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你還是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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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飽了再來!”我越來越覺得應該讓風中石改變一下他的聲音,免得讓我覺得自己在做夢——疲勞、傷痛、饑餓、眩暈一起攻向我的腦袋,我進了似睡非睡、似夢亦夢的假睡狀態。

    口幹舌燥、肌肉酸痛、傷處發癢等等把我從昏睡中叫醒——心中馬上掠過一絲驚覺,不管視野清不清晰,不顧四肢神經斷路、放棄對傷口的掩護、放開身上對寄存物的保衛,拚著一身冷汗,壓縮幾口呼吸,坐了起來,扭頭四下一看、二看、三看……咬著牙站起來,看完又聽,聽完又看……終於得出結論:我身邊還未出現敵人!長出氣、放鬆身體、抹去額頭的汗水,跪趴在地上,鎮靜、鎮痛、整理神經!

    “你幹嘛?”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剛放下的心七上八下,“我睡得正爽啊!”“小鬼頭”、“法杖兄弟”、“風中石”指向的事物鑽進我的破衣服裏,在似乎麻木、似疼痛的胸口的肌膚上磨蹭,我看著這個比頭還大的包放下,放下了心。

    “嘿!老兄!你先出來,我現在渾身不自在!”提起一隻撐地的手拍拍胸前的包。

    “我就說現在這裏的感覺怪怪的!原來你全身的神經還有很多沒跟你的腦袋連通!啊——”打個哈欠鑽了出來。

    “不會吧!你也會像人一般睡覺?”一邊艱難地坐下,一邊掏出食物和水,一邊問。

    “當然啦!我不學著睡覺,我的壽命會短上一半的!像家裏那些憨不憨癡不癡的同類,沒事就睡覺,至少可以活兩百年,向我這樣睡覺,沒計算錯誤的話可以活一百五十年!像以前跟在你身邊不睡覺的隻能活五六十年!”有點埋怨,又有點嘲諷。

    “不是說你們成長的時間越長,本事越大嗎?怎麽會有這麽一說?”我早就意料到風中石不是萬能的,他出現能力範圍的限製,呆在我身邊,我就覺得越心安,於是我多半高興,一點打鬧地問。

    “這個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是看見了你身邊的人會死,自我檢查一下,才發現了這個現象!你要知道,我們對能量的控製是靠我們的身體,每控製、儲存、轉換一定的能量,組成我們身體的物資就會有一點損耗,而且是不可再生、不可修補的,當損耗的量積累到一定程度,我們的身體就會爆裂成粉塵!”風中石一邊說,一邊又躺在我的腿上。

    “不對吧!你不是把供台大哥的身體吸收了嗎?”我很想透露一點傷感,可我就是做不到,顯得有些冷漠。

    “這個你可說錯了!那位小弟的身體爆炸以後,我為了超快吸收能量就直接吸附他的身體!現在,這些東西就像你穿的衣服,對我的生命長短沒什麽影響!如果我願意的話,我隨時可以脫掉!”抿嘴巴的聲音,這個風中石什麽都在學人,希望他不要失去自我。

    “哦!如果可能的話,無論我們兩個誰先死,第二個死的時候,我們應該在一起長眠!”我覺得跟他的這一陣談話,使我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對了!你說的話為什麽別人聽不到?”我沒胃口吃東西了,裝好,往地上一躺,飯後休息一下。

    “這個!因為我給你說的話有單純的兩種形式可以選擇,一種是用能量製造出聲波,聲波傳到哪裏,哪裏就聽得見!還有一種形式就是用不同的能量在你們耳膜上產生振動,耳朵就能聽見這種沒有聲音的聲音!”風中石爬上我的胸口——這次沒有跑進我的衣服裏。

    “休息幾分鍾吧?我們可要上路了!”我望著飄著灰白色雲塊的天空,讓意識變空。

    不知過了多久,我決定出發了,“出發!”喊出一個沒勁兒的口號,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朝著西方走去,專心走路,不跟賴在我肩上的風中石說話,四處找扶手,避免自己的蹣跚變成自殺的工具。

    “馬蹄鐵!前麵有人!”我的聲音,而且是那種好像幾天幾夜沒睡覺的聲音——話中表達的信息,還沒有這種口氣令人注意——他做了一個動作,不是飄離我的身體,而是一頭鑽進我的幹糧口袋裏——算了,隻要不打開,其實是一種最好的隱藏!怕就怕有人接近我!

