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從愚昧裏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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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了一個樹叢,我們兩個並排著蹲在地上拉屎:“隊長!這次我到崇厚嶺來是為了找一個叫‘聖風’的教會長老!他現在受到了教會的追殺,又受到官府的圍捕!一旦被外麵知道我的目標,我也會成為被追殺,被圍捕的對象!你還想跟著我,後果會怎麽樣,你應該知道了!”

    “嗯!想不到尋藍有這麽大的計劃!我看,我剛一離開,你就會跑上來在我背後捅我幾刀吧?我可還想活,我不能不跟著你!”感召男爵像一個被人威脅一樣,我除了點頭救隻剩下為了安全而互相追殺了!

    “好!這事如果幹成了,好處可能沒有!所以,你還得做好繼續吃苦的準備!”我不能不提醒一句。

    “嗯!沒什麽大不了的!”感召男爵使勁拉屎。

    “現在的情況是,進山的大路已經被封鎖,山裏肯定有官府和教會兩支人馬在行動!所以我們得想辦法躲開這裏的封鎖進山,還要在山裏躲開那兩支人馬,找人,找吃的!你有什麽辦法沒有?”我既然正式地把他拉進來了,那麽我就要充分利用他。

    “我可想不出什麽辦法!你是帶頭的,你直接說我該做些什麽吧!”感召男爵是絲毫不在乎的樣子,卻令人無法擺脫他給人的牽扯。

    “辦法?隻能靠偷渡了?”我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怎麽偷渡呢?從哪裏開始偷渡呢?”我沒底地詢問感召男爵。

    “尋藍,這些東西我不知道啊?我從來沒幹過這些事啊!”感召男爵抓了把樹葉開始擦屁股。

    “哎!今天,我們找個高一點的地方,看看有沒有到山裏找柴的人,我們隻要跟著他們,應該可以越過這些天然的屏障!或者,我們隻能拚個九死一生,直接爬這些山崖了!”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請兄弟風中石幫忙,可惜這個辦法在這裏絕對不能用!對身邊這個夥伴的信任也暫時還沒達到能讓他知道這些的程度。

    “今天,看樣子不能燒堆火煮飯了!”感召男爵輕鬆異常地說。

    我做好一些動作,穿上了褲子,“哎!那我們先找點食物吧!在這地兒可不能亂竄,否則這些邊防兵會把我們給宰了!”

    在尋找不用火燒就能吃的東西的途中,我發現了一個現象,有好多逃難而來的人並沒有想方設法越過邊防線,躲進敵方的珍來國去,相反,在邊防軍有意無意地驅使下,都變成了邊防軍進行屯田的勞力,這個山腳下的祥和氣氛很濃厚。

    在發現這一情況以後,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不在一兩天內進入深山裏,也不去加入屯墾之列,更不離開,那麽一雙雙監視的眼睛會圍過來的!我所隱藏的東西再也得不到掩護!

    “沒辦法!我想先跟我大哥商量一下,明天再說!”我對一個好心指點我們的路人做解釋。

    “好吧!不過,你們最好就留在這兒吧!有這些山在,又有這一支大軍,還怕什麽土匪!”路人帶著失望的神色走了——隻要我答應了,說不定這位熱心腸的人會把我們倆拉回家,吃飯、洗澡、換衣都不在話下,有可能還會幫我們蓋一座簡易的房子。

    我決定不在這些地方找吃的了!否則,沒到晚上,那些眼睛就會盯過來。

    我和感召男爵坐在一個光禿禿的小山包的樹樁上,看著下麵搭建的簡易棚屋,給已經開始注視我們的人一臉沉思樣。

    “你真的認為,我們可以跟著砍柴的人上山?”感召男爵用右腳碾著鋸末。

    我伸手拍了拍屁股下麵的樹樁說:“我們現在隻有這個辦法!”我心裏藏著的辦法都在翻滾,要擠開牙縫鑽進別人的腦袋,可是當我隨便望一眼山下的人,它們自動安靜了下來。

    “哎!這樣坐著真沒勁!我們燒堆火來烤點東西吃吧!”感召男爵有些坐立不安了。

    “別忙!如果真有上山砍柴的,現在沒多少時間天就黑了,他們應該回來了!我先看看大體方位吧!”——偷聽!有誰在偷聽嗎?我的心對這座山的安全性抱有很大的懷疑!如果沒有風中石兄弟在身上晃著,也許今天我說不出兩句話!可是風中石兄弟就能保證嗎?我不敢完全相信,所以我真有點不安!

