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鳩占鵲巢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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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夭夭的弟媳生了個女兒,全家人都很高興,陶夭夭連忙奉上大紅包,母親開心地說:“你當姑姑了,開心吧!”開心是開心,可是這話說的,好像這孩子是給姑姑生的?

    弟媳順產,在醫院隻住了三天就出院了,母親早辭了雇主那邊的事,一心一意給兒媳伺候月子。弟媳身體恢複得很快,精神飽滿,半個月就偷偷下樓給自己放風,才滿月,就大剌剌地吃冰淇淋了。婆媳倆把小嬰兒養得白白胖胖,寶玉在包子店一個人忙不過來,雇了一個人,生意挺好。

    一切都挺好,就是沒有一點要搬走的意思。陶夭夭悄悄問母親:“寶玉他們什麽時候搬走啊!我這邊房子快到期了。”

    “我給你問問。”

    說問一問,好幾天無聲無息,陶夭夭急啊!決定上門一探究竟。

    巧了,母親去買菜了,李月和孩子在家。孩子正好拉臭了,李月正在給孩子換尿不濕,孩子小腿亂蹬,陶夭夭想幫點忙,卻無從下手。李月著急忙慌:“姐,你幫我到陽台上拿一下那個哈衣。”

    陶夭夭連忙去拿,折返的時候,被腳下的雜物一絆,一個相框掉到地上,定睛一看,那是她和奶奶的合影,奶奶坐在家門口,她趴在奶奶肩頭,兩人笑得嘴角都快扯到天上去。現在,相框躺在陽台地板上,玻璃鏡麵落了灰,人影在相框裏,光影折射,發生一種微妙的變形。她俯身撿起來,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姐,找到衣服了嗎?快點啊!”

    她把衣服遞給弟媳,隱忍不發,胸口起伏著,打量著這個麵目前非的家。母親不知從哪裏淘了塊廉價的蕾絲罩子罩在電視上,沙發上也鋪了罩子,一塊紅的,一塊藍的,牆上貼了一幅寶寶圖,好一個充滿煙火氣的家,可是,這裏已經找不到陶夭夭一絲一毫的氣息。

    李月給孩子換好了衣服,抱起孩子,才注意到陶夭夭臉上慍怒的表情,不解地問:“怎麽了?姐。”

    “我在陽台上種的花兒呢?”

    “都死了啊!我就扔了。”

    “怎麽會死了呢?澆水了嗎?”

    “那玩意兒我不會養,再說我整天忙孩子呢!哪顧上花呢?”李月漸漸流露出不耐煩。

    “照片呢?這照片又礙你什麽事了?”

    陶夭夭將相框赫然亮出來,提高了分貝,聲音在顫抖。

    懷中的小嬰兒被嚇了一跳,李月不悅,臉色陰下來,冷冷瞥了一眼,嘟囔道:“孩子還小,屋裏擺著死人的照片,不吉利,再說,我房間不想放別人照片。”

    “我房間”,又是“我房間”,陶夭夭決定不忍了,脫口而出:“你也出月子了,你們什麽時候搬走呢?”

    “搬走?為什麽要搬?你什麽意思?”李月一臉無辜和詫異。

    陶夭夭氣結:“因為這是我的房子,我要住。”

    “寶玉說你已經賣給我們了啊,這是我們的房子。”李月理直氣壯。

    “你說什麽?”陶夭夭以為自己聽錯了,提起一口氣,心裏氣憤又慌張,她隱隱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這時,門鎖響動,母親買菜回來了。陶夭夭像看到救星似的衝上去,抓住母親的胳膊,急切地問:“媽,你答應我的,住到孩子滿月,就讓他們找房子搬走,媽,現在李月快出月子了,我那邊房子也快到期了,該搬了吧!”

    陶梅目光躲閃著,小聲嗬斥:“嚷嚷什麽啊,別吵到孩子。快了,快了,這不是還有幾天嗎?搬家很快的。”

    李月還是聽到了,在身後嚷道:“誰說要搬家的?孩子這麽小,搬哪兒去啊?寶玉說這房子他已經買了,他不是在騙我吧?”