    警惕著毒辣的蟲子,留心著可能隱藏著毒蛇猛獸草叢、樹叢,和一個打柴的擦肩而過——在這荒蕪人煙的山林中,經過無數修正,我終於看見了一條有人走動的熱鬧路——終於遇見了一個可以麵對麵的人,我衝上去:“這位大哥!請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往西方去的商隊!”他的疲勞令人吃驚,似乎搖了一下頭,扛著一個布袋,閉著眼睛在路上跌跌撞撞,真怕他摔死了都還不知道。

    再往前搖,看見了一間小店,我上去很有禮貌地問:“高貴的店主,請問下,你見過往西方去的商隊沒有?”

    “嗯!”店主從打盹中睜開眼睛瞧著我,“你,誰啊?”

    “我是一個奴隸!跟主人失散了!我找他好多天了!”

    “哦!是不是有十來個人的小商隊?今天下午剛經過這裏!快去追吧!”不再看我,扭身往裏走。

    “謝謝!”——處於戰爭的國家總是這麽令人沒精神嗎?已經快要支持不住的身體,繼續往前走,找到一條小小的泉水溪流,裝滿水袋,找個幹爽的石頭就睡下,飯都不吃了——風中石又占據了我的胸口。

    天亮了?我睜開眼睛,整理一下做的夢的兩三個片段,確認天已經亮了,一陣振作,收拾一下,馱著該馱的東西繼續前進——昨天晚上竟然沒有蚊子打擾我,肯定是風中石的幫助。這種生活令人有些幹勁,真的很爽,要是沒有傷,我會高興地亂跳。

    早上的路上,時不時能碰見骨瘦如柴的人上山下田去工作,那支從未見過的商隊的去向也就漸漸清晰了:瞧,他們不正推著五輛獨輪車,拉著兩輛板車在路上掙紮著。

    “請問一下,你們是要往西方走嗎?”幫忙推著獨輪車問。

    “對!”——從這個奴隸的樣子看來,如果不是我幫了把手,這麽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我維持著禮貌。

    “不知道!”除了這句話什麽也沒有了。

    “不準講話!有勁全給我用在推車上!”一個坐在板車上的人突然朝這裏吆喝起來。

    我急忙跑上前去:“高貴的先生!聽說你們要往西方去!我能跟你們一起走嗎?”

    “行啊!你給一個銀幣,就可以啦!”他麵帶笑容地看著我。

    “一個銀幣太少!至少要一個銀幣五十個銅幣!”又一個坐在板車上的人說。

    “哦!那就算了吧!”我急忙打退堂鼓,加快步子往前走:媽的!要是老子身上有錢,還用得著跟你們搭夥,呸!

    前麵還有商隊,我的食物還能支持三天左右,繼續、繼續。

    逐漸接近一個大點的城市,我的希望卻快要破滅了!隻剩下一點點食物!機會!機會!尋找機會!

    “《公告》:本伯爵為了響應國王陛下的號召,特向本地……”

    “《公告》:本子爵……”

    “《公告》:本男爵……”

    在城門口無數的貴族發布的公告中,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免繳入城稅、有食物、有住處的一條:本男爵為了響應國王陛下全民護國的命令,貫徹莫某伯爵的宣誓,支持某某子爵的調遣,特向過往的貴族、自由人、冒險者、退伍軍人、各個貴族願意給以自由的奴隸發出邀請,參加本男爵親自領隊的剿匪隊,去剿滅到崇厚嶺一路滋生的妖孽,鏟除沿途的盜匪!有願參加者請盡快到本男爵府第報名!落款:感召男爵