    “那!那就再坐會兒!”感召男爵說完話,改變了姿態,躺在地上,頭枕在樹樁上。

    擔著柴的人很多,可絕大部分是救在附近伐樹修建棚屋的人,我所留意的,能夠肯定是從山中回來的人還沒找到——雖然附近有許多地方都被砍得光禿禿的,可惜掩隱道路的樹,大片大片茂盛的莊稼卻仍然存在。直到,眼睛看不見百米外的影子時,仍然沒有找到可以肯定的人。

    我們吃了令人更口水直冒的果子,沒有點燃可能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火星就弄了一個可以擋點小雨的窩,睡下——明天早上還要早起。

    早上,天剛蒙蒙亮,顧不得整理衣服,伴著鳥鳴聲邊跑邊塞幾個果子地往西麵的山裏奔去——甚至急得感召男爵邊走邊撒尿,弄了一褲子——當然不是看見的,而是聞見的。

    天一點點地亮了起來,我們已經爬進了大山口,躲了起來,等著要進山的人給我們帶路——如果真的沒人進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裏根本沒有比較安穩的路供人通行;二是這裏進山能搞到的柴實在太少!如果說官府或邊防封鎖了,那麽這裏的邊防就不應該是第一道。

    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四下的人都開始忙農活,時不時還有一小隊訓練兵!我們徹底失望了,沒人能為我們帶帶路——“隊長!看來是沒戲了!我們走吧!”扭身開始在樹叢裏,荊棘藤裏,一邊隱藏行蹤,一邊向西行去。

    爬上第一個山頭用了多少時間?看看越來越紅的太陽,十來個小時吧!什麽時候才正式進入大山?我想應該是六月十日吧,因為那天,我們終於看不見那些棚屋了。也就是說,我們大概爬了五天吧!說起時間,比起風飄雪下令到達崇厚嶺的時間晚了一個多月!我相信,在這裏想找一個人,也許十來年也不一定會有所發現!就算法力無邊的教會法師們也沒辦法,更何況他們似乎有敵對的國王騎士。

    我們該怎麽找?我可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四十大隊的成員還等著我回去啊!或許該說是我的身邊急切需要他們的填充以彰顯我存在的意義!而且這種生活過了久了也害人身心俱損!我必須得找個能夠快速尋找到人的方法,可是我自己又沒有這個本事,請風中石兄弟幫忙又太過危險!更不可能貼告示,張口到處呼喚,說不定相隔十來米也會擦肩而過。看來隻有冒點險讓風中石兄弟幫忙了,最多想法子讓人錯覺我們沒有尋找的對象!下了決心我就要麵對可能出現的危險。

    “隊長!”我拉住正在眺望的感召男爵,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在這裏,想要找人太難!我決定請我的一個朋友幫忙,可這個朋友一行動,很可能引來大量的教會法師——來追殺我們!所以,請你隨時都要戒備!”

    “你的朋友?不會要我們又往回走吧?”感召男爵很擔心地說:“是不是要回到你出發起點,叫上你的朋友然後再來?那我們這一趟不是白走了嗎?你殺了我算了!”他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十分可憐地看著我——根本與“戒備”背道而馳。

    我自覺失言地笑了笑:“我們要尋找的可是聖風長老,他的魔法可很利害!也許他就是站在我們眼前,我們也不會發現!所以,我這位朋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可愛的法器!”我決定向他翻開第二張底牌,不等他反應過來,我柔聲說:“風中石,我的好兄弟,去跟我們的隊長打個招呼!”

