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暗布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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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宮主殿之中,寬厚的地毯上鍾守離盤膝而坐,同樣盤坐在他對麵的是奇刃堂的六星刃,在他身旁左右兩側也是奇刃堂的兩名重要成員,號稱雙輔星。
鍾守離依然是一身道家講法師裝扮,手中拂塵輕甩,向著對麵發問道:“廉貞,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米禽乃送恭敬地答道:“一切遵照法師安排,都已做好了。”
鍾守離“嗯”了一聲複又說道:“諸位一直以來可能心存疑惑,那何守圓二人在奇刃堂中為何一直不受限製,偏偏今日要將他們鎖上。”
七星刃中多是黨項貴族,對於這個中原道士心中本就不服,更何況沒來由地還給他們幾人安排了個什麽天罡北鬥的名字,平時隻以這個名字稱呼他們,隻不過鍾守離背後有皇上撐腰,再加上往利河在這個死忠,這些人才敢怒而不敢言。
此時,眾人心中雖有疑惑,但卻無人敢出言發問。
鍾守離掃視眾人一眼,知道他們幾人心中所想,於是自答道:“我之所以對何守圓二人以禮相待,不僅不上枷鎖還以上賓之禮寬帶,隻因為需要提防著一個人。”
眾人聽到鍾守離的解釋更加疑惑不解,堂堂奇刃堂居然要費盡心思去防著一個人,難不成此人有通天徹地之能。再說,這又與如何安排何守圓有何幹係?
卻又聽鍾守離緩了一緩繼續解釋道:“貧道師尊‘白雲真人’,乃是中原武林的頂尖人物,且精通太乙六壬之術,預斷吉凶無一不準。
如若將何守圓等人戴上枷鎖打入牢房,真人一番推演便知幾人身陷囹圄困於我處。
因此,我待何守圓等人猶如上賓並非念及師兄弟的情分,完全是要應付師尊的太乙六壬術。
另一則,這太乙六壬所用的式盤分為天地二盤,推演根基全賴於天盤北鬥在地盤上旋轉,來指明天幹、星宿。
你等都是天命之人,生辰命數各應一星。我以北鬥之名稱呼諸位,同時在輔以法事,這樣才可擾亂師尊的‘太乙六壬’之術。”
中土道學曆經數千載,其中深奧玄妙豈是短短幾句話可以講得明白,何況在座都是蠻族武士,能聽個一隻半解已屬不易。
不過,眾人大抵能夠聽懂其中用意,鍾守離一番安排費盡苦心,的確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武曲星”生得昂揚六尺體壯如牛,方麵闊口,麵皮黑中透紅,為人最是粗直,聽罷鍾守離一通說辭,翻了翻兩隻牛眼,大聲發問:“法師說了半晌,咱別的沒聽明白,就隻聽明白那個白雲真人很厲害,法師怕他。
但是,咱們奇刃堂這麽多人手還能怕他?莫非這白雲真人天生三頭六臂銅皮鐵骨不成?就算他是三頭六臂也沒咱們手多頭多,即使他是銅皮鐵骨我也能一拳將他震吐血。”
鍾守離怎說也是張虛白的弟子,雖然投身西夏,但對張虛白仍然奉若神明。辱沒師尊便如當眾掌摑他的臉麵一般,鍾守離雙眼一瞪,喝道:“住口!井底之蛙見過什麽市麵。日月之光輝豈是你一個燭蟲能夠品評,區區一個奇刃堂怎能阻他往來?”
“武曲星”被鍾守離這般小瞧,他心中確實不服,可是見鍾守離動了火氣也隻能楞咽下一口橫氣。
“廉貞星”米禽乃送出來岔開話題,問道:“法師剛剛說了一大通,我也是沒太聽懂。總之,當初這幾個人不能關起來是有原因的,那為何現在又關起來了?”