    “請問感召男爵的府第怎麽走?”我上前詢問一個守門兵。

    原本視我為汙物的守門兵,突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喲!你想為國效力!怎麽不參加咱們某某伯爵組建的護國遠征軍!那才是好男兒應該去的地方!”見我無動於衷,“要不參加某某子爵的剿匪大隊,某某子爵的護商大隊,某某子爵的……”一大串,見我還是無動於衷,伸手在我肩上一拍:“好小子!看樣子是雷打不動了!”扭頭向他的同伴說:“各位弟兄,小弟出去轉轉,今天晚上我請客!”然後一把抓住我的手,不進城,反而向外走去。

    “我跟你講!你的選擇實在是太對了!”離開城門不遠這個守門兵就像看見非常思念的人一樣熱情,“你知道剛才我為什麽還給你介紹那麽多?官大一級壓死人啊!其實誰都明白,對吧!”然後很神秘地害怕別人聽見似的悄悄跟我說:“我老實告訴你,等會兒到了感召男爵那兒千萬別猶豫,他讓你幹什麽就用最快的速度去幹!否則,人家可不一定會要你!向你透露一個秘密,這本來是不應該對任何人講的!感召男爵有一個非常令人羨慕的本領,他有權力在一年內任命一個新貴族的候選人,隻要你使點勁,你就可以脫離奴隸的身份了,找個大師幫你把印記消掉,你就可以成為一個高貴的貴族了!要不是我被這身軍裝裹著,老早就跟著感召男爵幹了!你可千萬別錯過這個機會!”看見我點頭,“快走!快點!說不定人已經滿了!”在前麵替我高興似的趕路。

    “男爵大人!”我們來到一座破爛的泥瓦房跟前,守門兵呼喚起來,就向尋找一個老朋友一樣,然後對我低聲說:“你看這房子怎麽樣?這可隻是男爵大人園丁住的地方,他太愛種花了,經常在這裏呆著!”一個穿著破爛的貴族衣服的男人醉醺醺地撞出門來,目光渙散地看著我們:“男爵大人你好啊!”守門兵拋開我迎上前去,“這位兄弟十分想參加你組建的隊伍,你就給我一點薄麵,考察一下他吧!”

    “不——用啦!”掏出皺巴巴的一坨紙扔給守門兵,“給!讓他在兩張紙上都按個手印就行了!”然後對我們不理不睬地打著酒嗝。

    “快!這麽順利!還不快按手印!”看著我遲疑的樣子,急忙把兩張紙攤開來,從他自己懷裏掏出印泥送到我麵前,“快啊!”

    我瞟了一眼這兩份契約:“感召男爵征召名單”、“姓名”、“手印”!就這麽三個短詞!

    反正是我主動來的,按上也死不了人!不太高興地按下了兩個手印——“啊哈!明天就出發!”感召男爵突然變得就像被國王親自獎賞一樣,無比榮耀。

    “男爵給!咱們同喜!”守門兵把一張契約給了感召男爵,非常高興地看著我:“小子!以後好好跟著男爵大人幹!”與我擦肩而過匆匆走了!

    感召男爵就如同報喜鳥一樣,衝進屋子裏,一邊大叫,一邊四處亂跑:“明天出發!明天出發!我終於可以領著我的士兵上戰場了!”——這裏麵一定有什麽好東西,要把我坑害死!

    我拍拍躲在我幹糧口袋裏的風中石,長出一口氣,跨步走進這個醜陋的陷阱:“男爵大人!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吧!我身上有傷,最好讓我今天好好休息!”

    “好好好!”感召男爵就如同我的仆人一樣,急匆匆地弄出來好多吃的:麵包、花生、餡餅,“你就睡我的床吧!別管我!我要準備一下!”

    本來已經很雜亂的房子在我剛吃完飯以後,變成了垃圾堆!我躺在床上,桌子一下就把感召男爵翻倒在地瘋狂地找著,找著,找著……

    我睡醒了,就吃沾上很多雜物的男爵送上來的麵包,看著那張床被他拆了,然後睡在鋪著被子的垃圾堆上……天黑了,感召男爵開始挖地……半夜了,感召男爵把牆都弄出了許多的窟窿……天亮了,感召男爵如同泥人睡在一個坑裏,房子快塌了!

