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難以理解，心中二十多年生成的世界觀，都似乎被扭曲了。

    難以言喻的恐怖，在她心中生出。

    她在交手中，已經能夠感知到，程墨的敏捷屬性並不高。

    這讓一開始十分驚駭她感到了一絲安慰，

    所以她可以肯定，程墨的動作是不可能這麽快的！

    她的攻擊也就根本不可能被完全躲開。

    但這一切，就這樣真實地出現在她麵前，即使她不願意相信也沒用了。

    “你……”

    她連連後退，有些驚駭地看著程墨。

    她終於明白，自己一開始所感到的死亡預感，是因為什麽了。

    即使程墨對她的殺傷很低，也沒用了，因為她根本打不到程墨。

    這樣的話，程墨完全可以慢慢折磨她。

    這種方式，紅蜂更加難以接受，她寧願是被一個強大的人殺掉，也不願意被弱者慢慢折磨。

    這是內心高傲的她無法想象的東西。

    就在這時，她心中忽而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

    很快，她搖搖頭，似乎想要把什麽東西甩出腦中一樣。

    她驚慌的眼神勉強恢複過來。

    她猛地吸了幾口氣，胸前一陣大動作起伏。

    沒有絲毫猶豫，她頂著程墨的劈砍，再次朝著程墨殺來。

    感受到心中再次響起的警兆，程墨放棄了這一擊劈砍，身子再次以常人無法理解的程度扭曲，將紅蜂的攻擊躲閃開去。

    程墨挺直身子，再次朝前殺去，眼中的神情依舊沒有變化。

    他有足夠的耐性，跟紅蜂對拚到最後。

    以弱勝強，最忌憚的，就是急躁。

    他可以失誤的次數，隻有一次，而紅蜂，可以失誤無數次。

    他必須不犯一絲失誤，才可能從紅蜂手上，取得最終的勝利。

    熟悉的一幕再次發生，紅蜂再也繃不住臉上的表情了。

    事實告訴她，程墨躲開攻擊，並不是偶然，而是他確實有著這個能力。

    她瘋狂後退，神色是前所未有地呆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細長的眸子緊緊看著程墨，似乎想要把程墨給徹底看穿一般。

    見狀，程墨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繼續朝著紅蜂的脖頸刺去。

    他不知道紅蜂又在發什麽瘋，那種眼光令他感到下意識地不適，他心中因此生出了一絲不安。

    解決不安的辦法，就隻有快點解決紅蜂。

    “我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

    就在程墨即將刺到紅蜂的時候，她忽而低吼道，眼中亮起了明亮的光。

    程墨的手忽而一顫。

    紅蜂認得自己？

    不可能，在此之前，自己根本沒見過她！

    那麽，是她發現了之前偷襲她的是自己？

    程墨心中思緒飛閃，但是下意識地，他否決了所有的答案。

    因為如果隻是這樣的話，紅蜂沒必要露出這樣奇怪的表現。

    因為紅蜂的模樣，就像看到了某個死人重新出現在她的麵前那樣。

    不管怎麽說，紅蜂都是一個頗為出名的吞噬者，平常的變故，是不可能讓她這麽大反應的。

    看著紅蜂不似作假的神情，程墨眉頭皺得更深。

    這一切，肯定還有更深沉的原因。

    隻是現在的他，並沒有抓住那一絲原因。

    亦或者，紅蜂隻是想要單純地擾亂他的心？

    想到這裏，他眼睛微微瞪大。

    “一定是這樣，壞女人！”

    程墨反應過來，感覺一陣後怕。

    差點，就上了這女人的當了！

    他狠狠地咬緊牙關，繼續朝著紅蜂的脖頸刺去。

    這裏是人體的要害，就算紅蜂的屬性再強，脖子被刺了一刀，絕對也不會好受。

    程墨心頭的不安更加濃烈，他不知道這種不安是從哪裏來的，心中的煩躁讓他心中煞氣更甚。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聲係統提示音在每一個吞噬者心中響起。

