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來幫你還房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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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關於分手的默契就是,不著一字,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她)就明白了你要說的話,兩人退回到各自的位置。
林琅沒空傷春悲秋,少了情侶間的晨昏定省般的問候,隻是手機安靜了許多,日子還是如常過。
自從上次團建拒絕了閆總的請求,打擊報複穿小鞋果然來了。人事部忽然在一次會議上宣布了新的員工守則,規章製度,其中有一條就是不得遲到早退。以前公司就是五點半下班,但林琅入職時閆總親自招聘,給開了綠燈,準她五點下班好去接孩子。現在嚴格執行規章製度的話,這項福利沒有了,按照五點半下班,她趕不上接孩子了,隻好另想辦法,給雅雅在校外報了個托管班。如此一來,又多出一筆支出。房子的貸款也批下來了,以後每月還月供,又是一筆支出。
偶爾在車庫或公司遇到閆總,閆總仍是和顏悅色,有一次,兩個人單獨照麵,閆總說:“你是不是一直擔心我打擊報複給你穿小鞋?”
林琅笑:“哪裏?俗話說將軍趕路,不追小兔。做大事的人,不拘小節。”
聽起來是把閆總順勢吹捧了一番,話很受用,閆總親昵地拍拍她的肩,各自忙去了。
林琅暗想,到底誰是將軍誰是小兔,還不一定呢?
快到年底,各部門都忙,林琅似乎也更忙了。大老板不鳥她,但頂頭上司李總監卻天天提溜她,每天給她交代許多事做。他安排的工作,繁冗複雜,除了設計,包括做項目方案,ppt,做報價,和客戶對接,和供應商對接,甚至他分內之事的一些報表,他也叫她做。她有時覺得超出自己的工作範圍,有情緒,但是發現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交代了事,並不是就做了甩手掌櫃,而是會耐心地教她一些門門道道,經驗方法。漸漸的,林琅咂摸出點味道來,李光磊如此事無巨細手把手教她做事,根據她的職場經驗,不像是故意刁難,倒更像是“交代後事”。
有一天,林琅故意打探:“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李老師,這可是你以前說過的話。”
李總監看上去一臉倦容,潦草地笑了笑:“我說過這種話嗎?我哪有那麽小心眼。技多不壓身,學著做吧!”
有個業內的設計大賽,李總監把公司唯一一個參賽名額給了林琅。
林琅為了表示感謝,把自己珍藏的一餅普洱拿來送給李總監,又故意賣關子:“我想送你一盒茶葉,又有點猶豫。”
“猶豫啥呢?小氣。”
“倒不是小氣。”林琅諱莫如深地笑。
“拿來吧!放心,這次拉肚子絕不怪你。”
兩人默契地笑了。
慧聞聽說大家不約而同地都恢複了單身,又恰逢她的生日,就組了一個局,叫林琅和夭夭過來吃飯。
在去慧聞家的路上,雅雅想起好久沒見到周叔叔了,問:“周叔叔會去嗎?”