    我背著還在說夢話的風中石,“劈裏啪啦”地衝出房子,對我的領隊喊:“男爵大人!房子快塌了!”

    “啊!快塌了!啊!天亮了!我還沒找到啊!哎呀怎麽辦?對!到外麵去借!”連滾帶爬地衝出泥坑,“你在這裏等著,我們馬上出發!”與我擦肩而過衝了出去。

    “嘿!大人!你的其它人了?”我還沒看見這個怪人征召的其他人。

    “其他人?就我們兩個,哪還有其他人!”——“男爵大人!你怎麽還在家裏!哎呀!怎麽衣服都還沒有換啊?”一個人與感召男爵撞在一起。

    什麽?就我們兩個人?瘋了是不是?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這個男爵為什麽還這樣高興!我真想脫掉褲子撒一泡尿把他淋個明白,或者爬到他頭上把他臭死!不對!不對!這裏麵肯定有什麽東西能給他很多利益。

    “你來得正好!我把家翻了遍,怎麽也找不到那身騎士裝!把你的借給我怎麽樣?對了!我還沒有馬!幫我借一匹馬怎麽樣?快點!快點!今天可是我出征的大日子!”——“那好!把你那三畝地送給我!我就借給你!反正你一勝利回城就可以得到一萬畝的良田,還在乎這麽一點?”——“行!你趕快給我準備好送過來!我還得洗一個澡!”——“就這麽定了!千萬別耍賴!”感召男爵衝了回去,“什麽狗屁運,竟然被他征召了一個兵!要是我有就好了,出去轉一圈就可以領到白花花的銀幣,亮晶晶的金幣,高貴的官爵,肥沃的土地!要是能用搶,我一定搶去!”來人說了一通,扭身跑了。

    感召男爵提了一個桶衝到井邊,脫guang了衣服,一桶又一桶地往自己身上衝,衝了無數遍後,還用什麽草嚼爛了在全身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又衝又戲,好像要把人皮揭下來搓上半天才甘心。

    “給!衣服!驢子!這是轉讓契約!”那個人牽著一頭驢子,抱著一身不知怎麽樣的騎士裝來了。

    “好好好!”感召男爵扔下水桶,光著屁股衝上前去,按了手印,拿過戰袍就恭恭敬敬地捧到幹爽的雜草上放下,用手擦身上的水,嘴裏還叫著:“快幹啊!快幹啊!”

    “你的驢拴在這兒了!”那人甩手離開,“快點來!大夥還在城門口等著歡送你啊!”

    今天的天氣挺熱火,感召男爵還沒把身上的皮給擦掉就幹了,他小心翼翼地端詳三四秒,小心翼翼地放下,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麵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展開,小心翼翼地穿……不知道連續小心翼翼地多少次,終於一個破爛的騎士出現在我的眼前,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很神聖地騎上那頭驢子,“出發!”——可是驢子還沒解不開,走不了,他慌張地跳下來,使勁地拉扯都解不開,一口氣衝上頭來,揮手一拍,把拴驢子的井架給拍斷了,韁繩拉出來,慌慌張張地爬上驢子:“騎士們出發!”——驢子在他的駕馭下緩緩地向城池走去——他是一個瘋子?一個癡迷分子?一個被魔鬼迷惑的羔羊?不管他是什麽,我的步子還能跟得上——希望他能在路上給我帶來一些方便和一些不大的麻煩。

    “我的仆人,你必須得拿出自己的力量!我們這是去殺敵,去贏得國王陛下的恩賜!像你那樣,簡直是去送死一樣!”感召男爵自己威風了個痛快,要我繼續擴大他的威風,可我是個受傷的沒吃早飯的人,最主要的是我不是他的仆人,所以我不聞不問!“沒關係!隻要你好好跟著我幹!你有一天會學會的!”

