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戰況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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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放鬆下來,麵對的卻是血淋淋的屍體,就算我的心智多麽堅強,可這到底會妨礙我們的活動:“新的一天的開始,就是清理屍體吧!”

    “兄弟!你知道附近哪裏什麽泥坑、石坑什麽的沒有?”我悄悄拉著一位正在歇息集氣的兄弟,很神秘地問。

    “不會吧!”這個家夥還真有點古怪,“我的大英雄,你又有什麽好主意啦!”警惕著不讓周圍的人發現。

    “好主意!絕對是好主意!那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有!那邊就有!不過有點髒,是個糞坑!”他悄悄地指向旁邊,“你看,這些以前都是土地,那邊那個就是種地的修的一個糞坑,平時就把家裏的啊,城裏的啊,那些大糞什麽的東西挑到這裏來,有時還把雜草、不能吃的病雞鴨什麽的扔在裏麵,長年累月,那裏絕對是一個寶地,幾乎能滋養這一片土地。可惜,這裏的土地好像已經荒廢了一兩季了吧!”說著說著就像在說自己的土地一樣,“哎呀!瞧我!”左右看看,“大英雄,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幹什麽?”

    “你別叫我什麽狗屁英雄,我就告訴你!”——奴隸,不是用來捧的,而我就是奴隸。

    “下等兵?”鵝一樣伸伸脖子,“你不會真叫下等兵吧?這哪裏是人名,我看是你當兵時的職位什麽的吧?還有可能是——職稱,對,職稱!”

    “這個啊,以後再給你說——我實在是不想跟任何說這個!”扭頭看看那邊,“你去忙你的吧!我要開始工作啦!”

    “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要幹什麽?”

    “你看看,那邊的人!”——戰鬥還沒開始,可是晨光讓雙方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地上血淋淋的屍體——“我不能讓他們過分地注意我們,所以得先把這些屍體給處理掉!”——這個兄弟馬上離開我的身邊。

    風中石插在腰帶裏,活動活動似乎剛結痂的右手——由於風中石把我當成木偶耍了一夜,這個傷口崩裂了——用眼角看看腳邊的屍體,左手抓住那比較幹淨的地方,拖著就往那個糞坑裏走去,不再看它們一眼——提著?舉著?我又不是強人。

    把屍體扔進糞坑,這到底算是厚待呢,還是劣待呢?來回走了幾遭,我空閑的腦袋開始為轉個問題而煩惱。

    “那個小子——”對麵的聲音突然很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怎麽回事?立刻暫時放下思考,抬眼看去,自私軍的好多兄弟都正看著我——有什麽好看的?如果你們願意的話,你們隨時可以來幫忙!——“那個小子!你要是再敢動我們兄弟的屍體,老子馬上過來砍了你?”哦,原來是這麽回事——不會吧,死人,他們那邊比我們這邊可多得多,我又沒有鞭屍,應該不會引起太大的反應吧?除非,這些屍體的活人身份很特殊——“對了,這些人到底是土匪還是官兵啊?”先把手頭上的這屍體扔過去再說。

    “對麵那個小子,快住手!你他媽的快住手!我沒把你姥姥給得罪了啊!”——杜鵑啼血,這是人在學杜鵑啊!真可憐,快把手上的屍體扔掉,然後去好好跟他說說。

    “下等兵,你還真沉得住氣啊!人家叫你都叫得吐血了,你還是不理人家!”自私軍的兄弟們像看鬼一樣地看著我,感召男爵強笑著說。

    “是嗎?那你們直接跟他們說就是了,還用得著我開口?”嘶啞的蚊子叫從我嘴裏吐出去。

    “不會吧!人家喊得那麽慘,這裏肯定有他的至親,你能忍得下心去譏諷人家?去咒罵人家?”感召男爵逐漸又有了那種貴族的氣度。

    “我又沒叫你們去那麽喊,你不知道向他們解釋一下,我們這裏地方窄,不收拾一下,蒼蠅、蛆就會殺死我們!”

    “我們這裏還窄?”車輪兒推開感召男爵走上前來,“這座山就我們這麽幾個人,哪裏顯得窄啦,沒人性的家夥!我們還當你是英雄呢?我看真是狗屁!難怪你那個什麽狗屁風中石都不理你!”

    “我的天啊,我到底得罪誰啦?”心理開始琢磨卻一無所獲,“大哥!我是狗屎,那麽你們說怎麽辦?這些屍體就全部等他們躺在這兒?讓我們踩過來踩過去?踩得它們跟泥都分不開?”我的腳蹬蹬地麵上的血跡,“你們受得了,我可受不了,我還想吃飯,睡覺!”