“不會,以後,可能也不會見麵了。”說起來,林琅還是有些傷感。
“為什麽?他也惹你生氣了嗎?”小孩子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一句話說不清楚,但這個“也”字,讓林琅覺得,有必要跟孩子講清楚。她說:“並不是,媽媽也有缺點,所以,我們在一起不合適了。”
孩子還是不太理解,但注意力很快被路邊的鳥吸引去了,不再追問了。
到了慧聞家,陶夭夭已經到了,保姆正在做菜,夭夭給慧聞訂了蛋糕,還在送來的路上。
陶夭夭憋了好多天了,一開始覺得屈辱,羞於對大家講分手的前因後果,但是隨著分手的時間越來越長,屈辱逐漸轉化為遲鈍的思念,她發現自己還是沒出息地想念他。她心裏很清楚,一個東西丟失的時間越長,尋回的幾率也就越小。她傾訴無門,麵對眼前的這兩個女人,她希望她們能主動問她,主動提起齊麟來,她就好倒倒苦水,一起罵罵男人也好。
但是很奇怪,這兩人明明也失戀了,卻像沒事人一樣,都沒有提起男人,也沒有問她和齊麟的事,兩人聊起了工作。
慧聞說她很看好近郊遊,想開一家民宿,已經選好了址,問她們有沒有興趣一起做。陶夭夭當然有興趣,她那個小破公司,最近效益不好,上司天天罵人,聽說最近還要裁人,她一直忍耐著,打算混到年底,拿到年終獎再說;林琅也有興趣,主動請纓:“庭院景觀的設計就交給我了。”
慧聞跟打了雞血似的,說自己的五年計劃,打算把這家還完全沒影的民宿打造成全國知名品牌,陝西旅遊新名片。她說得手舞足蹈,滿麵紅光,水晶燈晃著,連頭發絲都在閃著光。
五年藍圖唱罷,林琅上場,講荷風公司的勾心鬥角,說到一半,外賣小哥的電話來了,說蛋糕到了,到門口來拿。
雅雅聽說蛋糕來了,自告奮勇去拿,先跑了出去,天有點暗了,但小孩子眼尖,一眼就認出來了,開心地喊著:“神獸叔叔,神獸叔叔送蛋糕。”
林琅跟出去,定睛一看,可不是嗎?齊麟穿著外賣平台的黃色工作服,嘻嘻笑著。
她接過蛋糕,一頭霧水,不知道齊麟玩的什麽花樣,疑惑道:“你這是……?”
麒麟訕訕的,又帶著一絲羞澀,朝裏麵瞟了瞟,問:“林琅姐,夭夭和你們在一起嗎?”
“在。慧聞今天過生日。快進來吧!”
齊麟卻猶豫了一下,甚至有點羞澀,說:“算了,我還是不進去了,你能不能幫我叫她出來?”
不用林琅去叫,雅雅早已進去通風報信了,並興奮地拽夭夭:“快走嘛!你去看看,神獸叔叔穿著那種黃色的衣服,還戴了一個帽子,帽子上有兩個兔子耳朵,可好玩了。”
聽孩子這麽描述,慧聞也好奇,拉著陶夭夭出來一探究竟。
齊麟正對林琅解釋:“這一片的外賣配送,被我承包了,嘿嘿嘿!”
陶夭夭又氣又委屈,也不管有旁人在側,張口就罵:“你有病啊?唱什麽大戲?”
男生臉皮薄,沉一口氣,鼓起勇氣說:“夭夭,我在用這種方式向你道歉,證明我沒有看不起任何職業,你能做,我也能做,你說得對,憑自己雙腿掙錢,光明正大。”
聽到“憑雙腿掙錢”,慧聞和林琅都笑得不行。
“喲!你可真高尚。不過,你這單可遲到好半天了,我得投訴你。”說著,她拿起手機,作勢就要打投訴電話。齊麟一秒入戲,馬上抓住她的手,可憐兮兮地懇求:“求求你,千萬別投訴,我會被扣錢的。”
她去甩開他的手,那手像鉗子一般緊緊地箍住了她。慧聞和林琅見狀,相視一笑,失趣地走開了,慧聞還回頭大方邀請:“一會兒一起來吃蛋糕哦!”
眼見自己被隊友拋棄,她扭捏地掙紮著,卻被他一把拉到了懷裏,她掙脫不掉,隻好把頭轉向一旁。
“你聽我解釋。其實,我也有事情瞞著你。”
她馬上好奇心起,安靜下來,不掙紮了。
“你還記得上次給你出的那份律師函嗎?上麵的落款雖然是我的名字,但那個時候,我是沒資格出律師函的,那個東西,就是唬人的。”他不好意思地癟癟嘴。
“什麽意思?”