    “感召男爵你終於來了!”很短的時間,我們來到昨天我到過的城門口,一堆跟他差不多地位的人擁上去,一陣令人煩躁的嘈雜後,如同魚群一樣遊過大門,向前遊去——我反正不清楚他們的談話,一邊吃著最後幾口幹糧,一邊打量這個城市:這個城市是那麽的髒亂,人人都顯得窮困潦倒,卻沒有一個睡在街頭的人,沒有一個沒有精神的人,沒有一個無所事事的人,一個奇怪的精神繁榮情景展示在我的麵前。

    幾分鍾,出了大門,一個城衛兵上前來打開包圍感召男爵的人群:“男爵大人!請領著你的人到校場!我們的將軍會宣布你的任職令!”然後退開。

    “我的騎士們!出發!”感召男爵揮舞著不知從哪裏來的騎士劍,撒開不知什麽時候係上的披風,搖著不知什麽時候掛上的弓箭,驅趕驢子快跑。

    當我從送行的人群中通過的時候,聽見一句話:“賺這個笨蛋的錢我都有點不忍心!”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一陣小跑,不足於破害我的傷口,卻也氣喘籲籲來到所謂的校場——一個曬著糧食的石頭和下麵大約七八百平方米的鋪著曬著糧食的竹席土壩子,一個將軍似的男人站在台子上,台下有十個城衛兵站成兩排!感召男爵騎著驢子揮舞著騎士劍衝過兩排人之間的道路來到那個將軍麵前,行一個怪模怪樣的軍禮。

    “感召男爵,我受郡長大人的委派,在這莊嚴的校場上,宣布!感召男爵為本郡的剿匪大隊隊長,帶領士兵一到五千人!即刻前往通商要道進行剿匪!勝利回歸,本郡將獎賞良田一萬畝,金幣一千個!郡長令!”那個將軍扔下個軍牌,行了個軍禮。

    “遵令!將士們出發!”轉身就走——後援、糧草什麽都沒有?完了,不把我們餓死才怪!

    “出師大捷!出師大捷!”這十個小兵高聲呼喊!我順著竹席之間的縫道又跑出去。

    媽呀!希望那個軍牌可以給我們弄來一些吃的,否則我隻好當逃兵:這裏的郡守是個逃兵,竟然用這樣荒誕的政策去剿匪!我要是他的長官,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

    奔跑了百來米的驢子就不跑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可以仔細盤算目前的狀況。

    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剿匪那根本不可能!好處,就是我可以利用那塊軍牌召集一些人馬,從地方上的貴族那裏征收些糧餉,也就說在條件和機遇結合下可以組建一支武裝力量!可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又有什麽壞處?好處就一點點,壞處很多,暴露我的行蹤;回大烏鴉那兒困難成倍加大;糧草不足很容易發生內亂;進行軍事思想的影響,時間與環境都不允許;一旦把聖風長老邀請過來,我們的行蹤更容易暴露……

    有什麽方法能解決這些問題沒有?除非發生大規模的戰爭!那塊軍牌就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作用!可這是傷無數生命而滿足我的行動,我不會也不能主動去尋求這個條件!還有就是直接勸降所有的土匪,這樣就可以回郡城領取田地和金幣,培植自己的勢力——不太好,這有分裂他國的嫌疑,要隱藏自己的身份的話,我也不可能留在這裏,對我來說最多是多了一個將來的朋友!也許這個朋友,因為了解了我的名聲而殺了我!這種事還是不幹為好!對,我們可以組成一個人數不多於二十人的小隊,便於協調,便於隱藏!可是這個計劃不具有可行性,這些人的來源肯定都是生活無著落的流民,運氣好才能遇上一兩個逃兵、殘兵,而流民,按照這一路的見聞隻有兩種情況:要不是成了軍人,要不就成了強盜!或許還要加上一種被人收留而成為奴仆!強盜一大堆,我要去挖牆角,這是找死!軍隊別想去碰,根本不可能!奴仆有了暫時的安定,也許給他座金山也不會去冒險!那該怎麽辦?對!把感召男爵和我變成流民,這就可以在強盜的山頭之間跳躍,可是食物還是一個大難題!商隊?也不行,兩個人怎麽保鏢?難!難!難!