    “啊!啊!啊!啊——啊——”我的耳邊響起了沉睡許久的猛獸跳出窩的興奮——的確,我可從那個民兵管事開顏消失後,從來沒跟風中石聯係過!——糟了!風中石開始因為精力充沛而抓狂!掙脫拴住他的布條,在我身上又擦、又打、又頂,搞得我手忙腳亂,我隻得大叫:“饒了我吧!饒了我吧!”而且在幾平方米的石子、雜草算平坦的地上開始躲避!——感召男爵什麽反應,我可沒眼睛去看。

    “噷!叫你還敢忘了我!”風中石對我的頭就是一記狠敲,饒了我。

    “你是法器?你怎麽會說話?這個聲音還跟尋藍的一樣?”感召男爵不知聽了風中石的什麽話,“你在哪兒?我怎麽看不見你?”

    我歇息了好一陣,這才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看看感召男爵有什麽樣的反應——害怕!最多的還是害怕!

    “嘿!馬蹄鐵!你要找那個會噴藍色火球的法杖的主人吧?我這就去找那根法杖!”風中石一下鑽進我的懷裏亂竄——隱形的,還是隱形的!看來風中石的行為中有了自我保護意識!很好!

    “嘿!等一等……”我擔心正鑽出來,令看在眼裏的影響的有些變形的透明風中石,會惹出一大堆麻煩,因此我要說些建議——不能是命令了!可他已經打斷了我的話!

    “知道了!不能讓人知道我的存在,好好保護自己!放心!我會采用小範圍搜索法的!我找到他以後,可別想在一兩天裏讓我睡覺!噷!你們在這裏好好等著!”卷起一股怪異的風飛走了——這還不會被人看在眼裏,除非我是瞎子!或者這些草啊,樹的全是透明的!

    “尋……尋……尋藍!”感召男爵在地上滑動著屁股,盡量減小動作地移動過來,“那……那……他……他……走了?”

    “走了!”我雖不放心,卻又無可奈何地說著喪氣話。

    “我一直奇怪你身上沒有點火的東西,卻在一眨眼之間點燃了!你也是請他幫忙?”感召男爵靠近以後,口氣中含有很多的恍然大悟!突然他又變得凶神惡煞起來,一把抓住我胸口上的爛布,像抖死魚上的蒼蠅一樣抖我:“你小子真該死!我們好幾快餓死!被人打死!為什麽那個時候不請他出來幫忙?啊!”——如果我身軀夠小,他一定會把我丟進嘴裏,磨磨牙——“該死的小子!你是不是一直背著我吃了很多好東西?”伸手在我身上亂摸:“你身上藏著多少?快給我拿出來!”——我這次完全是逆來順受,因為我要看見他的底線。他揮起拳頭要打我這顆絲毫沒有反抗的頭的左臉,卻打不下來,神情又突然轉變為討好的樣子:“哎喲!尋藍啊!”開始給我整理被他弄亂的衣服和掛著的物件,“我怎麽會真的打你啊!我隻是裝裝樣子而已!你可有個這好的兄弟!你肯定也很了不起!我跟著你算是跟對了!”一臉的懦弱。

    我的臉上泛起解他心中驚懼的微笑,掙開他似乎要把我身上的破布整理成高級貨的手,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嚇得他一個哆嗦,外加一臉的恐懼,很親切低說:“隊長!我也沒辦法!我不是說了嗎?一旦請風中石兄弟幫忙,也許會引來我們無法抗拒、無法逃跑的敵人——的追殺!而且你也看見了風中石的行為,他可是個不具人性的人!我們沒有任何好處給他,他幫幾次忙以後說不定就會煩我們,扔下我們獨自跑了!說不定會像耍猴一樣戲耍我們!到最後也有可能一氣之下把我們給殺了!所以,請他幫忙,一定要用在這種沒辦法的地方!”

