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血戰雙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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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翊接過鐵令牌朗聲回道:“屬下得令!”再不敢多言。令牌沉甸甸觸手冰冷,也不知經過幾百人的手,磨得烏黑發亮,上麵並無多餘圖案,隻有一個“令”字。宋翊不敢多看,立刻將鐵令牌納入懷中。

    交過令牌,司徒烈與宋翊重新坐回桌邊。司徒烈滿麵堆笑地說道:“宋兄弟不必慌亂,你初次帶隊公幹,我怎能放個硬骨頭給你啃?這冀州雙刀門,早先到也算個有些實力的門派,但是近些年來後繼無人,越來越衰微了。

    雖然前些年倒是有個後起之秀,出現了一位年輕的武學奇才。如果他能接過衣缽,雙刀門倒是有中興的可能。隻不過,這人卻突然憑空消失了。

    現在的新任掌門是個不走正道的主兒,自己不在武學上下功夫,偏要依附黑道勢力為虎作倀。”

    話說到這裏,宋翊腦海中突然有些思緒猶如白駒過隙一閃而過,一時間卻又把屋不住,再回過頭來仔細思考,卻又理不出個頭緒。

    司馬烈見狀問道:“怎麽,你知道這個雙刀門?”

    宋翊搖搖頭說道:“不認識,隻是好像聽過名字。”想了想又問道:“那我到了當地,是否要去找分堂的堂口調些人手?”

    司馬烈搖搖頭道:“不行,那邊分堂已是自顧不暇。人手你自己從總堂帶過去,李金元兄弟五人,再加十名鐵牌弟兄。還有你的好兄弟花榮,他領弓箭手十名跟你同去。

    雙刀門也就是掌門李元峰和他幾個同輩人武功說得過去,統共上下不過百人,有你出手應當應付得來。”

    宋翊聽說花榮同去心下稍安,畢竟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初來群英殿,能信得過的人也就隻有花榮了。

    不過,宋翊想到要以二十多人對付上百人,不免還是有些頭痛。若是真如司馬烈所說,都是些平庸之輩還好,若是真出個什麽岔子,這以少擊多的事情還真做不來。

    卻又聽司馬烈補充道:“記住,到得那裏無須多言,選個夜晚上門便殺,越快越好。還有,除惡務盡!”

    司馬烈這幾句話雖然說得平淡如水毫無波瀾,但在宋翊聽來卻如當頭炸雷,這分明是要自己趁夜滅人家滿門。

    在看司馬烈,仍舊麵無表情地飲著茶水,一副行慣做慣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又讓宋翊想起與高漢武相識的情形。這群英殿還真是菩薩心腸霹靂手段,做起事來絕不留手。看來要救這亂世,還需猛藥重典。

    居雲山莊後身有一片樹林。近些日子,花榮一直帶著人在樹林裏教練箭法。辭過司馬烈,宋翊徑去找花榮。

    雖是十月天氣,但樹林之中依然蒿草茂密,樹木高聳枝繁葉盛,互相掩映。深吸一口氣,清爽的涼意清透心脾,夾雜著特有的草木香氣與淡淡的濕氣,令人身心舒泰,比山莊內更勝一籌。

    和煦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零星地撒在身上,讓宋翊不由得生出慵懶疲乏的感覺,若是整日閑居此處遠離紛爭又是何等的愜意。

    宋翊不由得想起夔州時在山上的日子,不由得想起彭曉月,不由得鬆散之心盡去。宋翊皺了皺眉頭,心中泛起一陣無奈的愁苦。忽聽遠處響起弓弦清脆的響聲,宋翊收拾心情向放箭處信步走去。

    花榮在樹林裏立了幾個箭垛,正帶著箭手們練習速射。

    大宋禁軍有八陣,但這八種陣法都脫不出“平戎萬全陣”的框子,全部以龜守戰術為主。

    宋朝禁軍排兵布陣時,以步兵為主戰術上以步製騎。對陣之時,首當其衝的第一排為拒馬槍,第二排為長槍手,第三排為弓箭手,第四排為弩手,第五排為神臂弓手。弓弩手占了七成,又另外備有張弩人和遞弩人。

    擊敵之時,當敵接近至三百步時,令一神臂弓手起立射之,若可入敵陣,則神臂弓手俱發。敵接近至二百米時,令一平射弓手起立射之,若可入敵陣,則平射弓手俱發。當敵至拒馬,則槍兵與之肉搏。

    弓弩是禁軍的主要戰力。因此,朝廷對禁軍士兵的考量,主要是對弓箭的使用。其具體考量方式分為張弓,射親,和射遠。

    凡禁軍步兵開一石五鬥弓,六十步射,六箭三中者為本等,沒有三中者為次等。

    花榮卻首先要求的是射親時的速度,而非準確性。因為江湖中人使用弓箭並非兩軍對壘排兵布陣,有充分的時間和距離進行準備,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張弓便射,距離也要近些。

    樹林中百十來人一字排開,麵前一排箭垛整整齊齊,距離隻有二十步遠近。

    射親的箭手均是青巾包頭身穿短褐,腕子上帶著皮咬腕手持短弓。弓身短巧,弓力不過六、七石,是騎兵所使用的黑漆弓。

    這種弓,雖然弓力不強,但勝於穩定,是弓手騎在顛簸的馬背上用於速射的利器。

    弓手們背背箭囊,弦上無箭,全部眼神都緊盯著近處的一棵丈許高的大樹。

    花榮先發一箭,箭簇擦過一片突出枝丫的樹葉,將葉柄輕輕切斷,樹葉徐徐飄落。嚴陣以待的箭手們迅速張弓搭箭,弓弦爆出清脆的響聲不絕於耳。樹葉落到地麵時,每名箭手都已射出五支羽箭。

