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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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淑媛緊跟徐國難身後,把一切全都清清楚楚瞧在眼裏,想了片刻插嘴問道:「大哥,索薩生怕官府盤查嚴密難以偷運,特地指使柳掌櫃投石問路,先行偷運彈藥闖關,若是無事便大批運送,若被特工攔截就另想辦法,可是這樣?」
蔡劍雄大拇指一翹,讚道:「大小姐果然聰明過人,說得一點不差。」
伸手用力在額頭拍了一記,故作懊惱道:「可惜俺瞧不破伎倆,硬生生把剛探出腦袋的生蕃蠻子又嚇得縮將回去。」
徐淑媛得蔡劍雄當著大哥之麵誇獎,樂得眉眼笑成初月,得意道:「沒甚麽了不起,本姑娘隻是依常理推斷而已。」
頓了一頓繼續分析道:「蔡探長說得不對,生蕃蠻子幹嘛必定嚇得縮將回去,假若我是索薩幹脆來招瞞天過海,趁著官府查獲走私彈藥盤查鬆懈,緊隨其後立即闖關,不比日後另行偷運彈藥更有把握?」
一言驚醒夢中人,徐國難蔡劍雄相互對視,都是不自禁麵色微變。
徐國難心想徐淑媛的想法不無可能,沉吟片刻轉頭問蔡劍雄道:「查獲走私彈藥後,有沒有商隊跟著過關?」
蔡劍雄麵有愧色,囁嚅道:「卑職查獲走私彈藥立即組織審訊,想要順藤摸瓜捕獲大魚,不曉得有沒有商隊跟著過關——」
見蔡劍雄言語吞吞吐吐,徐國難不等說完立即大踏步走向木柵,吩咐值勤稅吏取出通關文冊,略一查找果然發現查獲走私彈藥不久,鐵騎營官兵押送大批軍械通過黑虎稅關,說是軍情緊急奉命立即押運返回武定裏。
鐵騎營是明鄭陸師精銳,素來目中無人動輒甩馬鞭抽人,稅吏見到這幫大爺哪敢有絲毫違拗,連蔡劍雄都不稟報立即開關放人,此時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大哥,押送軍械過關的是台生的鐵騎營,要不要趕去查緝。」
徐淑媛伸長脖頸瞄向通關文冊,湊近徐國難耳邊輕聲嘀咕,聲音微微有些遲疑,若是旁人自然她鐵麵無情絕不容私,若是涉及同胞兄弟卻還要兩說。
律法之外無非人情,徐大姑娘也並非六親不認鐵血無情。
徐國難皺緊眉頭沒有說話,查看文冊記錄的通關手續毫無問題,鐵騎營是官兵精銳也足可信任,絕對不可能私通生蕃走私軍火,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線索可供偵緝。
他沒有火眼金睛,自然不會憑空想象鐵騎營統領竟然就是大肚王阿德複化名潛伏,因此絕料不到運送軍械的鐵騎營官兵除徐台生外都是生蕃精銳,前來東寧府的目的就是暗中配合阿蓮偷運彈藥。
蔡劍雄拍了拍腦門,點頭道:「昨天下午確有鐵騎營官兵通過黑虎稅關前往東寧府領取軍械,當時我還與台生搭過話,想不到這麽快就已經返回武定裏。」
胸口仿佛卡了根魚刺,徐國難沉吟良久還是遲疑難決,問站在旁邊點頭哈腰的稅吏馬三胖道:「鐵騎營車隊過關有沒有仔細檢查?」