    “對!對!對!”感召男爵沒有傲氣,沒有低賤之態,用經過自己思考而且認真的猶豫聲答應著。

    聽了他這三個字,我意識到一個問題:如何才能讓他減輕心中的疑慮?如果這個疑慮足夠影響他的判斷,很可能在我的身邊就這樣埋下了一顆炸彈!怎麽辦?詳細解釋?沒什麽作用,這就像跟一隻擔心狼會吃自己的綿羊聽人解釋正在它身邊的狼是多麽的和善一樣!話是說不通了,隻有靠行動——可是我也沒有什麽行動可以向他解釋啊?把風中石交給他管理?這犯了兩個不可以犯的忌諱,這兩位說不定都會與我的朋友背道而馳!看來,隻有一樣可以用,向他表達出我也有很多疑慮,可是再怎樣變化,那也很假。我思考著、沉默著,臉上對應的表情逐漸消失。

    “尋藍?”感召男爵用試探加疑慮的口氣叫,我急忙展開點表情與他相對,“你小子是不是——也像那聖風長老一樣,是教會的——另類?”

    “我?”我挺出一副聽了個開天辟地般的笑話一樣的表情,“我這裏到死都有奴隸標記!我能進教會?從教會出來,誰又敢這樣?隊長!你還是先放下好奇心!有的事情要看你值不值得我信任,對你我有什麽好處!”

    “去——”感召男爵聽完我的回話,不但不生氣,反而抹去了些疑慮似的,“我還是你的隊長嘞!還是個男爵!我有這麽多頭銜都不能讓你小子信任?我上半輩子看來白活了!”

    “白活了沒有,主要還是看你自己怎麽想!”我掏出路上收集的果子,扔進嘴裏,放鬆腿腳,看著遠處看不盡的墨綠!感召男爵沒有說話,有點在意地伸長著耳朵等我說——變相地挖我的老底!這個我不在乎,我怕的是他不聽:“如果你認為下河抓螃蟹是人生最好的事,那麽你就是從出生到現在都是一個偉大的國王,卻沒幹過這事,那你也是白活了!像我們這種人,有的認為一天到晚聽主子的話就是活著最好的事,最後被主子砍成肉醬,他也沒有白活!”正反一個例子,夠了!“好好休息吧!”我也就不再開口了。

    感召男爵像狼吞虎咽的動物,根本就沒嚐出味道,隻是把食物吞進肚子就十分滿足了——“嘿嘿”地一陣自嘲地笑,扔下我,跑到幾米處,十分享受又十分感歎地望著遠方。

    “我繼續活著有什麽意義?”我苦苦地噴出一口氣,腦袋不由自主地轉動起來,“我的思考似乎已經到了盡頭,隻要按照那個‘三大原則’和‘一個夢想’去處理,還有什麽可以突破?我為什麽不弄出一個什麽‘四大原則’和‘兩個夢想’?我不要換湯不換藥的東西,我要的是進一步突破!突破!”咽下嘴裏的苦水,“要突破!可是沒有方向!隨便找一個方向,又可能把‘突破’變成‘摧毀’!不是把已有的成果摧毀,是把自我摧毀了!最後,如果我沒有醒悟,可以說我這一生沒白活,可一旦醒悟了,都不知道怎麽走向生命的終結!‘突破’!硬生生地‘突破’!我肯定能找到,可是我不能去找,可是我不能去找,我要把自己‘鎖’在自己的‘三大原則’和‘一個夢想’裏!到現在,我都還沒找到它們的好處與壞處!我對它們都不太了解!我要‘鎖’住!真正地‘鎖’住自己!”又是失望,又是感歎,又是激動,“我要用它們建一座小城!看看它們到底有何用處!”身上冒出一股衝動,“我得盡快找到這個無地容身的聖風長老!我要找到很多的夥伴才能開工!”我下定了決心,使勁地望向遠方——最好,一眼就找到目標!可是什麽也找不到,隻能在這裏幹瞪眼。

    怎麽來打發時間?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找些柴、野果、野兔之類的東西,直到天黑!可惜,我答應了風中石在這裏等,那我就不能隨便走動了!為什麽?我最好不要做任何傷害這位天神般的兄弟的事,這是比較實在的東西!讓感召男爵去?可是風中石叫我們兩個在這裏等著,不答應,也得在他沒走之前說吧?可是他早就沒影了!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這樣幹等著,會令人自相殘殺的!——感召男爵那越來越期待的眼睛看過來,卻帶著越來越多的煩躁走!終於,被這股火燒得火冒三丈,怒衝衝地走過來——我的心髒被他看得一會兒緊得沒有了胸膛,一會兒脹得隻剩下了胸膛!這是羞愧!這是煩躁!這是懦弱!這是心結!

