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第三方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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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跑出三四米,兩個家夥又開始追我。有樹在我身邊,我可以進行各種角度的轉彎,利用這種幾乎算是圓周的弧線轉彎,追我的人有些不太適應,有幾次我直接撞到他們的背後,嚇得他們大叫一聲跳開,他們幸運的是,我這種轉彎會讓我手中的刀使不出力量和更是沒有準頭,幾乎是撞到他們身上,自己才發現。如果剛好轉到他們麵前,我的嘴巴一口黏糊糊的東西吐過去,身子使勁往後傾斜,腳直接鏟過去,把他們鏟翻在地,或者撞得他們後退幾步,然後我趕緊調整方向繼續往前跑。他們吃了幾次虧以後,都不敢追得太緊,給我留出了活命的空間。

    這樣逃不是辦法,我得想辦法找到一堆行動比較明智的飛利國官兵,鑽進去。我再一次逃出樹林,戰況對我來說更加不好,這附近的飛利國人都集中到一塊兒,被珍來國人死死地包圍住,現在衝過去是羊入虎口,沒有一點用,我隻好再次鑽進樹林,跟身後的兩個家夥周旋。

    “膽小鬼,有膽給我站住,我們單對單拚個你死我活!”身後的兩個珍來國人追得有些不耐煩,站住向我挑戰。

    我跑到離他們有十來米的時候也停住,好好地休息,吞下一口有些辣喉的唾沫,趕緊拽出水袋抿上一口,放好後,扶著樹大口大口喘氣,這才回應他們的挑戰:“這是打仗,不是街頭鬥毆,有本事繼續來追,要是你們支持不住了,就該我追你們啦!”

    “混蛋,有膽你就過來!”揮舞刀,“你這個狗屎都不如的飛利狗!你他媽的還是不是個男人……”一大堆向我挑釁的咒罵。

    我休息得差不多了,時間也過去了幾分鍾,我該回到戰場看看情況才行。往嘴裏放點吃的,向他們比一個咒罵人的手勢,慢慢地往戰場走去。

    “真他媽的不是個男人,狗娘養的!老子不信殺不死你!”兩位發狂的珍來國官兵拖著他們疲乏的身子向我追來。比正規戰,我不是你們半個人的對手,可是要比這逃生的山地技能,我可是天天在練啊,肯定比他們強些。

    再次來到戰場,局勢總算有點變化了,飛利國人開始向陣線上撤,不過珍來國人在外麵,無論他們往哪裏殺,地理優勢全都不在手中,除非陣線上有人敢在現在再次發動向下的衝鋒。我是衝過去還是在這裏繼續等待時機,不,我要采取主動才能真正地打入飛利國官兵這個群體。

    我向後麵的兩個追兵看一眼,深吸一口氣,開始向山坡上的陣線衝去。這一路非常的順利,上麵的還在混戰,下麵的正在圍攻,珍來國人基本上是無視我的存在,除了身後的兩個混蛋。

    不知道我身上的傷口裂開了多少,不知道我的血還留下多少,反正我爬到了飛利國陣線的上,站到高處,看看上麵混戰的情況。該死,該死,那個錐子在陣線之間穿來穿去,簡直是無視飛利國人,血搏的飛利國人受到的傷害和打擊是致命的。當某個飛利國正站上風的時候,後麵突然響起那個錐子的聲音,一個愣神,或者找回避的地方,不是丟了性命,就是受了很重的傷,最後被撿便宜的家夥給幹掉了,傷亡比下麵的那一堆人來得更加迅速。

    我看看追到跟前的兩個珍來國人,在泥石牆上跑幾步,然後對陣地裏麵的人大聲嘶喊:“飛利國的兄弟們,我們不能在呆在陣地裏了,我們要衝鋒,我們要衝鋒!我們要衝鋒!”前麵的話我知道是白說了,不如後麵的這句“我們要衝鋒”,聲音喊得更大,喊得更加順口,我們的心髒帶動整個身體開始響應起這句話,“我們要衝鋒!”大受打擊的飛利國兵在我的瞎喊中似乎有了方向,不再跟陣線裏的珍來國人糾纏,紛紛向我這邊衝來,我一邊躲著追我的兩個人,一邊揮著刀指向對麵的陣線,“擒賊先擒王!我們要衝鋒!擒賊先擒王!”幹嘶的聲音開始在陣線裏傳開,整個陣線紛紛順著珍來國人開辟出來的道路,向山坡下衝去。