鍾守離歎道:“那顏超多坨不自量力,私自去找龍德太一宮的晦氣,自己枉送性命不打緊,卻被人家破了北鬥星數,現在藏著掖著還有什麽意義。不瞞諸位,我早就開始著手準備應對之法。”
話到此處,“貪狼星”往利河在抱拳道:“我等願效死力,一切但憑法師安排。在下即使身為飛灰,燃盡熱血,也要將敵人的頭顱割下來。”
這往利河在乃是七星刃之首,既然他都如此說了,眾人也隻好跟著表出忠心,唯有鍾守離身旁盤坐的二人未有任何舉動。
“雙輔星”地位超脫卻與七星刃不同,鍾守離對他二人另有安排。
天罡北鬥實為九星,上古之時有“九皇”之說。除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之外,尚有左輔與右弼二星。
隨著時間推移,左輔、右弼二星光芒逐漸暗道,已至肉眼難辯。是以,軍中考驗射手眼力,便以能否看到左輔星為準。
鍾守離左側一人,麵色黃白,長圓臉型,麵目清秀端正,身材中等胖瘦適中。此人乃是左輔星嵬名車石,天生一對三白眼。
嵬名車石這三對白眼卻與戲秋風不同。戲秋風是上三白眼,而這人卻是一副下三白眼,既是黑眼珠靠下長,眼左、眼右、眼上均是眼白。此人盤坐一旁低眉順眼,麵上一副淡然模樣。
按照術數之說,左輔星入命之人,為人厚道,仁慈耿直,隨和大方,心懷寬恕,有容人之量。
鍾守離右側一人,又瘦又小,麵色青白,臉小而長圓,麵容清秀,眉心一顆豆粒大小的黑痣油光發亮。這人乃是右弼星野辭康山,此人平時深居簡出性情內斂,此時卻冷冷地注視著往利河在。雖然麵上毫無波瀾,眼中卻殺意濃重,不知兩人之間有何仇怨。
此人麵相正應了右弼星入命之說,為人外表溫和穩重,內裏剛強,其實性情最燥,吉者遇之立刻發福,凶者遇之勃然大禍,故術數家稱右弼星為趕煞催貴之神。
既然眾人都已思想妥當,鍾守離便開始排兵布陣。
這鍾守離單論武功來說,與何守圓相差無幾,但他始終醉心於術數與道家法術。因此,鍾守離在術數、法術上的造詣遠超其武功修為。
當初,鍾守離成天守著張虛白,當然主修太乙六壬之術,而張虛白對於幾位愛徒從來都是傾囊相授絕不藏私,隻要你資質可以,能學多少有多少。
無奈,這五名徒弟天資有限,無一人能將六壬化神劍學全,唯有鍾守離在太乙之術上資質超凡盡得真傳,否則他也不能與張虛白鬥法。
此時,鍾守離推演六壬預知將來,敵人動向了然於胸,將手下將領都做了安排。
眾人散去,鍾守離獨自仰望虛空,看著香爐中徐徐上升的青煙在屋頂上緩緩散開。
鍾守離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些茫然,正所謂,盡人事安天命,都說命數可易但又有幾人可易,人人都想知道將來之事,但知道了又能如何,既使拚盡全力,天命又豈能說改就改?
他又想起恩師張虛白早就直言不諱地警告過大宋皇帝,大宋朝必亡於金人之手。可是,張虛白的冒死直諫又能做出什麽改變?
那他鍾守離自己助西夏是逆天還是順天?自己此番謀劃又能生出如何變化和影響?他算不出來。
這紛繁亂世之中,根本就沒有定數!恐怕連老天都無法計較,區區太乙六壬又怎能妄定天機?正因如此,鍾守離才敢代天行事,與老天掙那一線之機。
大殿的角落裏,低眉順眼地站著一個人,他就是這麽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直到鍾守離發問:“左輔,你怎麽還未離去。”
“回法師,您還未曾安排我的事情。”嵬名車石回話的時候依然用眼睛望著地麵,似乎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三白眼而引起別人的嫌厭。
鍾守離淡淡地說道:“哦,我知道你的武功差些,因此沒將你跟他們一起安排。你隻需盯緊宋翊那個小子便是,我總覺得他會隨時攪亂我的事情。”
嵬名車石應了一聲轉身離去,鍾守離望著他的背影又是一陣沉思。
“嵬名”,西夏皇姓,建國皇帝李元昊立國之前所用的姓氏,這個少言寡語的近親黨項總喜歡站在鍾守離的身後,似乎隱藏著不少的秘密。
不夜宮數裏之外,宋翊等人隱藏在一處碩大的沙丘之後,他們在仔細地觀察著不夜宮的地形,做著最後的謀劃。
宋翊的心裏實在沒底。那個自稱貪狼的奇刃堂高手,竟然能殺得了姚廣鶴,行罰堂中誰的武功又能高得過他?那貪狼既然自稱是“七星刃”首座,如此說來,奇刃堂中能與他比肩的高手至少還有六人。差距如此懸殊,群英殿又如何才能取勝?
自打過了橫山,宋翊便覺心緒不寧,此時越想越煩,於是趁夜冥思打坐自問自身,查看那邪魔是否又在作祟。
宋翊開啟輪穴,自覺淡紫色的光茫籠罩全身,雖然深處異域他邦茫茫荒漠,卻反而覺得心中安寧了許多。
宋翊心念一動喚出刀靈,那刀靈化作宋翊一般身形,不過仍舊是漆黑模糊的一個影子,隻是好像樣貌清晰了一些。
宋翊冷聲問道:“你最近都在做些什麽?好像並沒有依我吩咐靜靜蟄伏。”
說話間,宋翊心念一動,一朵紫色蓮花突然浮現在刀靈頭頂之上,花瓣微微流動仿佛火焰一般。(www.101noveL.com)