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單刀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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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麽辦,咱們是退走還是衝上去?”鄭睿伸出左手按住腰刀刀柄,望著如同凶狠夷狼四麵八方衝將過來的韃子哨船,用力咽了一大口唾沫,神情微微有些緊張。
殘酷戰爭永遠不是史書記載的那麽雲淡風輕,雖然鄭睿不是初上戰場的菜鳥,見到如此多的韃子哨船也是嚇了一大跳,金陵號還沒有接近海峽中線就被散在外圍巡邏警戒的韃子哨船發現,鄭睿起先還躍躍欲試想要一戰,哪料數聲炮響立即有二十多艘哨船聞聲劈波斬浪急駛而來,雖然論火力沒有一艘哨船是主力戰艦金陵號的敵手,可是猛虎架不住狼多,若是哨船一擁而上金陵號必敗無疑。
可若就此灰溜溜退走,不僅起不到偵探目的,而且也大失無敵於天下的明鄭水師臉麵,讓心高氣傲的劉俊虎從此難以在水師將領麵前抬頭做人。
劉俊虎眯著眼睛望向越衝越近的哨船,驀地笑道:“鄭睿,你有沒有膽子與大哥一起學關雲長單刀赴會,前往韃子旗艦會一會施大漢奸?”單刀赴會是武聖關羽最為津津樂道的壯舉,赤壁大戰孫劉同盟對付曹操,一把火燒得魏軍匹艦不存,曹操進退失據狼狽逃回北方,自此奠定了三分天下的根基。
孫劉聯軍隨即進入荊州搶占地盤,孫權聽從魯肅之謀想要利用劉備正麵硬剛曹操,把奪得的荊州地盤暫借劉備,想要坐山觀虎鬥暗做漁翁,哪料劉備聽從諸葛亮計謀,率軍進入益州占據了天府之國,孫權眼見劉備勢力龐大生怕不受控製,便派使者向劉備索還荊州地盤。
入嘴肥肉哪有就此吐出的道理,劉備自然找出諸多借口百般推諉,孫權見索還無望索性破臉,派遣大將呂蒙率軍進攻荊州,奉命守衛荊州的關羽自然也是嚴陣以待,眼看雙方衝突一觸即發,不想孫劉同盟就此瓦解的魯肅邀請關羽談判和解,關羽便帶關倉單刀赴會,侃侃而談之後大搖大擺乘船返回,想要趁機殺害的呂蒙見關羽勇力過人始終沒敢動手,諸葛亮顧全抗魏大局勸說劉備讓步,把荊州的長沙、桂陽兩郡割讓給孫權請求停戰,孫權見狀也趁機收篷下令呂蒙撤軍,孫劉同盟終於沒有公然翻臉。
然而孫權與劉備自此麵和心不和,駐紮重兵相互對恃,為日後呂蒙白衣渡江偷襲荊州殺害關羽埋下伏筆,成為影響三國局勢變化的重大因素。
鄭睿喜讀三國自然曉得單刀赴會,聞聽言語豪氣大增,笑道:“大哥想要學關雲長單刀赴會,鄭睿就是大哥的周倉,無論生死永不分離。”劉俊虎點了點頭,叫過艦上軍官輕聲囑咐了幾句,這時哨船已如螞蟻把金陵號團團圍在中央,一名虎背熊腰神情彪悍的韃子軍官站在哨船船頭叉腰高叫:“快叫曉事的上來說話,否則俺們一炮轟死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金陵號上的水師軍官聽韃子軍官汙言穢語都是麵現怒色,劉俊虎卻是舉止自若,向軍官們使了個眼色示意莫要動手,走到船頭俯身叫道:“本將是奉令前來的使者,快些退開讓本將去見施琅,誤了大事你可擔當不起。”韃子軍官聽劉俊虎竟敢直呼施提督名諱勃然大怒,抬眼瞪視劉俊虎道:“施提督名諱也是你小子能夠叫得的,小心俺一炮轟死你奶奶的。”劉俊虎絲毫不怒,居高臨下瞧著韃子軍官,笑嘻嘻道:“我是大明水師都司劉俊虎,奉家父之命前往拜見施琅提督,你竟敢膽肥阻擋,誤了軍機可是吃罪不起。”韃子軍官表麵粗魯無文,卻也聽出家父的意思,聞言微微一驚,上下仔細打量劉俊虎,問道:“你這後生的爹爹可是劉國軒?”劉俊虎冷著麵孔沒有說話,鄭睿在身後怒道:“劉總督名諱也是你小子能夠叫得的,小心俺一炮轟死你奶奶的。”韃子軍官想不到六月報還得如此之快,麵帶怒色想要罵人強行忍住,望著劉俊虎道:“原來你這後生真地是劉總督的娃,想見施提督為了啥事?”劉俊虎鼻孔朝天不屑回答,鄭睿冷笑道:“劉將軍奉令見施大漢——施琅自有要事,豈是你這不上台盤的小小把總能夠打聽的,還不快些退開,莫非想要吃上一炮方才甘心?”韃子軍官麵色陰晴不定,與哨船上的其他士兵商議了幾句,仰臉高叫道:“施提督不在軍中,你們快些退將回去,若是再敢上前老子就下令發炮轟擊,轟死了可是自討苦吃。”施琅駐軍漳州目的就是平台,然而畢竟沒有下令公然開戰,韃子軍官沒有收到命令不敢挑釁,否則早就開炮轟擊,哪會如此客氣放明鄭水師戰艦回去。
劉俊虎聞言怔了怔,插口問道:“施琅既然不在,水師操演由哪名將軍負責?”