    陶夭夭轉身咬牙切齒道:“他就是在騙你。”

    急得母親恨不得上去捂住女兒的嘴,忙把她往外拉,一邊回頭安撫兒媳:“沒事沒事,安心住你的。”一邊對陶夭夭又拉又推:“走走走,我出去跟你說。”

    防盜門在陶夭夭身後關上了,那扇門很結實厚重,但關門聲很小,是陶夭夭裝修時換的,她親自去建材城挑選的。

    母親把她拉到了樓下花壇旁邊。

    陶夭夭憤怒地甩開母親的手,立場堅定,口氣強硬:“我什麽理由也不聽,這一次必須搬,這是我的房子,我要住了。”

    母親賠著笑,又去拉女兒的手:“你看你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互相體諒體諒。你看,寶玉這邊一大家子人,他也不容易,孩子還這麽小,你單身一個,總好湊合湊合。”

    “我不湊合,我買房子就是為了自己住舒服點,我為什麽要湊合?”陶夭夭聽明白母親的意思了,她聲嘶力竭地喊起來。

    “你一個女孩子,弄一套房子有什麽用?我告訴你,不僅沒用處,這房子還是絆腳石,燙手山芋。媽是過來人,我告訴你,男人一個個猴精,有人看你有房貸會嫌棄你,怕你有二心,結婚後沒法一起跟他還房貸,有的人倒是不計較,暗裏打你房子的主意呢!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母親苦口婆心地給她分析利弊。

    時近夏暑,陶夭夭聽得後脊發涼,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恨不得馬上上樓去把他們的東西扔出去。望著母親那張虛偽的臉,心裏一陣哀涼,聲帶哭腔說:“房子,是用來住的。從小,我就沒有家,你沒有給我一個家,舅舅家也不是我的家,我隻是想給自己買一個家。”說著,眼淚悄悄地滑下來。

    然而這些話和淚水並沒有觸動母親,她隻是尷尬地撇了撇嘴,歎了口氣說:“又不白住你的房子,你看這樣行不行?叫寶玉把你付的首付和裝修錢都給你,抽空,把過戶手續一辦吧!寶玉已經把這話給李月說出去了,再鬧得夫妻吵架就不好了。”

    “不行,絕對不行。”陶夭夭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

    有路人側目朝這邊張望,母親大概覺得丟臉,索性甩手往回走,黑臉嘟囔道:“愛咋咋地,我不管了。”

    陶夭夭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看到手裏的相框,又哭了一回。她撥通了賈寶玉的電話,一字一頓:“三日之內,請你們搬走。”還不待對方說話,就掛了電話。

    母親上樓後從窗戶朝下看了看,悄悄給兒子打電話:“就一直住在這裏,不搬走,她也拿你們沒辦法。……她這會兒走了。放心吧!過幾天就想通了。”

    林琅此時正在售樓部,正和置業顧問做最後的較量,她想要更多優惠,能省點裝修費出來,置業顧問說已經是最優惠的價格了,這時林琅想起夭夭過去在這裏售樓部工作過,是否還跟這邊的同事有聯係,便打電話給夭夭,說明了來意,陶夭夭囔著鼻子回答:“明天可以嗎?我明天幫你問,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對不起!”

    “夭夭,你怎麽了?”

    還不待林琅說完,陶夭夭已掛了電話。

    林琅聽夭夭聲音帶著哭腔,不放心,很快又撥過來,夭夭很快接了,這一次,她改變了主意,在電話裏主動求助:“林琅姐,你在哪兒?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那聲音聽得人既擔憂又心疼。林琅暫且不買房了,問了地址,馬上趕了過去。

    兩個人離得不遠,林琅在芳菲苑三期售樓部,陶夭夭就在二期小區門口,又急又氣,渾身虛軟,站了一會兒,覺得頭重腳輕,就索性在馬路牙上坐下來。林琅遠遠看到她,緊走了幾步。夭夭聽到林琅叫她,站起來,一頭紮進林琅懷裏,嗚嗚地哭起來。

    聽完陶夭夭的描述,林琅又吃驚又氣憤,她知道夭夭的身世,知道她有個偏心的親媽和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但她不知道人能這麽無恥,如此明目張膽地霸占親女兒的房子。她拉陶夭夭到路邊的奶茶店坐下,給她點了一杯全糖去冰的奶茶。

    陶夭夭捧著奶茶,手仍在顫抖,完全沒有主意,問:“怎麽辦啊?”

    遇到無賴之人,還真是難辦。林琅扶額,一時也沒了主意,安撫她:“別急,讓我想想。”

    “姐,你是本地人,認不認識一些,就,那種,社會人,找兩個,陪我去壯壯勢,嚇唬嚇唬他們。”陶夭夭抹抹眼淚,一本正經地說。

    林琅忍笑,搖頭:“畢竟是一家人,犯不著。”

    “怎麽犯不著?他們都這樣對我了。”

    “兩國交戰,都是先禮後兵,先文後武,你看外交部的發言,表示不滿,強烈抗議,強烈譴責,嚴正警告,那是給彼此一個回旋的餘地,先來文的。”

    “我已經表示過強烈不滿,強烈抗議,強烈譴責了。”

    “這樣吧!我幫你找個律師谘詢一下。”

    “律師?”一語驚醒夢中人,陶夭夭眼睛一亮:“麒麟就是律師啊!怎麽把他給忘了。”

    兩人一商量,陶夭夭當即就給麒麟打電話,麒麟答應馬上趕過來。

    等待他來的空兒,陶夭夭又猶豫了:“我家人這樣,麒麟會不會笑話我?”