    我掉頭看著還在追我的兩個家夥,“這次你們死定啦!我的兄弟們過來啦!”想吐他們一口唾沫,可是舍不得,吞下了肚子,劇烈地喘息讓我的肺都有撕裂的感覺,我得好好歇幾口氣。

    看著這些都還沒有開始潰逃的飛利國官兵,我的心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不知道是敬佩還是譏笑他們的無用,不過這些情緒在身邊有一個人跳出陣線的時候,全部化為了激動的衝鋒,我往下一跳,追著已經開始避讓鋒芒的那兩個珍來國人殺去,可惜的是我的身體真的不怎麽行,這些拚殺許久的飛利國人一會兒就追上了他們,幾個人一下就把他們砍翻在地,他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戰場的情況因為此次衝鋒發生了情況的改變,本來在山下人數多達珍來國人受到了裏外夾擊,包圍圈一下就崩潰了,衝鋒的飛利國人迅速匯集出一條長長的衝鋒陣線,席卷著比他們少很多的珍來國人向對方的陣線衝去。還留在飛利國陣線裏的珍來國人進攻的方向還沒有改變過來,直到他們發現陣線裏再也沒有飛利國人的時候,這才回頭,跟著我的步伐追下來——混亂,極端的混亂的場景,我追的珍來國人不辨敵我,把追殺的人看成來增援我們的人,對麵堅守陣線的珍來國人不知道該防守還是該放人進去,混雜著兩國人的隊伍,一下就衝入對方的陣線,開始驚慌的珍來國人又不能用弓箭,滾石檑木跟是碰都不敢碰,相反,紛紛放棄陣線開始躲避這混亂的人群,向後麵的珍來國人衝去——他們留守陣線的人一會兒就被我們的衝鋒給擠得幹幹淨淨。

    我親眼看見幾個珍來國人的自相殘殺,逃跑的人與追擊的人撞到一堆,不想自相殘殺都不行。我踏著輕快的步子,上到珍來國人的戰線,看看前麵沒有敵人的陣線,然後大喊:“防守!快防守!不要讓珍來國人回來!等會兒我們再衝鋒!”抱起一塊滾石,就向追來的珍來國人砸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一片。防守物資充足,衝過來的飛利國人馬上掉頭過來,向正在匯集衝上來的珍來國人發動攻擊。

    迅速的防守令珍來國人有些措手不及,還以為是自己的人沒有看清人,大叫著:“是我們!”當他們看見陣線上全是飛利國人的時候,這才慌張地退後,開始組織攻擊。“為了珍來國人的榮譽,我們死也要奪回我們的東西!”瘋狂的珍來國人組織起攻擊向他們自己的陣線衝來。

    這種以逸待勞的防守,飛利國人似乎迅速找到了很多的樂趣,軍官們紛紛跳出來指揮,一陣又一陣的滾石、檑木,把珍來國人打得哇哇痛哭。

    十分鍾後,防守的滾石與檑木用盡,飛利國人在別人家裏可不會愛護任何東西,找到什麽東西,就往下扔什麽東西,十來分鍾幾乎把修建的防禦工事全給拆掉了,連珍來國囤積的糧食都變成了滾石丟了下去,可惜的是這裏沒有準備什麽滾油,都還是冰涼的,否則,再加上這些東西,珍來國人的死傷會更大。

    江郎才盡了,看著快要空無一物的陣地,我跳下陣線:“飛利國的兄弟們,衝啊!我們要衝鋒!”殺得興致高漲的飛利國人一聽這個呼叫,就像吝嗇鬼見到了金山,瘋狂加上莽撞,不顧一切地衝下去。

    我這個領頭人可不敢真正地衝在第一線,當我跳下陣線的時候,不是往下衝,而是跑上幾步,撿起一塊沒有滾下去的石頭,再扔一次,就這樣耽誤時間,號召著別人先衝下去,我才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麵,專門撿便宜。