    在沒有歡呼聲、人群的路上,感召男爵似乎陷入了困惑,剛才他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在碰在幾次對他不正看一眼的行人以後,完全被頹廢占領了!不久,他又發了瘋一般,見到一個行人就把那塊破軍牌拿出來大吼:“本男爵是新任剿匪大隊隊長,你知道哪兒有土匪嗎?”——這位騎著驢子的騎士也能算騎士的話,我們遇到的人最低軍階就是步兵!最多出於禮貌說不知道,大部人都像看見怪物了一樣逃跑了!驢子在感召男爵的鞭打下再也不肯跑幾步了,感召男爵也精疲力竭了,像一個稻草人被綁在驢子背上,竟然睡著了,時不時還說兩句夢話:“真香!好吃!”

    路上的行人少了,看看日頭,已經過了中午,可我們兩個的最大難題——食物卻絲毫沒有蹤跡。

    “爺爺的!我他奶奶的上當了!”肚子叫得非常利害的感召男爵在驢子背上突然大叫起來,“我應該準備些吃的!”四下望望,卻沒看我,“哎——”談一聲氣,又趴在驢子背上——這頭驢子還真聽話,連駕馭他的人睡著了,它也一步一步老老實實地往前走著。現在,我真希望自己是頭驢子,可以啃幾口路邊的野草、樹葉來填飽自己的肚子——前麵有個傻蛋,停又停不下來,跑又跑不快,找不到有人住的地方,隻能跟著餓肚子!

    如果是在太平時代,也許可以找到路邊的果樹、農田順手牽羊。實在沒辦法了,就把這頭驢子宰了,而且現在的身份不允許我去幹這個!挨餓,沒有盡頭地挨餓,走路,沒有休息地走路,我的體力和精力已經用光,可還得堅持——說不定周圍就有幾雙眼睛在尋找“鐵三”、“馬蹄鐵”——要是風中石在空中,還可以探察查一下,可他在我的包裏,最多能探查四周十米左右的區域。貿然地請他幫忙不行,這樣說來說去,我就是想不起一個辦法。

    我實在看不過去了!我實在看不過去了!我實在是——看不過去了!“隊長!”灌一口水,用盡所有的力氣大喊。

    驢子被驚嚇得一蹦,扭回頭來看,感召男爵的身子一歪,摔在地上,他一個滾爬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劍大急:“強盜在哪裏?土匪在哪裏?”拉好架勢就要開仗。

    “隊長!你是不是瘋了!馬上就要天黑了!你還不下令找地方紮營,找吃的!你餓死了不要緊,我可還要活!”我走上前去對他吼叫。

    “哦!原來是這樣!”他似乎要學騎士那樣漂亮地收劍,可他的手似乎發軟了,把劍拄在地上撐著身子,望望天:“這兒是哪兒?怎麽還沒到貴族獻糧的地方?”

    “你真他爸爸的瘋了!要是還有人敢拉著糧食到處跑,這裏早就沒土匪了!我真該聽那個守門兵的話,加入那個什麽伯爵的隊伍,肯定比這裏強!你要是還不解決吃住的問題,你的職位就無效了,我要離開這隻有兩個人的剿匪大隊!”我一邊說,一邊非常享受地坐到了路邊——那頭驢子也開始偷吃起來,“你說怎麽辦吧?”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我怎麽知道該怎麽辦?你是我的仆人——不,士兵!你應該想辦法!”感召男爵有些不知所措,卻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失誤。

