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找到的證物和李如雲被劫走的首飾吻合，也從她的出租房內找到了用於捆綁的繩索。如果她的指紋也能比對得上，就隻差她的口供了。”

    “聽劉哥說李阿姨被殺時，我對某件事感覺奇怪。如果是搶劫，應該不會選擇已經搬空的家。絕大多數搶劫犯也不會立刻殺掉受害者，而是先讓受害者自己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李阿姨平時就喜歡穿金戴銀，從她的打扮和行為來看，也不難猜出她是房主，為什麽不讓李阿姨帶她去自己家裏呢？家裏一定有更多值錢的東西，除非她想要的不是錢。”

    老劉點頭：“蔣福生拷問了她，應該是為了問出你的下落。”

    今天早些時候，老劉拿到了李如雲的屍檢報告，證實她除了肺部嗆了大量的水，肚子裏也喝進了不少水，對於在馬桶裏溺死的人來說，她肚子裏的水太多了。

    老劉：“蔣福生在馬桶裏倒了不少消毒水，在拷問李如雲的過程中，反複將她的頭按下，讓她喝下去不少。”

    消毒水也給了老劉啟發，如果是工作經常接觸消毒水的人，指紋可能因為手指反複爆皮、開裂而指紋變淡。而趙寶義的母親蔣福生就是這麽一個人。

    “她找不到我，因此更想接近在醫院裏的徐文。”

    申小蕊轉向徐文：“但你不好接近，且不說你本身就是警察，警覺性很好，阿姨又時時看著你。阿姨每次離開你，都像今天一樣，是有人過來的時候，而看你的又大多是警察同事，跟增加了接近的難度。她的行為被柯俐發現，柯俐主動聯係了她，約定兩人合作，殺掉蘇白郤和徐文。”

    兩個絕望的母親在這一刻結成同盟。

    “在柯俐的計劃裏，有一個人需要在中控室統攬全局，播放已經錄好的內容。另外一個人需要跟我們困在一起，連續實行兩次殺人行為。柯俐身材嬌小，從事腦力工作，更適合做留在中控室的那個人，她卻說服了蔣福生，讓她留在現場。柯俐這麽做，是因為她連蔣福生都騙了，她一開始的計劃就是被蘇白郤殺死。”

    徐文大駭：“被蘇醫生殺死算是什麽複仇！”

    徐文回想當時的情況，蘇白郤發現柯俐死亡時，那種震驚不是假裝。

    “蘇醫生說她的病情不該發展得那麽快……”

    “柯俐患病多年，又有藥學背景，沒理由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是什麽樣，她應該是吃了某種反作用的藥，讓自己的病情發展。當時我確實踢了她，但仔細想來，我根本沒用那麽大力氣，她卻直接滾落下去。”

    申小蕊回憶蘇白郤當時的表情，雖然焦急，但他的手沒抖，他相信自己的治療手段。

    “她了解蘇白郤，知道他總是采用激進的治療方式，從他把腎上腺素針劑隨身攜帶可見一斑。如果她麵對危險，他一定會給她注射。接下來她隻要閉上眼睛，迎接她的死亡。”

    那次“餘音”，申小蕊看到的是柯俐策劃自殺的場景，隻是申小蕊沒意識到而已，她以為凶手一定是刺向她的蘇醫生。

    “她在醫院忽然死亡，而我又看見蘇白郤給她注射了針劑。為了安全，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隻要我們中有任何一個人活著出去，就會把當時的情況告訴別人。警方一定會提出解剖她的屍體，到時候就會發現，她身體裏有本來不該出現的藥物，這樣就會坐實蘇白郤藥醫的傳言。”

    申小蕊目光灼灼，揭示了真相：“從一開始，她就是以毀掉蘇白郤的名譽為目標。對於她來說，殺掉蘇白郤，豆豆也回不來了。但她卻可以用自己的死揭示蘇白郤的醜惡嘴臉，讓他身敗名裂。”