    【檢測到雙方陣營的實力差距發生了顯著變化，將重新調整雙方實力差距。】

    【平衡調整完畢。】

    【雙方光環取消，此前任務懲罰保留。】

    【人類方陣營陷入絕對劣勢，接下來兩小時內所有屬性將提升。】

    【請各位吞噬者繼續為了陣營而戰鬥，係統將盡量保持雙方力量差距。】

    聲音消散，所以吞噬者都呆滯在了原地。

    就好像有悶雷在他們心中響起，以至於他們都忘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程墨拿著獵刀，忽而感覺身上一陣不適。

    一直加持在他身上的光環驟然消失，他原本強悍的力氣忽然恢複到原來的水平，這讓他差點沒把腰扭了。

    試想一下，你用盡全力地提起一桶水，就在你終於艱難舉起來的時候，桶裏的水全變成鐵，會發生什麽樣的狀況。

    他能停下動作，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就已經算是很厲害的了。

    同時，他因為光環消失而屬性大降，紅蜂則是因為光環消失而屬性恢複正常。

    這麽一來一去，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變得有如天塹。

    幾乎是在程墨停住身形的時候，冰冷的殺氣就如同浪潮一般鋪麵而來，心中的警兆更是響個不停。

    兩人之間的實力本就差距十分巨大，即使在光環加重傷的情況下，程墨都沒辦法在紅蜂的身上占到明顯的優勢。

    紅蜂也是喜出望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但她不用思考也知道，這是一件喜事。

    她雖然還是殘血狀態，但屬性值已經恢複正常，熟悉的力量感從身上傳來，這種感覺令她前所未有地珍惜。

    隻有失去過，才懂得擁有的東西多珍貴。

    人生，就是這般大起大落，而紅蜂今天，更是有起有落，再起再落，不過幸好，最後還是給她成功地衝上了高峰。

    心裏的快意前所未有地溢滿。

    之前心中生出的種種鬱悶情緒，在實力恢複的這一刻，徹底地被一掃而空。

    她冷眼看向程墨，其中似乎蘊含著無限殺機。

    程墨捏著刀柄，想要繼續刺去，但是因為他動作的停頓，導致紅蜂已經提起長弓，蕩開了他的攻擊。

    兩人再次分開，但這一次，兩人之間的攻防，卻瞬間倒轉過來。

    “什麽垃圾吞噬空間，怎麽關鍵時候就玩這種東西啊！”

    程墨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心中大罵。

    他敢冒著風險出來，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有著增益光環。

    有了這個光環，他才有信心去直麵這些強大的吞噬者。

    但他敲碎腦袋都想不明白，這吞噬空間明明說好了三個小時，怎麽就忽然變卦了？

    在他的印象當中，吞噬空間的提示音，都是說一不二的，說了什麽，那麽就是什麽，無從更改。

    這一次的變化，讓他對於這個吞噬空間，有了更多的認識。

    “沒想到啊！”

    紅蜂恢複過來，也不急著動手，而是先稍微清理了一下滿是傷痕的身體，又使用了一些治療藥劑。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冷笑著對程墨開口。

    現在的程墨在她眼中，已經是可以操控的獵物了。

    她有這個自信。

    程墨看了看衣衫略顯破碎，露出了一些不該露出的東西的紅蜂，心中的警兆緊迫如銀鈴。

    他已經要思考，要不要拚命了。

    麵對紅蜂這種強悍的對手，他實在提不起多少信心。

    在屬性的巨大差距下，即使他能提前預料到危險，也很難躲閃來自紅蜂的攻擊。

    而屬性恐怖的紅蜂，完全可以硬抗他的傷害，趁他攻擊後的身體僵直空隙，做出反擊。

    “真沒想到……”紅蜂看著程墨，再次說了一句。

    她奇怪的話，再次引起了程墨的疑惑。

    看到對方似乎短時間內也沒有動手的模樣，程墨低沉地開口“什麽想不到？”