    “你?”這時他們終於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也不知道他們回到這裏時是出於什麽原因,是真正地踩著血跡在狂歡——他們有沒有在屍體上跳舞我就不知道了——現在,他們的腳下都是血腳印,車輪兒似乎也說不出話了——也許對麵吼罵的人不是我這個收拾的人,相反是他們這些在這裏支持對方的人。

    我們這裏沒有了行動,對方似乎也平靜了些,不過馬上又瘋狂起來:“弟兄們給我殺!”土匪,應該是土匪裏的人,“把這個城給撕碎了!然後我們過去把那些臭小子給碾成粉!”一聲令下,隻見百多個人影拖刀的拖刀,舉矛的舉矛,射箭的射箭,搬梯子的搬梯子,一小股土匪就擅自開始了攻城。城牆上的人雖然沒有那麽“熱情”,但等土匪到了城下,“熱情”的滾石、檑木、鐵水都跑去迎接土匪。慘叫聲一起,似乎又有土匪的動了,攻城的隊伍增多,戰鬥發生的地方增多——慘叫聲增多……一切又陷入那死亡與生存的鬥爭的焦灼中。

    計劃,按照計劃進行,我聳聳肩,彎下腰拖起一具屍體往那個坑裏走去。來來回回把上麵的屍體全給扔進了糞坑,這才開始邁步向河走去,下麵的屍體等我吃了早飯再說吧。

    “給我射死那個小子!”突然之間,一隻箭落到我麵前的河裏,抬頭望去,靠近河堤的那些土匪正有部分從攻城中脫離出來,兩個,三個,四個……十多個一個接一個把那箭向我射來——媽的,要不是我們中間隔著一條河,有風,他們似乎也沒多大勁了,就這六七十米的距離,肯定兩三箭就會射得我肚穿腸爛——我左閃,我右躲,我大步往後縮。箭再也射不到我身邊的時候,這才敢稍微注視一下對麵的人——天啦,我闖禍啦,這些家夥竟然放棄攻城,來殺我!

    我扯開腿腳往山上跑,邊跑邊回頭看那些溜下河堤的土匪,他們跳進水裏,趟著水就往這邊衝——“嗖!”一隻箭也跟著飛到土匪隊伍裏——“小心!他爸爸的,城裏的混蛋在偷襲我們!”——城裏的人見這些土匪不反擊,他們就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往河裏射箭,可惜官兵反應過慢,根本沒有對這十多人造成任何威脅。

    “媽的!誰讓他們下河的,嫌人多了是不是?”一個地位更高的土匪頭頭發現了這裏的情況,一陣怒罵響起來,“快讓他們給我回來,給我集中力量攻城!媽的!都死了這麽多人啦,你們還開小差!”

    “我要殺了這些家夥,他們殺了我的哥哥!”正在河中趟水的一個土匪頭也不回的大吼。

    “媽的!我今天到底是惹了上帝的那位寵兒啦?晚上差點沒被殺死,早上差點沒被嚇死,剛才差點沒被射死,現在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差那麽一點不被追死。”爬我,拚命地往上爬。

    我終於成功爬到那個該死的石頭,卻發現自私軍在招呼我:“下等兵快過來!讓他們把屍體運走就是啦?”

    “天啦!讓他們運走屍體?”他們是不是發瘋啦,如果有這麽簡單,昨天晚上就不會有人來偷襲我們——我一個人對付他們十多個?彪悍,隻有一個詞能形容這些人,彪悍!我扭頭就往自己的人群裏跑去——我們爬上了山頂。

    當土匪們爬上石頭後,一個問題跳到我的腦袋裏:“媽的,萬一他們發現那些屍體是在糞坑裏?他們一吼叫,再來追殺,那我不就成了兄弟們心裏的罪人?該死,就算真的是這樣,我相信這並不是因為我的這個行動,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們死了這麽多人,卻沒有殺死一個我們這些看似弱小的家夥!否則,城裏的官兵早被他們用屍體堆成的山給殺光了!”

    眼看著幾個土匪向糞坑衝去,還有幾個跟著像我們追來,車輪兒大喊起來:“好漢們,我們讓你們把屍體運走,我們不會攻擊你們的?”

    “啊!大哥!這裏是糞坑,這些混蛋把他們全給扔進了糞坑!”——一個接一個開始憤怒地咆哮,“我要殺了他們!”所有的土匪都放棄了屍體向我們衝來。

    “都是你,下等兵,都是因為你!這下把他們給惹火了,你說該怎麽辦?”車輪兒等人向我射來憤恨的眼神,似乎要把殺了獻給土匪。

    “大家別埋怨下等兵,我們還是有責任的!”感召男爵馬上替我擋掉部分眼光。

    “算了!這麽苟且地活著,還不如死了!反正風中石已經成熟了,管他以後是好是壞?我的身份已經完全暴露,早晚也逃不出他們的追殺!在這裏死了,還值得!”心裏一盤算,我不聲不響地走向下山的路,迎向那些該死的土匪。

    “嗬嗬!我可不會傻到讓你們殺哦!”我選了一個絕好的地方——路窄得隻能側著身子走,高高的一個石頭幾乎能擋掉下麵射來的所有箭矢,圍著石頭轉的路使得下麵的來人隻有一兩個人可以同時看見我,拔出風中石,扭頭看看還在吵鬧的自私軍——他們竟然又沒發現,我不見了——如果有間諜,簡直是直來直去,要是能跟對方的間諜來一場智鬥,那該多好啊!