察言司特工查獲走私彈藥大喜過望,一窩蜂跟著蔡劍雄前去審訊走私商販,接替查驗貨物的便是稅吏馬三胖,他生性油滑本想隨口稱是,見徐國難神情嚴厲目光炯炯,打了個突不敢謊言搪塞,有些猶豫欲說不說。
徐國難眼神何其老到,見狀厲喝道:「是不是你膽肥收錢私放,還不快些交待明白!」
向蔡劍雄揮手道:「馬上帶他回司裏審訊!」
蔡劍雄高聲答應,獰笑上前伸手抓向馬三胖衣領。
馬三胖在黑虎稅關多年,早就聽說察言司監獄暗無天日,名頭響亮不在昔年的老前輩錦衣衛之下,心裏大驚慌忙叫道:「大人切莫動手,小的實話實說,半句也不敢隱瞞。」
蔡劍雄挽起袖子道:「快些講實話,有一句造假老子叫你跟柳掌櫃一模一
樣。」
緊跟過來的稅官張逍成肥臉淌汗,跟著怒喝道:「馬三胖作死麽,快對徐僉事實話實說,半句也不得隱瞞。」
陪著笑臉對徐國難道:「徐僉事莫怪,馬三胖素來膽小見不得大場麵,絕對不敢對大人說假話。」
徐國難哼了聲沒有理睬,冷厲目光盯視手足無措的馬三胖,瞧得馬三胖渾身哆嗦抖個不停。
柳掌櫃身受酷刑是馬三胖親見,想起血肉模糊的慘厲模樣豆粒汗水沿著肥胖麵頰涔涔而下,哭喪著臉道:「小的哪敢收軍爺的銀子,當時小的想要開箱檢查,一名軍爺劈頭蓋臉揮鞭抽來,說是損壞軍械小心腦袋,因此,因此——」
毒辣陽光烤得馬三胖麵色灰暗,結結巴巴一時說不下去。
運送軍械的車隊沒經過稅吏檢查,徐國難一顆心不由沉了下去,雖然他不敢相信鐵騎營官兵會幫著生蕃走私軍火,然而沒有經過檢查就存在萬一可能。
任何疑點都不要輕易放過,說不定順藤摸瓜就可以捕獲大魚,這是情報偵緝的鐵則之一。
徐國難眯著眼睛沉思良久,卡在胸口的魚刺始終不能放下,壓低嗓門向蔡劍雄道:「你帶領特工繼續嚴加盤查,任何可疑車輛都不許放過,萬一出事有我扛著!」
蔡劍雄高聲應喏,指揮特工牢牢把住木柵,把呆若木雞的稅吏都轟將開去,親自動手逐車檢查。
徐淑媛插嘴問道:「鐵騎營軍械車隊咋辦?就這麽輕易放過?」
徐國難搖頭道:「既已知道沒經過檢查哪能輕易放過,我親自過去攔截檢查。」
他料想若是旁人必定鎮不住那幫目中無人的兵爺,當下騰身跳上黃驃馬,揚鞭用力抽中馬臀。
黃驃馬興奮得揚蹄長嘶,順著崎嶇山道急馳出去,瞬間成為黑點消失在綠蔭叢中。
徐淑媛呆了一呆,望著遠去黑點頓足高叫,「大哥稍等,妹子跟你一塊前去!」
就在徐國難快馬抵達黑虎稅關偵緝刺探之際,距離黑虎稅關十餘裏的崎嶇官道上,三十輛滿載軍械的沉重鹿車在鐵騎營官兵護衛下緩緩前行,木製輪胎碾中石粒發出澀牙的咯吱聲響。
麻裏哈昨晚酒宴後特地在妓院一龍二鳳玩了通宵,雖是泄了火氣卻也感覺有些疲倦,懶洋洋騎馬跟在巴旺後麵,見周圍騎兵都是山裏帶來的生蕃精銳,不虞被旁人聽見,咧嘴向巴旺低笑道:「大人真是好手段,一招瞞天過海順順當當瞞過特工耳目把西洋彈藥運了回來,日後舉義出山殺盡漢人重建大肚國,大人居功至偉。」
巴旺麵有得色,故作謙遜道:「這不是我的主意,媽祖神教阿蓮護法早就把一切安排妥當,巴旺不過依計行事。」
麻裏哈眸裏閃過異色,問道:「阿蓮護法居然也在東寧府?而且已與西洋紅毛鬼搭上關係?媽祖神教真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隻怕大肚王日後不太好妥善安置。」.
