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鋒刃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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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少年最纏情 刀破蒼穹亦有名】
樂源縣地處長江中上遊,時至三月,日照強烈氣溫顯著上升,天空中雲層較多,逐漸進入雨季,大雨天氣常常出現。深山之中老樹參天,山泉清涼,卻是最舒適的時侯。
經過一個多月藥泉溫煮,每日刻苦不斷的修煉,宋翊的筋骨基本成型,現在可以舉起一百多斤的粗木原地跳起一人來高。
這樣的力量,十幾天之前宋翊就已經具備了,不像文火煮骨的初期每日都有明顯長進,最近這些日子宋翊越來越難有顯著突破,似乎已經到了修煉的瓶頸。
高漢武將宋翊全身的骨頭摸了一遍,骨骼粗壯堅硬比更骨之前強了將近一倍,筋肉堅實,線條分明。曆經五次脫皮,宋翊的身高已經十分接近高漢武,全身的皮膚也變得白皙嫩滑猶如新生,麵部輪廓棱角分明十分英武,不複往日文弱書童的模樣。
現如今,宋翊麵貌大變,走到街上如不仔細辨認很難被認出,儼然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模樣。
高漢武哈哈笑道:“你小子真是大有機緣之人,我修煉到你這種程度足足用了兩年。大還丹真是天地靈寶,你小子事半而功倍,少吃不少苦頭不說,骨骼粗 硬堅實還要勝過我。”
宋翊問道:“我這更骨術算是練成了嗎?”
高漢武笑道:“當然是練成了,若不然你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體魄。不過,雖然你的骨骼基本上已經定型,但是筋肉還可繼續慢慢鍛煉,假以時日勤修苦練必能超過我的水平。隻是,今後不會再有更骨術期間的筋骨瘋長,隻能向常人一樣去慢慢磨練,那就要看你的恒心和毅力了。你的骨骼強韌遠超常人,因此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你要繼續努力。”
宋翊聽後十分欣喜:“那我是不是不用再吃豹肉了?”
高漢武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倒想的美,你一共吃了三十多隻豹子,這方圓百裏的豹子都快被我抓得絕種了。醫理上有個講究,叫做以形補形。你吃什麽補什麽,讓你吃豹子肉是為了你新長出來的骨肉能像豹子一樣快速有力。你現在長成了,想吃什麽吃什麽,我還懶得漫山遍野給你找豹子了。”
宋翊早就吃膩了豹肉,連忙約了高漢武去打野味。這時彭曉月也正巧來了山上,便要與宋翊一起去遊玩。這些日子,彭曉月早就將一套長拳學的爛熟,隻是天天都要到山上來看宋翊,時間長了便也不再找什麽借口。
兩個人也沒帶什麽獵具,並肩走在群山林蔭之間。天空中陰霾盡掃難得的晴空萬裏,雨水滋潤過的泥土散發著芬芳,四周花草環映蟲鳥輕鳴一派青春景象。說是打獵,分明就是踏春。
彭曉月偷眼看著宋翊,越發覺得英俊而富有活力。將近六尺的身高,精壯的肌肉,英朗的臉龐,是每一個少女心神向往的對象。