    忽聽遠處傳來宋翊的喝彩聲,花榮回頭看了宋翊一眼卻麵無表情。看來這花榮在教徒方麵極是認真,宋翊卻也不便打攪,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觀看。

    花榮驗過箭垛,對結果極為不滿。百名箭手中竟然隻有一人五射四中,其餘人都是中了三兩箭而已。

    花榮麵上不悅口中語氣也硬了幾分:“二十步遠近,五射居然不能全中。今日,罰你們每人射滿千遍,否則誰也不能吃飯!若是明日還不能夠五射全中,就射兩千遍!”

    花榮話音剛落,卻聽一個粗 硬的聲音說道:“這樣射親有何用處,敵人又不是站在那裏不動。以往我在山中射的都是走獸飛鳥,那才能練得真功夫。”

    循著聲音望去,卻是那唯一一個五射四中的箭手。此人身二十來歲年紀,身高五尺二寸,麵皮黝黑,圓眼粗眉,膀闊腰細,舔胸疊肚,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

    花榮認得此人名叫張八斤,出生在獵戶人家,從小便在山中打獵,弓箭射得精準。花榮本對他極是看重,隻是這人有個強脾氣,覺得自己箭法無人能及,平日裏對花榮也有些不服氣。

    花榮心知這個家夥話裏便帶著不服,便問道:“那依你的意思要怎樣個練法?”

    張八斤哪裏是個有智計的主兒,隻不過是故意甩閑話挑刺而已,聽花榮這麽一問,兩隻大眼珠子咕嚕嚕一轉說道:“哪個練法?當然就是用硬弓射活物,一箭一箭慢慢來。這麽一來,膂力也練出來了,準頭也有了。”

    眾人都知他這是野路子練法,根本就沒個頭尾順序,不知要練到哪一日算成。因此,不約而同地引起一陣哄笑。

    這張八斤卻是個紅臉漢子,見眾人笑他便覺麵皮上發燙,心中惱羞成怒有了幾分火氣,大聲道:“笑個屁!你們在這的,有一個算一個,誰要是能射得過我,我就任他當師傅。就比這樹葉落地五射五中,你們誰行?”說罷,卻看著花容不再說話。

    這“在場眾人”自是也包括花榮在內,張八斤這話明擺著是說給他花榮聽的。花榮自然心中雪亮:“這個愣種明擺著是不信我,覺得他自己五射四中已是最好,就連我也不能夠做到。今天我要不讓他看點真的,這箭我也不用教了。”

    於是,花榮朗聲說道:“張八斤,這裏隻有我一個師傅,既然你要比那就我跟你比。就按你說的,樹葉落地五射六中!”

    “五射六中!?”眾人都以為花榮說走了嘴。就連張八斤也是一頭霧水,自己在哪小聲嘀咕:“五射六中……?怎麽個六中法?”

    卻見花榮笑嗬嗬走到宋翊身邊,指著三十步開外一棵老樹說道:“哥哥,有勞你震下幾片樹葉。”

    宋翊知道花榮箭法如神,絕不會口出妄言,於是點頭笑笑不語,突然間身形一晃雙足蹬地使出縮地之術,身體像一隻疾箭向樹幹射去。

    宋翊隻待身體快要撞上之時,調用真氣猛地一掌擊在樹幹上,這一掌化去全身前衝之力硬生生停住身形。

    這棵老樹足有三人環抱粗細,若是一頭蠻牛撞在上麵也難動分毫,沒想到宋翊這一掌竟然震得老樹枝丫晃動,有數十片長不結實的半黃樹葉飄飄落下。

    花榮將箭囊誇在腰際,羽箭唾手可得。隻見他反手倒持箭尾,羽箭上弦才順勢換做正手開弓。這種上箭手法速度極快,但卻需要久經磨練才能操作自如。

    眨眼間花榮連發五箭,五支羽箭幾乎同時射到樹上,高矮一般齊齊釘成一排,前四箭各釘了一片樹葉,第五箭卻連穿兩片,不多不少五枝箭六片葉。

    花榮還未說話,那張八斤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邊磕頭邊說道:“師傅,弟子服了。”

    花榮這手箭術驚得眾人目瞪口呆心悅誠服,從此將他當成祖師爺一般供奉,各個效仿學習。

    花榮還未等說話,那張八斤卻又一下跳起來,指著宋翊說道:“這位師傅更神,這麽粗的樹竟能被他一掌打落這麽多的樹葉。”說罷又衝著宋翊砰砰磕頭。

    宋翊心裏本來有些鬱悶,他效仿梁師成出手卻沒能將力量盡數泄去,反噬之力震得自己手臂發麻。比起當日梁師成的身法飄然、掌力拿捏有度收發自如,尚有很大差距。但他見這張八斤寶氣十足,卻又不由得有些莞爾。

    宋翊立刻將張八斤扶起,說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這麽多禮數。”

    這花榮教起徒弟有模似樣一絲不苟,說要練足千遍那一箭便也不能少了。眾弓手見識了花榮出神入化的箭術心悅誠服,包括張八斤在內都在認真練箭。張八斤更是將背後箭囊放到身側,學起了花榮的快速上箭手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