    “真正愛你的人,隻會心疼你,關心你,怎麽會嘲笑你?嘲笑你的人,也不值得你喜歡。”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陶夭夭羞赧辯解。

    林琅笑而不語。

    說話間,麒麟到了。坐下來,聽罷陶夭夭的遭遇,更是震驚無比,義憤填膺,恨不得馬上挺身而出,為陶夭夭幹一仗。

    “我們想請你以律師的名義和他們談一談。”林琅說。

    “其實就是給他們講講法律,震懾一下他們。”陶夭夭補充。

    “啊?”剛才那股滿腔義憤的勁兒凝固在臉色,忽然消失了,麒麟麵露難色,遲疑支支吾吾了一下,才說:“行,沒問題。”

    陶夭夭深深地沉一口氣,閉上眼睛,若有所思。

    第二天,林琅和麒麟陪著夭夭一起“殺”了過去。到了樓下,夭夭又猶豫了,神色不寧,嚅囁道:“要不,我先上去說說?”

    林琅心想這樣也好,又囑咐了幾句,麒麟卻隱隱擔心:“還是我陪你去吧!”

    “沒事,如果不行,我發個消息,你們再上來。”陶夭夭暗暗給自己打氣。

    臨下車,麒麟急忙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來交給陶夭夭:“這是我昨天擬的一份律師函,你拿著,必要的時候拿出來。”

    “管用嗎?”陶夭夭半信半疑,看到律師函下麵有一個他們律師事務所的公章。

    “有用。”

    陶夭夭把律師函裝進包裏,忐忑不安地上了樓。她有鑰匙,出於禮貌,還是先敲門,裏麵明明有孩子哭聲,卻半天沒有人開,無奈,她拿出鑰匙,塞進去轉了半天,發現根本打不開,再轉,門從裏麵打開了,母親看到是她,一臉不快,說:“別把鎖弄壞了,才換的。”

    “你們把鎖心換了?”陶夭夭肺快氣炸了,來之前說服自己心平氣和地說話,現在卻完全壓製不了心裏的怒火:“你們太過分了,這是我的房子。”

    “怎麽跟你好說歹說都說不通呢!寶玉拖家帶口的,不容易,咱們得多幫襯幫襯,你做姐姐的,別這麽小氣。”

    陶夭夭現在腦子嗡嗡的,一句話也聽不進去,隻是不斷重複問道:“到底什麽時候搬走?到底什麽時候搬走?今天能不能搬?明天能不能搬?”

    母親被問急了,煩躁又恬不知恥地說:“不搬了,你看著辦吧!”

    弟媳從臥室推開門探出半個身子,跟沒事人一樣,壓低聲音:“你們小聲點,孩子剛睡著。”

    說罷,寶玉也從臥室走出來,撓了撓頭,低聲叫了聲:“姐,你坐,媽心髒不好,別氣出好歹來,有話你跟我說。”

    原來寶玉在家,卻遲遲不出來。嗬!這話說得高明,陶夭夭惡心得快把早飯要吐了,沒好氣地諷刺道:“你說什麽?你把老媽推在前,做縮頭烏龜,還假裝大孝子;霸著我的房子,還扮可憐?”

    “別說得那麽難聽,什麽就霸占?李月和孩子也在這兒住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搬哪兒去?我又不白住,我付你房款,這房子我買了,你要是願意,咱們馬上辦手續。”說這些話的時候,寶玉的目光始終遊離地飄著,不敢直視陶夭夭。

    “我不願意。怎麽?你還強買強賣啊?”

    “那我也沒辦法,就先這麽著吧!”寶玉起身打算回屋。

    母親附和道:“你還能把我往外攆不成?”

    雖然做了最壞的打算,陶夭夭還是無法接受親人這副嘴臉。她心裏涼涼的,從包裏掏出那份律師函,拍在茶幾上,冷語道:“限你們三天之內搬出去。”

    寶玉拿起律師函迅速瀏覽了一遍,看到落款上紅色的印章,律師的簽名,大概是被震懾住了,手微微顫抖,把求助的目光轉向母親。母親扯過去迅速瞥了一眼,似是被激怒了一般,直接把律師函甩到女兒臉上,開始撒潑耍賴:“怎麽?你要告我啊?行啊!我就住這裏不走了,讓警察把我抓走啊!”

    這一刻陶夭夭完全亂了陣腳,她看著母親扭曲變形的臉,誇張滑稽的表演,看著弟弟表麵老實忠厚實的樣子,恬不知恥地坐在她買的沙發上,瞬間武火攻心,忘記了剛才與麒麟林琅的約定。她儀態盡失,發瘋一般衝上去,把那些奇醜無比的沙發布和牆上的寶寶畫扯了下來,打開門一股腦扔到了門外,把他們掛在玄關的衣服,包包全扯下來扔了出去,指著門口大哭:“帶著你們的東西,滾出去!”