    “嘿!我說!我們就在這裏幹等著?今天的午飯,還可以湊合!可這碗飯總不能在這裏等著從石頭裏長出來!從天上掉下來!難道那位‘兄弟’可以一切包辦?”隊長的威風就是隊長的威風。

    “隊長!這可是我們來這裏的目的!餓一兩頓,倒沒什麽?就怕傷了我們風中石兄弟的感情,扔下我們獨自離開了!到那個時候,也許我們剩下的日子都完不成任務,最後死在這裏!”我強撐著辯解,可自己都不服氣,哪裏能說服這位“聰明”的隊長,趕緊轉口:“我們來下下棋,聊聊天怎麽樣?這樣時間過得快一些!”

    “下棋?聊天?”感召男爵的反應過於強烈,噴了我一臉的口水!“你以為我們是跑到這裏來度假的?你說得那麽危險!下棋?聊天?隻要有一個你說的敵人在這些山裏,隻要他一抬頭,我們這掛在天上的兩個太陽,他不想看見,也看見了!下棋?聊天?不被你說的敵人給殺死,也會被餓死!”他說一兩句話就扭頭看向一邊歎一口氣,然後再大聲怒罵——山中全是他的回音!

    “那——我們挖點草根,捉幾隻小蟲?怎麽樣?”我為什麽不阻止他大叫大嚷?我相信附近能聽清我們說話的範圍內絕對不存在騎兵,有2525小隊那樣的騎士在,不吵翻天,哪也得有馬兒嘶鳴聲!還有,風中石兄弟的本領不是吹的,有什麽人潛藏在周圍,他一開始就不會跟我打鬧!還有,如果真的被那些給發現了,反倒好了!我們肯定能縮小許多的搜索範圍!危險?在這個地方,反而好過,沒危險把人給悶死!感召男爵不是還有令牌嗎?要隱藏身份對於我一個人來說很容易!想了這麽多理由,其實也不能減輕一點心中的擔心,這隻能怪我一開始就在鬧,現在來說別人?不太好!我要做的不是再去想理由,而是安靜下來,觀察四周有沒有動靜——怎樣安靜下來?我就不用這話來使感召男爵無話可說!

    “我!我!”感召男爵說了兩個字,就把一肚子鬱悶吞了回去,一屁股坐下來,大喘氣地看四方。可是沒安靜到一分鍾,扭回頭來很衝地說:“你會下什麽棋啊?”

    “我會‘六子打’、‘五馬飛’!”我很小心地說。

    “這種棋?”很不舒服地說——這兩種棋都隻需要兩種棋子,路子非常簡單,非常適合這種野外玩!我看過小孩子們玩,幾眼就看會了!“我還是去挖草根!”感召男爵扔下我,在附近開始消遣。

    這一傻等,等到天黑了,風中石都還沒回來!感召男爵和我一起用石頭挖草根,都挖了一大堆,外帶蚯蚓、蟬蛹等一大堆蟲子——蟲子不敢亂吃,也許可以改改味,草根拚了命三四天都吃不完,因為這種東西多了,再餓也吃不下!我想燒上一小堆火,可惜風中石不在,我們又沒有打火工具,隻能看著這些蟲子爬來爬去,我們不厭其煩再把它們弄回來!可是天已經黑了,再也攔不住,剩下的又是一個挨餓的夜晚。

    “糟了!”*突然小聲地吐出這麽兩個字,“風中石一定是太努力,幾下把能量用光了,可能明天下午才能回來!”我想到這兒,人就蔫了。

    “什麽糟了?”感召男爵嘴裏嚼著什麽東西,搭話似的說了一句。

    “沒什麽?我們還是準備一下吃了睡覺!風中石,明天天亮以前肯定回不來了!”我摸索著草根,遠遠地離開放蟲子的石頭,一點一點吃草根餐。

    “是嗎?你怎麽知道?你跟他有心理感應?”感召男爵嘲笑起來,“早知道這樣,我們該找一處能避雨的地方過夜,現在可是夏天了,下雨的時候多!”