    “怎麽辦?有幾個法子!一、我們拿著擬的軍牌去向支持我們的人討要點!二、我們自己找野生等這些沒有具體所有者的食物!三、把這頭驢子宰了!”我要從他手中奪取一些權力。

    “絕不能傷害我的坐騎!你快去弄!我在這裏等你!”感召男爵與昨天服侍我的時候判若兩人——那時一定是高興壞了。

    “你小子想得美?你憑什麽當這個剿匪大隊長的?還不是靠我!你小子給了我什麽?連基本的吃穿住行都沒有,我為什麽還要跟著你幹?你不出點力,老子馬上當逃兵?”我開始威脅他。

    “嘿!你這個死奴隸跟本男爵發脾氣,本男爵一劍劈了你!”把拄著的劍對著我揮舞兩下,又趕快拄在地上。

    “你想劈了我?”我意氣用事,一把撩起身上的衣服,“你看看!有多少人想劈死我?到現在我都還沒死,比起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強多了!信不信我把你給宰了,我自己當這個剿匪大隊長?”我反過來威脅他,放下撩開的衣服,凶惡地盯著他。

    “你……你……你敢!”感召男爵被嚇得後退,四下裏亂找卻沒有找到他高貴的支點,不得已開始顫抖,慌張地盯著我。

    “天上的上帝讓我饒恕你的自大!我可以聽上帝的,不過你最好把身份放矮點!惹得我一個不高興老子宰了你!”頓一頓,“說!說說你是怎麽想到來剿匪的?”舒舒服服地坐著,“男爵大人!”

    “我……我……”停止了後退,但沒有停止害怕。

    “哎!放心吧!我還要靠你當上貴族嘞!你連點軍事常識都沒有,還敢組建義勇隊上戰場,真不知道是哪頭蠢豬騙了你!難道騙你就為了你那幾畝地,還有那座快被挖垮的破房子?男爵大人!你他爸爸的傻站著幹什麽?站都站不穩了,還放不下架子?不敢坐?可憐啊!可憐!要是以後我不照顧著你點,跳出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土匪,用頭發就能把你給殺了!”

    “嘭!”感召男爵扔掉了劍坐在了地上,傻傻地看著我:“土匪不是見到騎士就逃嗎?難道還敢還手?”

    “不還手?我的媽啊!連溫柔的綿羊在被宰前對什麽都敢叫上兩聲,何況是這些以殺人找吃的土匪!不殺你,也會把你當成奴隸或牲口養著的!到了沒啥吃的的時候,就把你宰了拿來吃!”我得趕快歇歇自己的腳,趁天黑之前,必須找到吃的,住的。

    “真的!真的!我真的被騙了?這麽說,我們兩個這次剿匪完全是去送死?不!不!不!我要恢複我的榮華,我要找回我的尊貴!他們說隻要一出馬就可以掃平所有土匪,要是因為要招上一點兵,我早就一個衝殺過來了!為什麽?為什麽?他們為什麽要騙我?對!土地,金幣才是他們想要的!”痛哭之前他扔掉了自己的魂魄,“哈!哈!我現在連家都沒有了!我那次愛的侯爵老爸啊!我為什麽不聽你的話!我死後一定要下地獄!我知道錯了!我不能饒恕自己!”像一堆蔫了的青菜,誰也看不見他的麵貌。

    我這麽幾句話,他竟然能看透他的生活,這麽說來,他並不笨,隻是走錯了路,又交上了不該交的朋友!現在隻要好好誘導,他一定會被我給迷惑的!現在就讓他哭,我好好休息一下!

    我爬上一棵大樹,四周望望:風景脫塵出俗,農田裏都是雜草,房屋上也稀拉拉的綠,道路沒有落腳處,完全是一個戰亂後沒有人煙的地方!跟我們正走的這條路比起來真有咫尺千裏之感!

    吃的!看來隻有到那個池塘找找!也許可以捉到泥鰍、黃鱔、田螺、螃蟹、魚!我選定了這個希望之地,溜下樹,對還在發呆的感召男爵說:“男爵大人!不!隊長!大隊長!快起來,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幹!”

    “男爵大人?隊長?還是大隊長?”感召男爵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似的,“你還是殺了我吧!”抬起頭來,用十分純潔、非常認真、絕對清晰的眼神看著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