這也得感謝高漢武,執意教導宋翊要把腦袋泡到溫泉裏。雖然多吃了點苦,但是麵部骨骼也一同變得硬朗,原本纖細的骨骼變得粗壯,令眼窩有些深陷,鼻梁變得英挺,配上本就纖薄的嘴唇使宋翊看起來英氣十足還略帶幾分異域風情。本就清明伶俐的雙眼,深陷於眼窩之中,更多出幾分神秘與深邃。
彭曉月練了兩個多月的拳腳功夫,雖然沒有什麽實際作用,但卻平添了幾分英氣,如若之前是含羞待開的花蕾,現在就是一朵怒放的鮮花,本就癡迷的宋翊更是心馳神往,仿佛世間美麗僅在此一人而已。
有道是:鮮花正待開放時,已有采蜂鳴不停。雖無共語也無露,兩情相投心自知。
兩人正在眉目傳情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花鹿忽然撞入眼簾。宋翊撿起一塊雞卵大小的石子想要將它打了作為晚餐,彭曉月卻製止道:“小鹿最具聚靈性又歡蹦可愛,你還是換個別的當晚飯吧。”
宋翊生怕曉月惱了自己,急忙辯解道:“不是,不是,我隻是想投顆石子逗它一下。”
說話間將石子投進花鹿附近草叢裏,機警的小鹿受到驚嚇飛也似地跑開了。
二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彭曉月這也不讓打那也不讓打,弄得宋翊實在頭大,心道:“真是出來踩青的不成?不過這樣也好,恨不得能這樣走上一輩子。”
時至下午紅霞滿天,好不容易發現三丈開外一隻又蠢又笨的野豬低著頭在那裏啃草,雖然體型不算很大但也有一百多斤,四周草木繁茂阻礙了它的感知,並沒有發現自己已成為別人眼中最合適的食物。
掙得彭曉月的同意,宋翊又撿了一塊雞卵石頭,擱在手裏掂了掂。野豬皮糙肉厚,估計石子的分量有些輕了,於是又換了一塊拳頭大的青石,分量十足。宋翊調整呼吸,揚起右手續滿架勢,瞄著野豬的蠢頭。青石帶著罡風激射而出,宋翊不懂擲暗器的手法,石頭分量又沉,外形也不均勻,因此施了準頭打在野豬後腿上。
雖然準頭欠佳,但是宋翊膂力驚人,石頭又沉,一聲脆響將野豬一條後腿打折。
野豬吃痛,拐著一條後腿慌不擇路的向二人奔來。宋翊趕忙跨步擋在彭曉月身前,手裏拿著一塊石頭準備再擊,卻見一隻利箭斜插入野豬胸肋之間。
野豬翻滾倒地口中吐血掙紮著又要爬起,立刻又有兩箭接連補中正身,這才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眨巴著小眼睛等著鮮血流光。
山石之後轉出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頭罩花帕,赤腳穿著一雙浪花船頭鞋,下著藍布蠟染及膝百褶短裙並束彩色腰圍,上穿一件藍布交領筒袖短衣,衣襟袖口之處均有三色苗繡,一身典型的苗族便裝。
少女手裏拎著一隻竹製小弩,連蹦帶跑幾步來到近前。細細觀看,這少女十七八歲年紀,皮膚白皙身材玲瓏嬌,鵝蛋臉龐柳眉大眼,鼻若懸膽唇似花瓣,尤其一雙眸子猶如明珠應彩精氣十足,雖不如彭曉月般花容月貌卻也清新可愛。
宋翊看到小弩便知方才是她射殺野豬,便道:“多謝小妹妹幫手。”
少女看到宋翊,明顯一怔,又看了彭曉月一眼,表情變得甚是不悅,撅著小嘴向宋翊說道:“幫什麽手,這隻野豬是我的獵物,都是你們搗亂,差點讓它跑了。”
未等宋翊說話,卻聽彭曉月搶著說道:“什麽叫你的獵物?明明就是我們先發現的,而且也是我們先打到的。”
少女聽到彭曉月言語十分生氣的說道:“你們先打到,卻沒將它打死,反而驚了它差點讓它跑了,當然誰打死的就算是誰的!”又向著宋翊問道:“小哥哥你說是不是?”
