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飛揚怔怔看著，忽然間胃裏一股酸水湧上來，倚著牆無力的倒下去，翻江倒海的幹嘔。

    “嗬，這就受不了了？”席煜南冷笑，一隻手抓住她肩膀，另一隻手用力扳過她下巴，迫使她向裏看，“你看啊！為咱們的孩子選個好地方……我看第二排那個架子就不錯！寬敞，靠近窗戶，咱們的孩子泡在裏麵，應該很舒服吧！”

    “夠了，席煜南！”簡飛揚驚聲哭喊，“你這個神經病……你不是人！”

    “咱們的孩子是最特別的！別的胚胎都是自然停止發育，隻有咱們那個……是被醫生活活引出來！”

    簡飛揚哭的氣喘，“不要再說了……”

    席煜南扼住她喉嚨，那一刻像是要把她掐死，讓她給他們的孩子陪葬。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做手術？”他咬緊每一個字，“我還知道，那孩子是個女孩，發育的很好。別看隻有三個月，已經能看到手指腳趾了，還能看到她閉著眼睛……”

    “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隻是要告訴你……別以為把孩子做掉，這一切就結束了！”

    簡飛揚看著他，似是要透過那雙冰冷深邃的眼睛，一直看進他心底去。她想看看他的心到底長什麽樣子，到底有沒有溫度，甚至她在他的心裏究竟占了哪個位置。

    女人終歸是天真。

    即便他利用她，毀滅她。

    “席煜南，”她低聲問，“你愛這個孩子嗎？”

    席煜南目光一窒。

    “看上去你好像很愛她……嗬，這是你夢寐以求的女兒，如果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走，幾個月之後我會把她生下來，然後我們會是一對恩愛夫妻，她是你的掌上明珠。或許我們還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會有更多……在孩子們眼中你是慈愛的父親，在外人眼中你是體貼的丈夫，是遇事果決、能力出眾的陸氏總裁，你的一生會頂著這些光環一直到老……可是席煜南，你得到這一切全是建立在對你女兒的利用之上！你難道真就那麽心安理得？”

    席煜南猛的攥緊她手腕，“我為什麽不心安理得？那筆財產本該就屬於我……我隻是想辦法拿回我應得的東西罷了！至於女兒，至於你……你們是我的至親，我這樣做也是為了給你們更好的生活！”

    “你少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簡飛揚！”席煜南眼眶微紅，聲音沙啞，“你給我記住，你是凶手！你殺死的……也是我的孩子！”

    簡飛揚頭皮發麻，恨意湧上心間，死死揪著他衣領。

    “我還要告訴你，”他說，“如果你覺得陸錚說對了，那你就繼續相信他。我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的眼裏就是隻有錢和權！我要定了那筆財產，我要讓所有人都像狗一樣趴在我腳底下！這個孩子沒了，我還會讓你懷孕，不管用什麽手段，我都要讓你懷上我的孩子！如果下一個你還是要打掉，那麽他還會被裝進這個小瓶子裏……如果你一直執迷不悟，我保證，這個房間所有架子上，所有瓶子裏，都是我們的孩子！”

    “滾——”

    “如果你覺得你和孩子隻是我的利用工具，那你就繼續這樣認為吧！簡飛揚，你聽我的話我，我可以護著你，給你所謂的婚姻和幸福，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可你要是不聽話，我也有千百種方法，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簡飛揚歇斯底裏，披頭散發如潑婦一般衝他又踢又打，用盡渾身力氣。

    但她本就虛弱，再怎麽張牙舞爪在席煜南眼中也如同蚍蜉撼樹。席煜南反手輕輕一推就把她推的一個踉蹌。

    “給你一周時間考慮。”他的話遠遠傳來，“好好想想我說的話，簡飛揚。你願意看到你的孩子擺滿這間屋子，我不介意！但那筆遺產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我知道你恨我，可恨我的前提是你把自己身子調養好。一周後再見麵，我不希望還是看到你這麽一團爛泥的樣子！”

    簡飛揚重重倒在地上，視線模糊，心口涼透。

    醒來時聞到消毒水的味道，護士正給她打點滴，見她睜開眼睛忍不住怪她：“你懷著孩子，情況那麽不穩定，怎麽還到處亂跑呢？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簡飛揚張了張口，嗓子幹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護士端了水杯給她，她隻抿一小口。

    隻這一小口就好似用盡全身力氣了。簡飛揚現在的動作比平常人慢很多，喝完水再平躺好，蓋好被子，竟然用了十分鍾。

    靜了好一會兒她混亂的大腦才漸漸清晰起來。

    手搭在小腹上，那個小生命依然頑強的在裏麵跳動。

    還好，不是在那個恐怖的房間裏，不是泡在瓶中。

    她回憶起手術台上那個醫生對她說的話：“真的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了？”

    簡飛揚看著那些手術器械，不禁膽寒。

    醫生長舒一口氣，除下手套口罩，拍拍她肩膀。“留下就對了，怎麽說也是一條生命，況且又是自己親生孩子，能留下就留下吧。”

    簡飛揚木然點頭。

    “是跟小孩的父親有什麽分歧？”

    來這裏流產的有很多少女，跟男朋友吵架分手，或是同時交往好幾個男孩，懷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醫生見多了這種情況，但即便再麻木，要除掉的一條生命，還是心有餘悸。

    “你正是在育齡，又有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和孩子不成問題，比那些女孩子的條件不知好多少。所以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同小孩父親好好談談，兩人趁此機會結婚不是皆大歡喜嗎？你這樣貿然流產，傷的是自己的身子，萬一以後不能生育怎麽辦？再說……”

    醫生翻翻病曆，歎口氣道：“你曾受過槍傷？我見你胸腔下方有子彈痕跡，病曆上寫著子彈曾打透脊髓。你這種情況如果流產，很可能舊病複發，恐怕一輩子要輪椅的！”

    簡飛揚躺在床上做了個深呼吸。

    小腹沒有之前那麽痛了，但心口那股涼意久久散不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