想起阿蓮護法的豔名,隻在寨子見過阿蓮一麵的麻裏哈感覺小腹有些火熱,原本軟將下去的物事重新蠢蠢欲動。
這話恰好點中巴旺心思,巴旺抬眼望向麻裏哈意味深長的目光驀地醒過神來,故作不在意道:「老弟放心,媽祖神教與大肚國本是一體——」
見麻裏哈麵現詫異,巴旺暗自懊悔不小心泄露緊要機密,轉過話題道:「車隊雖已順利過了黑虎稅關,前往武定裏還要經過新豐裏,那裏也設了緝私關卡,吩咐弟兄們多加小心,倘若出現岔子誤了大事,本將絕不輕饒,後果如何用不著多說。」
麻裏哈伸了個懶腰,不在意道:「新豐裏關卡是臨時設立,奉命檢查的都是軍中兄弟,哪會真正為難咱們鐵騎營。」
抬眼望向落在後頭有些無精打采的徐台生,眸子深處陡地閃過
獰色,輕聲道:「彈藥已經平安運回,大肚王舉事在即,啥時候動手把那隻兔子——」
伸手在頸上做了個抹喉動作,跟在旁邊的小關聽得有些不忍轉過頭去,迷離眸光有些複雜。
小關本來隻是奉命故意與徐台生親近,隻是徐台生生性豪爽待人熱情,小關自幼生在深山不太習慣爾虞我詐翻臉無情,總覺得對親近夥伴徐台生難以下手。
可是大肚王的軍令又不能不服從,小關覺得左右為難,豎起耳朵偷聽兩人說話。
巴旺聞言嘴角微撇,嗤笑道:「徐台生昨晚掏腰包請客,你喝五吆六喝得不亦樂乎,剛抹幹淨嘴巴就翻臉無情,想要下刀宰殺金主?這可不是巴賽社少族長的待客之道。」
聽出巴旺語含諷刺,麻裏哈神情有些尷尬,搔頭訕笑道:「徐老頭與大肚王仇深似海,麻裏哈哪能因私廢公不顧大義,因為區區一頓飯就饒過徐小子。」
有些不解問道:「徐台生既是徐老頭下的崽,大肚王為啥安排他跟弟兄們一起前往東寧府運送彈藥,萬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咋辦。」
巴旺冷笑道:「大肚王神機妙算,曉得徐台生出身察言司世家,特地讓他參與運送彈藥,萬一出現問題就推他出頭,更容易在察言司特工麵前瞞天過海。」
冷厲目光毒焰般掃過徐台生後頸,獰聲道:「大肚王決定舉義那日拿徐小子宰殺祭旗,咱們現下可得好好供養,千萬莫要餓瘦了肥豬,到時祭旗太沒臉麵。」
聽徐台生已被內定為舉義時的祭旗豬羊,麻裏哈伸舌舔了舔肥厚嘴唇,眼裏現出嗜血光芒,喜道:「徐台生白嫩肥壯相貌俊美,充當豬羊祭品甚妙,上次天後洞就想讓這小子充當神教祭品,竟被他僥幸逃過一劫,既如此便宜徐小子多活些日子。」
見巴旺目光閃動沒有說話,麻裏哈轉了轉眼珠,諂笑道:「漢人隻是武器厲害,論武勇遠遠不及咱們土蕃。大肚王已經設法掌控鐵騎營,再把彈藥運進山裏練出火槍兵,有了兩大利器不用怕漢人武器厲害,日後必能殺盡漢人重建土蕃自由世界,到時巴旺大人就是大肚國的開國元帥,麻裏哈願率全族上下為巴旺大人效勞。」
大肚王帳下也分不同派係,聽巴賽社少族長麻裏哈公然表起忠心,巴旺明知言語作不得真,冷厲麵孔也不禁現出笑容,微微點了點頭,揚起馬鞭指向鹿車剛要說話,崎嶇官道陡然傳來急促馬蹄。
巴旺吃了一驚扭頭回望,一大團黃塵由遠而近滾滾而來,雄健駿馬揚鬃急馳從黃塵中踏塵而來,瞬間由小變大馳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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