    想著想著,土匪的咒罵聲和腳步聲來到石頭這裏,我沉住氣,等著第一個人伸出頭讓我砍——“啊!”“噗!”風中石堅硬的鋒刃劃過我還沒看清楚的臉,那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手鬆開了武器捂住傷口,不停地掙紮,抽搐,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他那雙絕望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我——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殺人,心情如何?鬼才記得。

    我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第二個人,隻露了一下麵的第二個人——“怎麽啦?前麵怎麽啦?”“埋伏,他爺爺的有埋伏!”……一大串的吵鬧——手上突然傳來濕漉漉的感覺,動動眼珠,隻見一溜殷紅的鮮血留到我握刀的手上,一溜是刀上殺人的血,一溜是我右手手臂上的血。

    “給我衝!”一個人被推進來,一個趔趄,他手中的弓弦一響,箭“嗖”地一聲從我旁邊飛過,然後平舉著弓就向我衝來——我來不及細想,一刀再一次迎著這人的弓和身子砍去——“啪!”弓被砍成兩半,弓弦探出來,給我臉上一鞭子,衝來的人肯定沒有好好注意腳下,踩在似乎還在掙紮的土匪身上,腳下一晃,立即栽倒在我的麵前——手中的刀深深地嵌入他的身體,慘叫,血噴,掙紮——沒關係,我現在是麻木的,隻知道有活人衝過來就是一刀。

    再一次舉起刀,等著——“你們兩個給我上!”“大哥,這可是辦法啊!”“給我上!”——安靜了十來秒鍾,兩個一前一後架著兩把長矛向我衝來——結果,“啪啪!”兩聲,卻被這狹窄的全是彎道的路給破壞得一點進攻作用也沒有,兩根矛卡在路中間,後麵的人鬆開已經卡牢的長矛,迅速取背在背上的弓和箭,前麵的一個人被兩根矛死死地卡在中間,開始奮力地掙紮——我不給他們機會,手中的刀連人帶矛狠砍第一個人,接著衝過去撞倒被砍的這個人,推著人和刀向正拉弓的人撞去,腳下一絆,撲到地上的兩個人身上,但手上的感覺告訴我,刀再一次插進了血肉裏。

    一腳蹬著身前的血肉,拔出刀來,急忙後退兩步,看著兩個還在喘息的人不甘心地倒下去——繼續等。

    “四個,這就死了四個!”“媽呀!大哥我不想死在這裏!我寧願回去攻城!我不要在這裏不明不白地死!”“大哥,我們先退!”……土匪們開始猶豫了。

    “天啦!”我背後也開始了驚叫,“你們快看,下等兵在那裏!他在那裏擋那些人!”“我們該怎麽辦?扔下他逃?”“快,我們快去幫忙!昨天晚上我們逃了,現在就十來個人我還逃什麽啊?”“這都是他惹的禍,我們為什麽要去幫他!”……

    看著麵前根本沒法再走人的路——已經被不知是死是活的四個人塞高了半米左右,要想過來,必須有個跳躍動作,但這個動作在我們的偷襲下,隻能是送死——我再後退兩步,退到更高的出了彎道的地方,這才發現疲勞的我竟然臉和身上都結出了一層汗垢,沒有吃早飯的我整體上已經快虛脫了,意識和眼睛差不多一樣地模糊,該死,我也許還能強撐幾分鍾,不過時間一旦超過十分鍾,我的身體就不會讓我再一次偷襲成功,那麽失敗的結果肯定就是一箭穿心——希望他們就此退去。

    風中石,這個風中石變化出來的刀,比真正的刀好像鋒利了些,以我的力氣根本不可能砍斷了兩根矛,還能砍倒一個人——靠在路邊,眨著眼睛看著彎道——“糟糕!”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該死我沒有守著路兩邊,他們不會繞過來!”我急忙站直起來,幾下爬上路邊的斜坡,一眼望去,正有一個人在旁邊的樹林裏悄悄摸索——“給我滾下去!”他一看見我就不顧一切地向我撲來,已經上了弦的箭“嘣”地一聲向我射來——這麽近,要是在他射出後我根本沒法躲,還好當我看見他抬手的時候,已經跳下了山坡,身子貼著地鏟向他的腳,手中的刀橫在胸前,抵擋一下可能射來的箭——箭射了個空,而我的腳狠狠地鏟在他的腳上,手中的刀稍稍一扭就在他的腿上拉出了一條口子,我停止了下滑,卻看見他骨碌碌地往下滾去,嘴裏的慘叫也戛然而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