    他忽而覺得，對方之前的表現，很可能真的不是裝出來的。

    這個女人，真的認識自己？

    程墨在腦海中翻遍一切記憶，但還是沒有找到任何一絲相關的記憶。

    他的精神力很高，在這種強悍的精神力下，他的記憶力，理解力，都絕非常人能比。

    他自信，若是自己真的見過紅蜂，那麽就一點有相關的記憶。

    更別說，紅蜂的外貌，還如此有特征。

    這種身材的女人，不是那麽常見的，在尋常人中，她會顯得十分突兀。

    若是他真的在某個地方見過紅蜂，不應該完全沒有記憶才對。

    在平常生活中，他其實算是一個比較孤僻的人。

    雖然有時他也會參與一些人類社會的活動，但很多時候，他都是獨自一個人待在無人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偌大的世界。

    隻有他心中的孤獨到了頂點，他才會選擇出門。

    這也是他選擇當一個賞金獵人的原因。

    枯槁的內心，唯有在強烈刺激下才會複蘇，一成不變的生活會讓人如同綁上鐐銬。

    “你不知道我？”紅蜂看著程墨，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一樣，於是臉上的神情更加精彩了，因為重傷而顯得十分蒼白的臉頰也在心中的情緒的激化下，變得一陣緋紅。

    “你當然不知道我，我懂了，之前偷襲我的，也是你，沒想到，那一箭你居然接下來了，哦，對，你這種能力，當然接的下來，懂了，我全都懂了！”

    所有的線索在心中歸結起來，紅蜂的眼中透出一抹激動的光澤。

    她看向程墨的眼神更加奇怪，但是一股程墨清晰可以感到到的仇怨，正在隨著她的話語逐漸變得強烈起來。

    程墨也想過，自己偷襲紅蜂，遲早都會被發現的。

    在世界上，很難做了一件事之後，不存在你做過這件事的證據。

    紅蜂也不是一般人，若是她真的全心追查起來，遲早都會發現一點東西。

    隻不過程墨自己跳出來，才讓她明白了更多。

    現在的程墨也確認了，這個女人似乎真的認識自己。

    至於對方是不是真的還在演戲，程墨自己否決了這個猜想。

    兩人現在的實力差距非常大，紅蜂完全用不著再繼續令他分心，再采取攻擊。

    這令得程墨更加疑惑。

    但不管心中怎麽想，程墨還是沒有繼續說話。

    他知道，就算自己問了，那麽也是自取其辱。

    與其繼續好奇，不如還是想想到底如何從整個怪女人手裏脫身。

    “既然在這裏撞上了，而且你我之間又有著這些仇怨，那麽正好，一起了結掉這些東西吧。”

    看著程墨眼神的微妙變化，紅蜂像是沒有察覺一般。

    憑借她的速度，程墨就算有翅膀，也飛不出這裏。

    所以，她覺得還是先好好折磨一下程墨，以報之前積下的仇怨。

    至於節點任務，她也不在意了。

    她被拖延的時間太久了，就算現在追上去，也未必趕得上劍二的步伐。

    她也相信劍二的實力，區區一個明月，根本不可能阻攔得住。

    所以傑克，是必定跑不掉了。

    既然這樣，她當然會選擇留在原地。

    更別說，現在的程墨，對她的吸引力更為強烈。

    與此同時，因為光環的消失，產生的各種變化正在不停影響整個戰場。

    除了程墨這邊以外，最大的亂鬥場中，也隨著光環的消失，場麵不斷逆轉。

    之前跳出來攔住小刀三人的忍者像程墨一般忽而呆在原地，看著身前忽而爆發出強烈怨氣的小刀等人，他艱難地咧開嘴巴，露出一口白牙。

    “如果我說，我對你們真的沒有惡意，你們還願意相信我嗎？”

    這樣的情況，還出現在劍十三等人那邊。

    實力恢複的他們，自然是沒有誰能夠抵抗的。

    戰場，已經逆轉了。來自納威人方吞噬者的抵抗如同朽木一般，瞬間失去了抵抗能力。

    至於那些陷入大亂鬥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吞噬者，也在光環消失後，察覺到了一絲變化。

    那就是，周圍的人，似乎實力都有一定的提升……

    那也就是說，他們都是人類方陣營的，在光環消失後，他們的實力得以恢複。

    於是，之前打生打死的他們看著地上躺著的幾具屍體，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道聲音打破了死寂。

    一個吞噬者呆呆地開口“原來我幹掉他的時候，就有提示音了，哦豁，殺自己人也有抽取物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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