“由吳總鎮——”韃子軍官脫口而出,說了四個字忽地悟過神來,瞪視劉俊虎怒道:“你小子竟敢趁機探聽軍情!”鄭睿斜眼下視,撇嘴冷笑道:“探聽啥子軍情,韃子有名號的水師將領也就那麽幾號,除了施琅隻有吳大腳有資格坐鎮。”韃子軍官聽鄭睿公然叫出吳英綽號,紫膛麵孔陡地浮起青氣,想要說話卻聽劉俊虎淡淡道:“吳大腳也是能夠做主的,既然如此見他一麵也是無妨,還不快些前麵引路。”他聲音冷厲自有威嚴,韃子軍官怔了怔,強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國罵,心想眼前後生軍官既是劉國軒的崽子倒不宜公然得罪,若能趁機俘獲便是大功一件,想到這裏怒火立熄貪心又起,轉了轉眼珠道:“你既然是劉總督派來的和談使者,俺帶你過去倒也不妨,不過隻能帶你一人前往,其他人可不得跟去。”鄭睿嗤笑道:“你們這麽多哨船圍著,還怕我們暗中搗鬼,原來都是些沒生卵子的孬種——”他滔滔不絕還待往下說,劉俊虎止住道:“咱們大明漢子都是頂天立地不怕死的英雄好漢,哪像這些降了韃子的沒種奴才那樣畏手縮腳,既然不許多人前去,那就你我兩人單刀赴會又有何妨!”這話說得氣勢凜然,艦上官兵齊聲喝彩,韃子軍官麵紅耳赤卻是發作不得,見金陵號放下艘小艇,劉俊虎手按腰刀站在艇頭,即使風浪衝擊艇身搖晃也不稍動,鄭睿坐在艇尾獨臂捏住船漿用力劃動,都是昂首挺胸旁若無人,瞧那架勢確是像足了武聖關雲長——可惜少了那柄出了名的青龍偃月刀。
韃子軍官嘴角微微現出獰笑,擺手示意哨船讓開航道放快艇前行,其餘哨船自去巡邏警戒,唯有兩艘哨船一左一右夾著快艇前行,不一會就已駛出兩三海裏,眼看海麵浩瀚遠近無人,金陵號早成黑點消失在遠方,韃子軍官嘿嘿一聲冷笑,領著三名士兵縱身躍起跳上小艇。
兩艘哨船都停止了行駛,官兵聚在甲板上嘻嘻哈哈,瞧向劉俊虎的目光如望死人。
劉俊虎早有提防也不驚慌,提氣怒喝道:“你們出爾反爾,是何意思?”韃子軍官仰天狂笑,雙手叉腰道:“俺趙雷哪是那麽好欺蒙的主,你嘴裏說是和談使者,可有文書憑證,分明偷偷想來窺探軍情,被俺們發覺又捏造謊言企圖混蒙過關,俺說得可對?”劉俊虎不動聲色,冷笑道:“居然被你小子給瞧了出來,在下真是好生佩服,既然如此那又如何?”趙雷目現凶光,冷哼道:“既然劉將軍硬生生要送偌大功勞與俺,俺受之有愧卻之卻又不恭,說不得隻能把你倆綁了,押去送給吳總鎮審訊明白——”話未說完突地嘎然而止,原來一柄短銃火槍不知何時已抵在下鄂,劉俊虎笑吟吟道:“你說甚麽,要把哪個給綁了?”趙雷一時大意被劉俊虎製住,他是凶悍海盜出身卻也不懼,衝著另三名士兵跺腳大叫,
“愣啥子愣,快些給老子衝上去把兩人都捆將起來,瞧哪個敢開槍射擊!”嘴裏說話伸手就要去抓烏黑槍管,甲板上笑嘻嘻瞧著好戲的官兵見狀也都搭弓挽箭對準劉俊虎,隻要一聲令下就可亂箭齊飛,把劉俊虎射成刺蝟。
劉俊虎見此模樣倒也有些佩服趙雷的膽色,冷哼一聲右手倏出,重重點中趙雷膻中穴,趙雷嘴裏悶哼麵色扭曲,鐵塔般的身軀重重倒在船板上麵,一時間動彈不得。
原來劉俊虎自幼學文習武,點穴功夫高明之極,趙雷不過好勇鬥狠的一介匹夫,論起真實功夫哪是劉俊虎敵手。
與此同時另三名士兵已抽出鋼刀撲向坐在艇尾的鄭睿,鄭睿以寡敵眾卻也不慌,伸手掀開艇尾油布罩住的一大團物事,左臂持著根不知什麽時候點燃的火把,湊在物事旁邊高喝道:“有哪個不怕死盡管上來!”一名士兵腦袋不太靈光,沒有理會依舊持著鋼刀撲向鄭睿,卻被另一名士兵眼明手快用力扯將回來,抬頭茫然道:“老王,幹嘛不讓俺衝上動手?”老王伸手向黑黝黝的物事指了指,沒好氣道:“你小子想找死盡管上前,莫要累得咱也送脫性命。”那名士兵聞言低頭向黝黑物事望去,這一望頓時嚇出身冷汗:黝黑物事散發濃重硫磺氣息,不是軍用火藥又是哪個,若是轟然爆炸恐怕每人都要被炸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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