    “哎!沒辦法了!下次請風中石幫忙,一定得把事情說個清楚!像這樣,簡直是在自殺啊!吃!使勁吃!”我生著悶氣地,狠狠地,嚼著帶土味的草根。

    說話聲被草根堵住了!星光把我們扔在石頭上,包裹住我們,又堵住了嘴,睡覺已經成了唯一可以做的事!怎樣入睡?我反正需要一通胡思亂想才可以!想些什麽呢?計劃、綱領、意外等等與自己行程相關的東西,早已經想到了死胡同!現在,我擅長想一些男女之間的淫蕩、惡魔燃燒我的靈魂、血戰中被分屍的痛楚、朋友的背叛、天塌了地毀啦……越不好的東西,越容易入睡。

    當我從已經記不起的夢境裏爬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微微亮的天空,側翻個身,閉上眼睛:現實中的困難不在於難,而在於時間的漫長,我在夢裏經曆過那麽多的人間、神界、地府等地方的困難,我信心十足!抿抿嘴,帶上甜蜜的笑容,投身於新的小夢——醒來就忘記,這才會永遠有新鮮感。

    又睡了幾個回籠覺,太陽總算露出了紅燦燦的臉,我的精神肯定不會太好——趕了這麽久的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簡直是痼疾在身!半坐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摸摸肚皮,滿足一下渴望的虛擬的飽感;抿抿嘴,消消嘴裏的白味;瞥瞥旁邊的感召男爵;探視一下周圍的山川蒼木……一陣激發動力的行動之後,我開始弄“早飯”!

    什麽是早飯?除了草根那就是草葉和樹皮,果子?不離開這個地方別想找到能吃的果子!“真可惜!要是我與風中石之間的聯係帶還在,那就好了!就算遠距離能使用10秒鍾也夠了!”一邊哎聲歎氣,一邊澆灌野草,一邊嚼草根——要等到哪個時候才是頭啊?

    誰能告訴我,我可以在哪裏付出什麽代價來爭取與風中石的聯係?如果真有這樣的情況的話,我就可以選擇明明白白地使用自己的資本,不用像現在一樣!哎!可惜這個世界並沒那種情況存在——隻有依靠自己進行估價,而且是片麵的估價,因為我作為一個人並沒有那麽大的“萬能”,能掌握一切——能掌握一切那更得依靠自己!我也知道,以風中石的本領,隻要我們在很小的範圍裏活動,他眨眼就可以找到我們,而且說不定我投入這麽多資本在這裏,對他而言卻一文不值,甚至可能貶低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可我覺得我還是應該這麽做——要拉攏這種“生命”真的很難,既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又不能傷害對方,弄虛作假,隨意擺動,對雙方都不是好事!而且……

    “別想啦!”我發現自己又在向自己辯解,這也太浪費了!對了!感召男爵可以四處活動,造成的傷害我應該承擔得起,相反,好處多多!就這麽辦!省些精神來應對意外吧!

    我停下咀嚼,瞧一眼還在睡覺的感召男爵:別打擾人家,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等他醒了再說!

    太陽把眼前的顏色變了幾變,它自己也跑到了很高的地方,“哎!倒黴!”我扔下用來數數玩的草葉,看了看老是翻身,卻不起來的感召男爵,“我把誰給得罪了吧!這種處罰的確夠狠!”喝上一口所剩無幾的水,“看來,我得下決定了!”收拾好身上的破爛,努力擴展胸膛的高度,深吸一口氣,張大嘴,下命令:“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馬上給我衝——”吸一口氣,“衝啊——”山林中回蕩著我的聲音——我的目標感召男爵總算坐了起來,神經過敏地看著我,我就給他一個傻笑。

    “尋藍!你是不是餓昏了頭?萬一把什麽引來殺我們,你保護得了我嗎?”感召男爵狠狠地衝我吼。

    “隊長!”我拉長著聲音,像要開始幾萬年的痛哭似的,“我好餓!”