宋翊聽到這番話也覺得的為難,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卻聽彭曉月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打不死這隻野豬,第一下沒打死它第二下第三下還能打不死,用得到你來搶嗎。”彭曉月平時不愛與人爭辯,不知今日為何如此要強。
兩個少女正在爭論不休,那隻野豬卻緩過一口起來,掙紮著翻身而起拚著最後的野性向苗族少女一頭撞去。
突生變故,兩名少女楞在當場,隻有宋翊眼急手快一拳向野豬頭上打去。宋翊煉體小成,一拳轟出使上十成力氣少說也有四五百斤分量,而且拳骨堅硬遠超常人,一拳便將野豬打的腦漿崩裂。
兩個少女看到宋翊如此威猛的一拳,雙雙呆在那裏。彭曉月最先反應過來,歡欣鼓舞的對苗族少女說到:“對了,就按你說的,誰打死的就算誰的。”
苗族少女氣得滿臉通紅,卻又無話可說,埋怨地看著宋翊狠命跺了一腳拎著小弩跑開了,跑出十幾步又回頭看了宋翊一眼似要將他記住,之後七拐八拐便消失在樹林之中。
宋翊不知自己那裏有錯惹得人家如此怨恨,正自愁眉不解卻聽彭曉月酸溜溜地說道:“看什麽,人家跑遠了,再不把野豬背回去就不用吃飯了。”
彭曉月這麽一說宋翊也感到腹中饑餓,急忙將野豬背上趕回住處。一路上彭曉月又唱又跳十分高興,好像贏了什麽貴重的獎品一樣。
宋翊看到曉月高興也跟著嘿嘿的傻笑,卻聽彭曉月突然幽怨地說道:“常聽人說,你們漢人男子最是薄情負心,家中都是討好幾個老婆,還要分出大小。如此也嫌不夠,還要在外風流。你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
宋翊急忙辯解道:“我絕對不會,我爸也隻有我娘一個妻子。”宋翊忽然感到一股異樣的甜蜜湧上心頭,卻又不知如何表達。正在緊張得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指卻勾上了宋翊的大手。
宋翊急忙將小手攥緊生怕彭曉月將它抽了回去,卻又不敢使力隻怕吹彈可破的寶貝被自己弄傷了。宋翊緊張的滿手都是汗水,嘭嘭的心跳聲自己都能聽到,腦中也是一片空白。彭曉月也是羞紅著臉低著頭,兩人一路無話就這樣牽手而行,隻希望一路走到地老天荒。
紅霞漫天花滿地,此時春風最得意。少年初嚐情滋味,難知此物終是淚。
宋翊和彭曉月手牽手回到住處,高漢武正將削切整齊的四根木棍碼放在一起,均是五尺長短雞蛋粗細。山中雨水豐沛,陽光充足,所以大多都是杉樹之類生長快速但是較為疏鬆的樹木。高漢武不知哪裏找到的木才,質地緊實細膩富有光澤,入手沉重。
高漢武看到宋翊二人回來,便催促彭曉月回家吃飯。二人初嚐情味,淺酌之下更是甜膩,雖然依依不舍但有高漢武在旁作梗也隻能忍痛分手。
彭曉月上山總要帶些好酒,宋翊每日練功之後都要與高漢武痛飲幾杯,所以連日來酒量見豪,已如高漢武一般無酒不歡。
高漢武將野豬架在火上燒烤,待得皮肉冒油二人各撕了一條豬腿,也不用碗,就著一個酒壇你來我往對口豪飲。
同樣練過更骨術,二人都是能食能飲,片刻時間便已吃掉半隻野豬,十斤一壇的老酒也飲了過半。
二人此時都是醉意熏熏,高漢武借著酒勁說道:“仡佬族有些規律你可能不知道,他們族中的青年十六七歲便要訂婚,有些甚至還是‘背帶婚’‘指腹婚’,而且是支係內婚製,最習慣表親聯姻絕不允許外嫁。我看你與曉月這丫頭日見親昵,怕你因此傷情。”
宋翊聽到高漢武所說突感黯然傷神。他與彭曉月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男女之間的愛情,隻是想到彭曉月若是嫁作她人之婦心中便泛起一陣酸楚。
高漢武看出宋翊心中所想,便勸慰道:“宋翊,你遠離中原來這深山老林之中所為何事,難道隻是為了談情說愛嗎?”
宋翊想到此節心中凜然。自己在這裏受盡煎熬乃是為了給張守真報仇,怎能沉迷於男女情愛之中,更何況還要與胡狼這種高手對陣,自己生死未卜豈能拖累旁人。
卻又聽高漢武繼續說道:“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年紀還小未經世事,怎懂得一個情字代表著什麽?”說到此處高漢武自己也是一陣出神,不過隻是片刻,又繼續道:“你初習更骨術,學藝未精,修習武道之路還很長遠,要為師父報仇需全心苦練才行。明天起,收拾心神我要傳你刀法。”
宋翊聽得此事心中豁然一亮。高漢武刀法淩厲霸道宋翊十分向往,隻是苦於自己沒有根基無法向學,今日高漢武主動提出,心中怎能不喜?
兩個人又是一通暢飲,將野豬吃個幹淨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空中略有薄雲,依舊是風清氣爽。高漢武與宋翊尋了兩塊青石對麵而作,宋翊以為剛漢武要傳授口訣心法,便認真聆聽。高漢武卻很隨意地說道:“你們道教說天下萬物皆有道,是不是”
宋翊認真回答:“是的”
高漢武點點頭說道:“那麽這刀也自然有它的道嘍?你且說說是什麽道兒道兒?”
