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和方駱再回到審訊室，已經是八個小時以後了。

    “他怎麽樣？”

    “吃了一份鹵肉飯，胃口比我還好，還打了個盹兒，我都沒睡覺。”負責看著方傑的警員嘟囔道。

    “今天我就要讓他知道，他的偽裝對警察來說是多麽可笑。”

    方駱比任何時候都要興致高漲，他拿了一個大背包進去，從裏麵掏出一疊印到的照片攤在方傑的麵前。

    “你的秘密基地我們已經發現了，你到底在裏麵偷窺了多長時間？一年？兩年？不說也沒關係，我的同事會鑒定出來，你隻是錯過了自白的機會而已。”

    方傑仍然不動，眼神在照片上飄過，又換上了淡然的神色。

    方駱又從背包裏掏出一個牛奶瓶放在方傑麵前。

    “這是什麽？”

    他問方傑，從他把牛奶瓶掏出之後，方傑的眼神就集中在牛奶瓶上，方駱右手拿起牛奶瓶，左手托住牛奶瓶的底。忽然，他的左手晃動了一下，浸在透明液體裏的白色的小短圓柱體跟著搖晃，眼看就要冒出液麵，方傑的身體往後靠去。

    “這到底是什麽呢？”

    方駱右手拎起牛奶瓶，手臂一揮，牛奶瓶的下方不再是桌子，而是水泥地麵，下一刻，方駱放手了，方傑立刻伸長上身去抓，但是他的雙手被戒具固定，行動受限，他的手指擦到牛奶瓶底端，卻無法阻止牛奶瓶的下滑。

    “啪”的一聲，牛奶瓶碎裂了。方傑用雙手捂住頭，身體想要蜷縮成一團，卻再次受限於戒具，隻能像把頭埋進土裏的鴕鳥一樣，把身體靠前，雙手護住腦袋。

    燃燒發出的爆破聲響、皮肉燒焦導致的劇痛……都沒有出現，他抬起頭，也沒有燃燒引起的白光，牛奶瓶碎了，白色的柱體也斷成幾截。

    “我怎麽可能真的砸爛裝白磷的牛奶瓶，不要命了嗎？裏麵是一段粉筆。”

    方駱蹲坐在地上，他一直觀察方傑的反應，這一刻，他由衷地笑出來了。

    “如果你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何必這麽害怕。”

    徐文在一旁看著，他早就知道方駱的計劃，但看他現場試驗，還是捏了一把汗。

    方傑繼續低頭，什麽也不說。

    徐文：“你不說也沒關係，就算那裏是攝像頭覆蓋不足的區域，便利店和小型超市裏的防盜攝像頭還是會拍下你。”

    那裏不是能供人生存的地方，就算他再怎麽想掩藏痕跡，也不可能避免吃喝拉撒。

    方駱也是一樣的想法：“我真的有點佩服你，那地方沒有洗漱台也沒有洗手間，你躲在裏麵的時候不刷牙不洗臉不洗澡也不上廁所，貓在那麽一個詭異的空間裏爬上爬下，隻是為了偷拍健身會所。”

    方駱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用手指去捏照片的邊緣，將它提起，好像拍攝那場景的照片也沾上了方傑的味道。

    “你不會現在也穿著紙尿褲吧。哈哈哈哈……”

    徐文能感覺到，今天的方駱很不一樣，好像是為了刻意激怒方傑。

    方傑的呼吸頻率也確實變了。

    明明什麽也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鏡頭之下的人有多真實，和偶像劇裏矯揉造作的演技不同，她們呈現出了隻有她們才能表現出的美。

    方傑的心中發出無聲的呐喊，但他還是抿著嘴，什麽也不打算說。

    “為了能夠偷拍，你也真是太拚了！你竟然還想跟我們阿文搶嫂子，真是無語！我們阿文比你強一百倍。”

    “他哪裏比我強！我比你們這些娘娘腔的家夥強一百倍！我在那裏也隻是為了鍛煉自己。”

    方駱肩膀往椅背上一靠，嘲諷道：“就憑你這個躲在暗處偷窺別人的家夥？你以為在酒吧裏打碎個瓶子，衝人揮舞兩下，膝蓋流點血就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你隻是個雜犯，上不得台麵，跟你多說幾句話都是浪費時間。我們隻是為了通過你找到你背後的人。”

    “背後的人？”

    方傑不明白，他很小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為什麽還會讓他們知道？

    “當然，難道憑你這在管道裏爬行的陰暗之鼠能夠做出這麽厲害的犯罪計劃？你也不過是個嘍囉，說出你背後的人，還可以減刑。”

    “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陳列館是我的作品！和其他人沒關係！”

    “既然陳列館是你的，那麽上麵的東西全都是你的作品，為了給你偷窺的小愛好做一個總結，裝白磷的牛奶瓶呢？你用它殺掉了青環，殺掉了那麽可憐的一個人。”

    “是！我殺了他！誰讓他一直在我麵前那麽囂張！他才不可憐！他用他那柔弱的外表蒙蔽了所有人！小蕊也被他騙了，我殺掉他是為了糾正責怪錯誤！吞噬他的是地獄之火！因為他是罪人！”

    “你也用同樣的方法殺掉了陳一鐸嗎？”

    “我沒殺陳一鐸，他是自殺。”

    “你作為網站管理員，能夠允許別人背叛自己？”

    方傑像忽然想到什麽似的，一下子收聲了，說道：“我不是網站管理員，那天承認隻是在吹牛，為了讓小蕊高看我一眼。”

    “你這那附近拍攝的照片呢？你怎麽解釋？”

    方傑盯住徐文白皙的手指，以及手指間那支價格不菲的派克鋼筆，又一次陷入沉默。

    方傑承認了謀殺青環的重罪，卻不肯對陳一鐸的死負責，更不承認他是網站管理員。

    又過了一個小時，沒有新收獲的方駱和徐文先出去了。

    熱水與速溶咖啡粉迅速融合，工業化香氣溢滿整個空間，徐文清醒著，熱水還沒接完，他就問方駱。

    “你是什麽策略？我完全沒準備。你真的認為他背後有指使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