    “餓!餓你個頭!不是你說要在這裏等!別衝我哭求!受不了就啃自己的手!”威風,令人十分溫暖、害怕的威風。

    “我承認我的決定對你已經失效了!隊長,你去弄點吃的來吧!我隻要能墊墊肚子就行了!千萬別把你給餓著了!”

    “什麽!別把我給餓著?誰說我餓了?誰說我餓了?”感召男爵大吼,“就是五六天不吃東西,我還跟哥猴一樣亂蹦亂跳!”我還是那種可憐、哀求的樣子,“不過——我口渴了!下山找水那是不可能的!還沒到山腳就渴死了!我去找點果子解解渴!”眼睛瞪得燈籠一般地盯著我:“你剛才說了,我可以隨便走動的!你不會反悔吧?那——我去了!”見我沒變化,急忙轉身像兔子一樣跑了!

    缺陷啊!缺陷啊!這是一個我打不破的缺陷啊!由於我無法跟四十大隊聯係,無法跟風中石老兄聯係,一係列的決策方法完全沒有發揮出它的作用,相反,這個時候似乎就需要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用他的霸權來動用一切力量達到目的,再多的浪費再大的錯誤也在所不惜。可是——這個霸權存在的話,像現在的情況又如何地支配我?天啊!原來這個該死的霸權也逃不出失去聯係的破壞!那這個缺陷該如何處理?這時,我們需要在自己腦中存有多個決策元素,這些元素才是我們需要的——可是,這些決策元素上哪兒去找?對!對於我來說,那三個原則一個夢想就是這些元素!可是為什麽這樣決策還是讓自己落入了現在這種困境?啊!對了!沒人來參與反對——哎!該死!離群太久了!連這種反對都給忘了!可是,就算沒忘,我讓誰來反對?感召男爵?很難辦,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達到了那種信任程度,或者說他能不能承受這種天地變幻的東西——烏馬與苦狗是經過了長期的熏陶,和反複的鬥爭才能勉強接受,四十大隊是為了活命才暫時聽從這個東西的,也許離開我後,他們就放棄了這些東西!風中石老兄是可以,可我總覺得他跟人不一樣,做事和目標也可能跟人不一樣——該死!我不是要建立人與人,人與各種生命之間的良性關係嗎,我為什麽還在這裏想什麽不是同類這樣的廢物問題,我就直接問他需要什麽?要達到什麽目的?然後,我就根據這些支付他報酬與獎勵!我需要的是反對!又不是要找個配偶生孩子,管他是不是同類!我擔心出問題,那麽就擺出來一起商量避免的方法不就行了!我真是他天主奶奶的帽子越戴越神氣!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那麽,現在,我該怎麽辦?是繼續在這裏吃草根,還是打破這個愚昧的承諾,去弄點野果來吃吃?算來算去,我總覺得對風中石的虧欠太多,不應該放棄承諾!可是這個承諾對風中石又有什麽好處?回來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著我,不然他需要轉幾下“眼”!去他皇帝奶奶的愚忠,我要去找吃的!

    帶上心裏的忐忑不安,搖晃著身上的破爛,我不去找感召男爵,直接找吃的。

    中午過去了,我和感召男爵在山頭上又碰上了麵,他是以一種震怒的狀態來迎接我這個晚回的“守崗人”:“你小子是不是變了性啦!死守諾言的尋藍是不是死了!竟然一聲不吭地跑下了山頂!”

    我的肚子雖然有些飽,可疲勞仍然叫人沒什麽精力來安撫這股灼人的怒氣,我隻是擺出一臉知道錯了的傻笑對著他,什麽話也說不出口!最多的動作就是撓撓後腦勺,點點頭。

    “算了!你小子肯定是餓壞了!如果現在還餓的話,我這裏還有你的份!”感召男爵對我的反應十分尷尬似的,扭過身子去整理自己的東西,掏出許多吃的果子,在我麵前亮了亮,然後裝進去,把他的破袋子扔給了我,“我去睡覺了!”扔下我,回他的“窩”!

    我抱著他的儲糧袋,回到自己睡覺的地方,用腳趕走亂爬的幾隻螞蟻也開始睡覺——希望睡醒後,風中石已經完完好好地回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