    小嬰兒被外麵的動靜吵醒了,哭了起來,弟媳抱著孩子出來,站在臥室門口,沒好氣地說:“有什麽事你們出去說,孩子被你們嚇到了。”

    陶夭夭一邊流淚一邊冷笑:“出去說?誰出去?搞清楚,要出去也是你們出去。”

    母親有點慌了,怕惹惱了兒媳,忙去拉陶夭夭:“好了好了,你別鬧了。有話好好說。”

    “誰鬧了?我好話都說盡了,鬆開我。”她狠狠地一甩手,掙脫了母親的拉扯,胳膊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打在了弟媳的臉上。弟媳躲閃不及,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懷裏的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寶玉怒不可遏,衝上去護在了老婆身前,衝陶夭夭厲聲斥責:“你別太過分了。”

    “誰過分?姓賈的,我告訴你,趁早趕緊搬,別把我惹急了,逼急了,我舉報你,你包子店黑心餡兒的事,夠你蹲幾個月了,那裏住著可比這兒舒服多了。”

    話音未落,陶夭夭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巴掌落下來,她的半邊臉和腦袋瞬間木了,賈寶玉抓住她的衣服,像拎小雞似的把她甩了出去,歇斯底裏地大喊:“你閉嘴,你瘋了,瘋了,瘋子。你們都逼我,都逼我。”

    又一個拳頭砸在她胸口,母親嚇壞了,上前去拉賈寶玉,也被拖拽倒地,一個垃圾桶被他踢了出去,正好撞上麒麟。

    門戶大開,麒麟見到屋內慘狀,婦孺哭泣,壯漢發瘋,一片狼藉,再看看跌坐在地板上的夭夭,頓時心疼不已,衝上去扶起她,護在她前麵,定定地看著眼前癲狂的男子幾秒,一拳掄了過去,寶玉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瘋子也是看人下菜,專挑弱者下手,麵對高出自己一頭的這個陌生男子,賈寶玉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坐在地上,想起自己的許多心酸,壓抑地哭了起來。

    麒麟用手指著屋裏的人,像一把無聲的手槍,咬牙切齒道:“不許再欺負她。”

    陶夭夭腦子裏像有原子彈爆炸,烽煙滾滾一片混沌,任由麒麟攏著扶著拖著抱著,朝外走去,到了門口,麒麟又轉頭,一字一頓:“四十八小時之內,搬離這裏。我是陶夭夭的律師,齊麟。”

    陶夭夭的一個眼窩和半邊臉已腫起來,但吃力地抬起腫脹的眼皮,依稀可見,麒麟這一刻真帥,他的手臂溫暖又厚實,像老家門口的柴火垛一般,她腳步虛軟,身子軟軟地靠著他。

    看到夭夭紅腫的臉頰和青紫的眼窩,林琅嚇了一跳,馬上明白了,後悔不迭:“剛才我們就應該一起上去的。一家白眼狼,真狠!”

    林琅要帶陶夭夭去醫院驗傷,陶夭夭不肯去,嫌丟人,但是一激動,又捂著胸口喊疼。

    去醫院檢查了,眼窩和臉頰看似嚴重,不過是軟組織挫傷,無大礙,冰敷一下,用藥都不必,過幾天自己就化淤消散了,隻是胸口需要拍個片子。

    等待的時候,林琅出去接了一個電話,病房裏就剩下陶夭夭和麒麟二人。夭夭知道自己現在的鬼樣子很醜,用一隻手捂著那半邊臉,另一半邊臉已被淚水糊了,這一次,母親和弟弟傷透了她的心。

    麒麟把她的手從臉上扳下來,握在手裏,醫院裏空調太涼,她的手是冰的。她掙紮著想抽回手,他用了力,她就不動了。

    “讓我照顧你。”麒麟深深地望著眼前這個脆弱無助的女孩。

    陶夭夭始終羞愧無顏與他對視,對著那麵牆說:“你現在不是在照顧嗎?”

    “我是說以後,讓我來照顧你。”

    ……她沒有說話。

    “行不行?”

    “我不知道。”向來來大大咧咧的陶夭夭變得扭扭捏捏。

    空氣變得曖昧。

    “女人說不,就是答應了。”他笑了。

    “我答應什麽了?”陶夭夭忽然轉過了頭,條件反射一般,這是被霸占房子的後遺症,她現在生怕被人甜言蜜語,帶到溝裏。

    “答應我的表白了。”

    “你什麽時候表白了?”

    “剛才啊!”

    “再說一遍。”臉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心裏卻像春風從花叢滾過,暖暖的,甜甜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