    剛剛吃了大虧的珍來國人看到我們再次衝向他們的時候,他的腦袋似乎都變大了好幾倍,不知道該往飛利國的陣線退了,還是繼續向他們自己的陣線發起進攻,或者留在原地進行防守。

    “衝啊!我們要衝回我們自己的陣線!”虎狼們憋足的一肚子氣,不再是用來殺人的,相反,為了發泄胸中的那點鬱悶,隻是瘋狂地衝,衝得珍來國人七零八落都還不知道,以為前麵還有更多的珍來國人,一直衝到原來的陣地,看到沒幾個人的陣地,這才發現敵人又在身後,大家似乎看見了一個非常離奇的景象,扭回頭呆呆地看著那些呆呆看著這上麵的珍來國人——這次的衝鋒死傷有多少,我想雙方肯定都少得,因為我還看見一個瘸子,一跛一跛地一個人衝過珍來國人讓開的路,再一跛一跛地衝上了這邊的陣地。大家都是呆呆地看著——這還是戰場嗎?這還是戰場啊?

    “放火!快放火!找火油!用火箭!快放火!燒死他們!燒死他們!”軍官們先反應過來,命令一下,剛回到自己陣地的飛利國人,開始紛亂地起來,用找到的零星的火油與火箭向站在山穀裏麵的珍來國人發動進攻。

    “快給我衝!為了珍來國的榮譽,衝啊!”珍來國的將領這下有些失策了,在我們站穩腳以後用驚慌的士兵向我們發動進攻,這不是找死嗎?他在我們剛衝過他們的時候,為什麽不下這個命令?自大與懊悔困擾了他吧!

    優勢盡去的珍來國人變成了挨打的一方,拚命的勁兒似乎都用完了,剛才的陣線失守,對他們心理造成了極不好的影響,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的氣勢,順著命令衝上來,也沒有剛開始那種拚命的戰鬥,一遇到反擊就往回退。對方的將領終於在死了一些人後,發現了這樣的情況,收兵的命令,讓這場戰鬥暫時中止。

    歡呼,狂烈的歡呼聲從飛利國人的口中發出。他們也是值得歡呼的,要不是他們進行的兩次舍生忘死的衝鋒,這場戰鬥肯定是以失敗告終,他們擁有歡呼的資格!我嗎?我沒有這個資格,我是一個膽小的奸細,還是趕快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檢查一下身上的傷再說,沒有在戰鬥中死了,萬一因流血而死,那才是我的可悲啊!

    我慢慢地脫下官兵的盔甲,脫掉不知道是汗濕的還是血濕的衣服,從身邊的死人身上找出一個水袋,衝衝我背後的傷口,然後在身邊找一個比較和善的士兵,輕輕地拍拍他:“大哥,幫我看看,我背上的傷還在流血沒有?”

    “我的上帝啊!你身上怎麽會有鞭傷?難道你剛才跑去跟那些大將廝殺去啦!利害!利害!”蹲下來仔細看了看,“沒怎麽流血啦!你這不是新傷啊!你不會是受了軍罰吧?”

    “沒怎麽流血就好!”站起來抖抖濕潤的衣服穿上,“大哥!我這個人比較魯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挨了一頓鞭子!能活著已經很不錯啦!”

    “你是哪個頭領的人啊?”周圍的人慢慢停下了歡呼,都坐在地上開始休息,“你臉上還有鞭傷!如果我見過你,肯定不會忘記!”

    “我啊?”——我幹嘛說話啊?得意忘形了吧?得意忘形了吧?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就會暴露我的身份,本來已經成功的潛入,卻因為自己的得意忘形而失敗身死,也太他媽的可惜了吧?想到這裏,我苦笑著,苦笑著竟然忘記回答對方的問題,隻是苦笑,蘊含著一種不滿的苦笑。

    “哎!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遭遇!我們當兵的看似榮耀,可在那些頭領麵前跟個老鼠沒兩樣!”他臉上充滿的勝利之笑消失得一幹二淨,苦悶起來。

    “哎!”我隻能用歎氣作為回答,天啦謝謝你的保佑!望望天,然後看看身邊的人,戴上盔甲,抓起染血的刀在泥土上把血跡擦掉。

    “是你!真的是你!”正在苦悶的時候,突然有人在我麵前驚訝地說,我抬頭看去,一個士兵挺著一張強壯到眼睛的臉,驚喜地看著我,“剛才要不是你,我肯定……”