    隻要開始調查柯俐的死，那麽她女兒的死總會被人提及，重新開始調查。

    申小蕊呼出一口氣，“到了這裏，柯俐身為其中一個做作人的複仇已經基本完成了。但是蔣福生也不傻，她不可能把為兒子複仇這種事完全交給一個剛認識的女人，她呆著中控室裏的交換條件就是，把引爆炸彈的控製器交到她手裏，並且竊聽和偷錄徐文所在的病房。知道柯俐死了，她意識到情況有變，但樓梯平台已經炸了，她自己也上不去。但她知道門口和房間裏還有兩處炸彈，考慮到偽裝問題，兩顆炸彈都很小，隻能保證炸死十分靠近的人，並且沒有障礙物妨害。而此時她知道我也在，最好的方法是連我一起處理掉。這時做作人隻剩她一個，處理的目標卻有兩個。”

    當時的蔣福生一定在猶豫，想辦法最大化地利用這兩顆炸彈，將他們兩人都處理掉。

    “蘇醫生想出去，你攔住他，她立刻引爆炸彈，想不到阿姨關心你，將你拉了回來，導致隻有蘇醫生被炸死，而麥素紅因為正好關上門被波及，因為門的緩衝作用，她隻是輕傷。此時隻剩窗台上液體炸彈，但這顆炸彈威力更小，除非離得特別近，才能保證炸死。這顆炸彈要同時保證炸死我和你兩個人。但我們拆除了竊聽和錄像裝置以後，她又不知道我們會在哪裏。等她終於孤注一擲引爆炸彈的時候，我們已經出去了。”

    不僅僅是巧合，從一開始這就是個漏洞百出的計劃，柯俐一開始就沒打算用炸彈殺死任何人。

    “這時警察來了，蔣福生意識到，再不走就會被抓起來。所以她混在人群中，等待機會。她聽到劉哥讓我和你去送證據，便盯住我們的動向，準備用卡車將我們兩個一起撞死。”

    老劉眉頭皺成一團，剛才他之所以那麽高調讓兩人一起去送證據，是因為申小蕊悄悄告訴他，讓他這麽做，她說目標是徐文，做作人一定會來找他們。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能預測到這一切……怎麽可能！

    老劉不相信非自然的力量，但事實正如他所猜測，申小蕊確實看見了。

    隻是申小蕊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死亡，在聽到蔣福生的名字時，申小蕊觸發了“餘音”。

    她此次的視角很奇怪，從地麵往上望去。她看見一輛巨型汽車，比住院部的六樓還高。

    很快她意識到，不是汽車變大了，而是她變小了，汽車急速而過，從她的身上壓了過去……

    她毫無疼痛，而是望向汽車駛去的方向，她看見了自己，就坐在徐文車上的副駕駛座上……

    當徐文忙於確認蔣福生狀態時，她沿著汽車運行的軌跡，找到了一隻被碾死的蟑螂。

    她看到了它的死亡，地麵上隻留下一個黑色的印記，卻救了她的命。

    但她不會說出口，這是她最大的秘密。

    老劉抿嘴，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說：“我們會參考你的建議。”

    他對申小蕊分析的犯人動線沒有意見，但是對兩個做作人的犯罪動機，卻感覺有點勉強。

    趙寶義雖然傷了徐文，但徐文的傷勢一般，就算徐文有警察這層身份，趙寶義也判不了多久。蔣福生至於搞出這麽誇張的案件嗎？

    蔣福生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盯住天花板，什麽也不肯說。

    老劉讓徐文叫上了申小蕊，來到她的病房。

    “我們已經確定了那個最先被炸傷男人的身份，名叫趙謙，是趙寶義的生父，他已經把你們的計劃都說了。”

    蔣福生的眼睛轉了轉，說道：“到最後，他都是這麽沒用的一個男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