高漢武把“道”理解成了“道兒”,實在引人發笑。但宋翊對道學本也沒什麽研究,刀的道更沒聽過,高漢武這麽一問卻是將他問住,認真深思好一陣子才說道:“刀,在軍人手中可以保家衛國,在俠客手中可以除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在壞人手中則是殺人越貨的生財手段。刀並無本性,全看使用者的心性。”
宋翊回答得很深認真,也自覺很有道理。卻惹來高漢武一陣嘲笑,接著便笑罵道:“屁話,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點子上。我來告訴你,刀,說得再好聽它也是一件殺人工具。而刀法,則是殺人的技巧。
赤手空拳難以取人性命,所以才有了刀,皆因用刀殺人更好使。我就當過兵,提著刀上戰場,就是你死我活。一旦你殺紅了眼睛什麽也不想,隻是想著取對方的性命。俠客也要用刀殺壞人來行俠仗義,不管殺人的目的如何也是殺人。刀,隻管殺人!”
宋翊頭一次聽到如此偏激得說法,想了一想卻又偏偏無法反駁。宋翊再細細品味,此話雖然粗鄙卻又是深含哲理,便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高漢武看到宋翊能夠理解便繼續說道:“劍,為什麽逐漸被刀取代?漢朝之前都用劍,為什麽現在軍中用的都是刀。劍已經成為一種禮器,除了江湖高手很少有人真正使用,隻因為刀比劍更容易掌握,殺起人來更好用。所以,刀法也是越簡單越直接越好。我的刀法都是自戰場上總結出來的,力求一擊殺敵摒棄花哨無用的多餘動作。而且,既然是殺人,最好是將敵人的力量限至最小時動手。”
宋翊回想一下:“高漢武的刀法確實簡單直接,絕無花哨多餘的動作,甚至還有些取巧的行為。”
高漢武問道:“你若同意我的觀點,想要學習刀法我便教給你,你若是嫌棄它難登大雅之堂,那便就此作罷。”
宋翊道:“沒有,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要為師父報仇,殺得仇人才是關鍵,舍本逐末非我所願。”
高漢武稱讚一聲說道:“好!有情義有氣勢,可惜此處無酒,否則又當浮一大白!”
稱讚之後高漢武又繼續說道:“使刀要的就是氣勢,但你的氣勢還是不夠。刀乃兵中之霸,最重氣勢,每一刀都要用盡全力,不論對手如何,是強是弱都要認真對待。即使麵對萬仞高峰也要有將其一刀斬開的氣魄,哪怕眼前是滾滾長江也要有抽刀斷水的信心,刀鋒所觸無物能礙!”
宋翊聽到此處隻覺全身熱血沸騰,好一個斬絕壁斷長江!絕壁長江亦能斬開,屈屈胡狼土狗之輩又豈能擋我鋒刃。宋翊不自覺地站起身來,眼中透露著渴望和自信,深深向高漢武躬身施了一禮道:“多謝大哥相授!”
高漢武向來不拘小節,見宋翊行禮也不客氣,歪著身子受了一禮繼續說道:“我的刀法簡單,都是自砍殺陷陣之中自己悟出來了,我給它取名‘斷金刀法’。”說罷揉了揉下巴,估計是知道自己這個名字起得太俗氣,於是幹笑兩聲補充道:“這名字嗎....不過是個稱呼,不用在意太多,關鍵是招式夠用就行。”
宋翊心中暗笑:“以高漢武的生性,若是真能取出什麽意味深長的名字倒奇怪了。就這個名字還不知是怎樣搜腸掛肚想出來的,也真難為他了。”
又聽高漢武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平常的劈砍之法不提,真正稱得上招式的一共隻有十三招,但是十分注重基本功,練起來卻也不容易。而且招式雖簡,但是隨意組合變換起來也是不少,如想隨心所欲還需在實戰中磨練。”
說著便拿出長刀,輕輕愛撫刀身自語道:“刀是你最忠誠的戰友,他也有靈魂,你要用它先要了解它。他的分量、長短,寬窄、薄厚,每一寸都是致勝的關鍵,都要了如指掌。我的刀,名叫‘無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