    我伸手把他拉著坐下來,打斷了他的話:“大哥!我們認識嗎?我好像不認識你啊?”身邊的那個士兵也看過來。

    “你這張臉,我記得清清楚楚,這麽大一個傷疤,整個軍隊應該就你一個!”他非常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說,“多謝你啊!要不是站出來大喊著衝鋒,我那幾個兄弟肯定被那些珍來豬給殺死了!”似乎想找什麽感謝的禮物。

    糟啦,我的傷又給露餡兒,這次的戰鬥,我太顯眼了,我真的太顯眼了!我那個時候為什麽不擋住自己的臉啊!笨蛋!笨蛋!我的臉肯定是一陣煞白,不容多想,連忙推辭:“大哥!那哪裏是我啊!是將軍大人在下命令,是將軍大人在下命令,就算你聽到了我的喊聲,那也是傳達將軍大人的命令,你不用感謝我!你千萬不要感謝我!”

    我的慌張在旁邊兩個人的眼睛引起了什麽異動,麵前感謝我的大漢深吸一口氣,然後認真而嚴肅地說:“放心吧!我不會再向任何說起這件事的!”站起來,“我叫路山成!我們的頭領已經掛了,要不你到我們的兄弟中來,以後也好有個照顧!”

    “這位大哥,一看就知道,是位英雄人物,我覺得你該去!”旁邊的人推波助瀾地說。

    “我——”我的心頭警覺加慶幸混亂地跳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樣吧!我也不太想跟著我現在的頭領了,走,我跟你一起到這位路山成英雄的弟兄那裏去!”旁邊的人拉我起來,“大哥,你不會不歡迎我這個不速之客吧?”

    “歡迎!歡迎!走!有如此兄弟,我們肯定會戰無不勝!”拽著我就往正對麵二十米外的一群人走去:“兄弟們,這兩位從今以後就是自家兄弟了!大家不要見外!這位——”想介紹我們的名字,可是路山成還不知道。

    跟我一起來士兵先說:“各位大哥好,我叫驚風!”

    我不知道用什麽口氣,用什麽名字,有些膽戰心驚,有些神不守舍,東張西望地說:“各位大哥好,我叫——尋藍!”

    “坐下!坐下!”路山成讓我們在人群中找到位置坐下,然後就是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自我介紹,我卻沒有聽取進去——我在擔心自己的傷疤,還有做的那些顯眼的事,一旦有人開始追查,我這個冒牌貨就混不下去了。

    “嘿!嘿!尋藍兄弟!你們神不守舍的,你在擔心什麽啊?”路山成拍醒我。

    “沒!沒!”可我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口是心非。

    “你是不是擔心,你的那個頭領認出你啊?”嘩——撕碎衣服的聲音,路山成拿出一大塊衣服碎片,然後撕成布條,取下我的頭盔,把我的頭纏成一個粽子,隻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這下不就行了!難道誰還會——”路山成拍著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的人都跟著高興地笑起來。

    “對了,也許你的名字也該改改!”路山成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意味深長地說,“你覺得我說得對,我們就幫你起一個名字,大家覺得怎麽樣?”不等我示意,就跟向身邊的人討論起來。

    “大哥,他這個人非常厲害,我看就叫他橫掃珍,怎麽樣?”

    “這個名字有派頭,還有嗎?多起幾個,讓人家挑!”路山成高興地摟住我,從他的糧袋裏拿出一塊兒肉來,遞到我手中:“好兄弟,這東西是我送給你的!早點把傷養好,我們這十三個兄弟才好奮勇殺敵啊!”

    聽見這些“新朋友”的話,我的心一會兒激動,一會兒後悔,一會兒愧疚,拿著人家遞上來的肉食,我的心一下平靜了下來,帶有深情地望望他們,在心裏下了個決定:“各位大哥,今後我會竭盡所能的!謝謝!”咬下一口很久不曾見過的肉,細細地咀嚼。

    “叫……”看上去很疲勞的兄弟們卻為了我的新名字爭得口水飛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