了目的地。

    陳梓萍走進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買了兩罐貓罐頭和一根輕脆紫薯士力架，海倫買了氣泡水。

    出了便利店，陳梓萍一邊吃士力架一邊走回小區。

    申小蕊跟在她們身後，偷偷給徐文打電話，電話響了幾聲之後，被徐文按斷了。

    考慮到徐文現在很忙，申小蕊沒有再打過去。

    到了小區的草叢旁，陳梓萍拆開貓罐頭，倒在角落裏。

    “喵~”

    一隻看起來有點肥的三色貓咪跑了出來，低頭拚命吃貓罐頭。

    “她怎麽知道那裏有貓？”

    申小蕊疑惑，她剛才絕對沒有聽到喵喵叫，也沒有看到有貓咪的身影出現。

    陳梓萍在她家才住了一天，怎麽能比她還了解哪裏能找到小貓咪？

    “因為她渴求著，希望能夠找到小貓咪。”

    海倫抱著胳膊，看著陳梓萍的背影露出淺笑，她對貓毛過敏，所以站在申小蕊的身邊。

    “就算再渴求某種東西，如果就是不出現，也沒辦法。”

    “就算沒有，把貓罐頭倒在那裏又能怎麽樣？沒貓咪來吃隻是損失兩罐貓罐頭。如果有貓咪來吃，就能讓它們不至於饑餓，而且它馬上就要有小寶寶了。”

    “嗯？”

    “我是說那隻小喵咪，你看它的肚子。”

    申小蕊又仔細打量了一般，確認了什麽也沒發現之後，更走近了一點，仍舊不明白她是怎麽看出來的。

    陳梓萍摸著貓的後背，一轉頭，正撞到了申小蕊的目光。

    申小蕊立刻往後退了一步。

    海倫卻扶住她的胳膊，說道：“上前摸一把怎麽樣？”

    申小蕊本想拒絕，可看著貓咪毛揉揉的身體，忍不住伸出手，順著貓咪的脖頸一直摸到貓的脊背。

    小貓咪閉上眼睛很受用，甚至還躺在地上，轉過身來，露出了肚皮。

    “啊……它好可愛啊，尤其是它的胡須。”

    陳梓萍笑了，嘟囔道：“為什麽是胡須。”

    這是申小蕊第一次見她笑，清透明朗可愛。

    原來她發自真心去微笑，是這樣的一種表情。很普通也很幸福的意思。

    因為“餘音”，她在陳梓萍的身上添加了太多東西，好像她是隻懂複仇的機器，事實上她隻是個普通的女孩。

    這讓申小蕊想到程澤天的話，在找到弟弟之前，她無法幸福。現在，她是因為確認了弟弟的死亡，還是因為仇人的死亡，而獲得了解脫？

    申小蕊不知道。

    此時，她的手機蹦出兩條消息。

    “這期節目別播了。審稿會認為有風險。”

    在便利店裏等結賬的時候，她將剪輯好的節目和情況說明都發給了小雯。雖然她認為程澤天和自己的對談不全是謊言，也有很多有價值的內容，但是她還是不確定，這樣報道嫌疑人的節目，會不會對案件偵破起到負麵作用。

    由於程澤天率先發了視頻，現在全網的人都已經知道，她和程澤天進行了對談，即使掩蓋這期節目，也沒有太大意義。但她還是要參考編輯小雯的意見，而小雯這麽快就回複了。

    我當然知道會有風險，但生活就是充滿了風險。

    如果這是平台的意思，就算她私自把視頻發上去，也會審核不通過吧。

    申小蕊把手機放回口袋，她瞥見不遠處一個男人。平淡的五官，坐在小區門口路邊攤吃著烤串。申小蕊在警局裏見過他，他和徐文一組。

    他偶爾會瞥陳梓萍一眼，意識到申小蕊看她，又把臉瞥到另外一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