“我不是律師,沒有律師資格證。”
“啊?”陶夭夭的臉上浮現一絲失望。
“但是,我已經參加了今年的司法考試。”
陶夭夭白了他一眼,再次掙紮了一下,傲嬌道:“那又怎樣?關我什麽事?”
齊麟鬆開了她,他相信她不會再轉頭走掉了。“夭夭,你知道嗎?我去年已經考過一次,裸考,沒有過,我也沒怎麽在意,我覺得機會還多,後來,我認識了你,當時虛榮心作祟,說自己是律師,今年考試複習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了壓力和責任,我們將來是要結婚的,我要為我們的未來拚一拚。這段時間,除了上班,下班我就送外賣,希望能碰到你,其他時間我就背題,做題,剛才,成績出來了……”
夭夭就聽到“結婚”兩個字擂鼓似的震破耳膜,這兩個字像有魔力似的,她心裏的堅冰瞬間瓦解,但仍記著仇,嘴硬著,打斷了他:“誰要和你結婚了?”
齊麟自顧說著:“我以前單身,沒想那麽多,但是現在有了你,我真是這麽想的,我們不光要為自己的未來打算,還得為孩子打算。”
“孩子?”
“對啊。你知道嗎?我聽所裏的大姐說的,現在的小孩上學,老師還會讓家長填職業、學曆、房子、交通工具、工作單位,我想,我得拚一把,不能給我們的孩子丟臉。”
不知不覺,陶夭夭在他的語言陷阱裏接受了“我們的孩子”這個設定,被他成功帶到了溝裏,她反駁道:“老師也管得太寬了吧?我跑腿怎麽了?我之前也送外賣呢!勞動人民,憑雙手,哦不,憑雙腿吃飯,我光榮,我讓誰丟臉了?我讓你丟臉了對嗎?所以在朋友麵前不敢認我,覺得拿不出手是嗎?老師從小就教我們,職業不分貴賤,怎麽?現在這句話刪了嗎?”
“話雖如此……”齊麟畢竟還是戴罪之身,不敢氣焰囂張,咄咄逼人,把後半句話咽下了。
他一沉默,她也逐漸氣消了,幾秒後,小聲說:“我把跑腿員的事兒已經辭了,賬號也注銷了,不幹了。”
聽罷夭夭這麽說,齊麟汗顏無比,更能體會他在那個門口的冷漠態度讓她有多心寒,他沉默地上前抱住她,說:“對不起!我那天一打開門看到是你,真的懵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像考試出了一道附加題,出了複習範圍,這題我不會啊!我現在會做了,改正一下還不行嗎?
這個比喻,讓她心裏舒服了一些,她不再咄咄逼人,心平氣和地問道:“孩子上學真的要填家長的職業,學曆、還有房子和交通工具嗎?”
“真的,我們趙姐的孩子今年剛上小學,對了,林琅姐的孩子不是也剛上小學嗎?不信你問她。”
“其實,我對現在的工作也不滿意,但是業績好了提成就高,我做兼職也是想多掙點錢,還房貸。”
“別擔心。你聽我把話說完,我剛剛想說的是,我考過了,我司考通過了,我跑這一趟之前就把這個好消息第一個發給了你,誰知道你把我拉黑了。”
“真的嗎?你考過了?”夭夭一時沒把持住,麵露驚喜。
“對,通過了司考,申請了律師執業證書,我以後就是一名真正的律師了,我的薪酬會漲,以後我每月轉你一些錢,可以緩解一下你的還貸壓力。”
“誰要你的錢。”夭夭嘴上拒絕著,心裏比蜜甜。
“對了,大洲和女朋友下周結婚,你和我一起去吧!”他誠懇地看著她,眼睛亮亮的。
夭夭聽明白了,出席朋友婚禮這種重要場合,是身份認證,主權宣誓,彌補上次帶給她的創傷,他要用這種方式表明他的態度和立場。
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快點微。 信把我拉回來。”
“不拉!”
“那,我可以現在和你去蹭飯嗎?”他死皮賴臉地廝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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